視頻: 電影《光棍兒》背後鮮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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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衛視對導演的采訪
http://news.ifeng.com/society/lnrs/detail_2011_11/10/10557797_0.shtml

鳳凰衛視11月8日《冷暖人生》，以下為文字實錄：

解說：電影《光棍兒》講述的是四個老光棍兒的故事，老楊年少時和二丫頭偷吃禁果，六軟是同性戀，顧林早年想睡小姨子，結果老婆一氣之下帶著小姨子跑了，梁大頭年輕時因為與姑娘調情被打穀機切掉了一隻手。

陳曉楠：一部主流院線以外的獨立電影，80後導演，葷段子，光棍們的性生活回憶，這是網絡上對電影《光棍兒》的有關描述。有影評人在網絡上還這樣描述了自己看這部影片時候的心情和情景，說看著看著就有很多人已經受不了了，他們發自內心的質問，我們的社會真的有這種人嗎，這不是醜化我們自己嗎。

影片裏的光棍兒們的故事，的確和很多人理解的現實相去甚遠，影片給很多人也帶來了一種顛覆性的不適感，麵對各種聲音，導演郝傑始終用這樣的一句話來解釋自己的作品，他說故事原型全部來源於真人真事，劇中人物都是父老鄉親們自己出演的，我們村的人真的就是這麽活著。

2010年《光棍兒》受邀參加了西班牙的一個電影節，一位美國影評人發表的影評，讓曾經質疑過這個影片的人們大跌眼鏡，影評這樣寫道，說這部大範圍使用原生態演員的導演處女作，閃現出的溫情、人性以及痛苦，鮮活樸實的使這個活力四射的電影，在眾多沉悶的電影當中，著實成了電影節觀眾們的一個意外驚喜，它是絕對的富有觀眾緣的大眾情人。

一部獨立電影，何以如此被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所關注，而有關對影片的評價，卻如此的南轅北轍呢，故事還要從中國北方的一個叫顧家溝的小村莊說起。

《光棍兒》片段

男：有的人來問我。

女：問啥呢？

男：為什麽你不娶老婆。

女：咋了就不娶老婆？

男：不娶老婆你說不生娃娃，哎呀，從來不愛當爸爸。

解說：2010年3月，投資30萬元，由郝傑執導的獨立電影《光棍兒》剛剛製作完成，還沒等發行，影片的光碟就在社會上流傳開來。

郝傑：本來就是因為還沒發行，國內還沒有發行，國外也沒有發行，拿回去以後就炫耀，到處給人，我們都不知道，然後到處給人，以至於看著看著最後網上就傳開了，以至於大家才都看到了。

解說：出演《光棍兒》的演員，大部分都是顧家溝的普通農民，他們暗地裏將影片光碟送給他人，原本隻是一種炫耀，但他們卻不曾想到，影片剛一在網上流傳，立刻遭到了一些人的質疑和恐嚇。

郝傑：我們那兒有個水利局局長，從我們那兒出去的，可能是顧家溝出去的，我還不認識人家。說，他媽的拍這種東西，丟我們顧家溝的人，罵老楊啊，回去之後，我明天把你抓起來。

解說：擔任主演的楊振君沒有想到，在隨後的日子裏他的麻煩越來越多，而光棍兒村的村民們也沒有想到，一部電影竟然讓這個很少有人光顧的村莊，一下子熱鬧起來。

郝傑：不斷的有一些張家口影迷開著車去看他，但是老楊不知道開車來幹嗎，他哪能知道影迷概念，他不知道開車來，跟公安局來抓他有多大的區別，他不知道張家口來的影迷和水利局和公安局有什麽區別。最後嚇得不敢在家待，就是有一段時間很火，在張家口地區畢竟網上能看，不斷的有人去，最後嚇得大門永遠鎖著，問老楊幹嘛去了，然後說打工去了，不敢在。

解說：郝傑，30歲，土生土長的顧家溝人，在童年的記憶裏，父親和那些電影裏的光棍沒有太大的區別。

郝傑：我爸是我們村的那個支書，就有點像電影裏那個，那個還算好的家境，比光棍他們還好，還是希望孩子們上學出來啊，怎麽樣的。

解說：從小學到高中，郝傑跟所有的農村孩子一樣，堅信知識能改變命運，2001年他成為顧家溝為數不多的大學生之一，在大學主休美術專業後，郝傑又在北京電影學院進修了導演專業，畢業後他試圖在家鄉找個工作，不過現實最終還是讓他走進了都市。

郝傑：還是要做點什麽大事兒，然後做點兒大事兒，看見跟前也做不了什麽大事兒，在村裏，隻能是要麽做點兒買賣啥的，也做不了什麽事兒，隻能是往遠處走，覺得大城市可能會有很多，我要能做的大事兒。

解說：懷揣著夢想，郝傑先後在網站、電視台、廣告公司工作過，但幾年的摸爬滾打，郝傑最終發現，當一名導演的夢想，在現實生活中離他越走越遠。

郝傑：忙忙叨叨，忙忙叨叨就覺得還是，他會想家，他會覺得你的根在那兒，你還是覺得，你會想回到那個土地上，思念那個土地上的人。

解說：經曆了多年的奔波之後，2007年他回到顧家溝，除了幫父母幹些農活，再就是讀書、看電影、寫劇本。

郝傑：我覺得我看他們的電影不爽，也拍的很多不好，大陸電影，然後農村的我覺得也拍的假，看了那麽多電影，我覺得要拍一部，要跟我們這個生活有關係的電影，我就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拍我們那邊的人。然後而且我也知道那個東西拍出來，都是電影史上沒有的，無論是國內國外，關於中國北方農村光棍，這個故事還是沒有的。

解說：2008年郝傑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他要創作一個反映農村題材的電影，這電影就叫《光棍兒》。

記者：實際村子裏邊的光棍兒還更多一點。

郝傑：對，十幾個可能還多，這裏就有五六個。

青年導演郝傑啟用本地光棍兒拍攝電影

《光棍兒》片段

麵對著我大青山我光棍發了言，當了一輩子光棍我多活了幾十年，光棍要喝酒，光棍要抽煙，光棍的好處呀我說呀說不完。看到了你們搞對象，我眼紅不眼饞啊，看到了你們生兒養女，多麽的討人嫌啦，光棍有酒喝啊，光棍有煙抽，光棍的零花錢兒花也花不完。

郝傑：因為光棍是一個特殊的群體，村裏基本上是沒老婆，還挺紅火的，你看人們說來說去，很多故事都是關於光棍的，你看那個地方小戲裏唱來唱去，都是光棍怎麽樣啊，寡婦怎麽樣啊，也都是挺紅火的。

然後他們家因為他沒老婆、沒孩子，不是個正常家，他經常聚集了一幫人，在那兒玩啊，坐著啊，聊啊，還是光棍那個群體帶來更多的是有意思的那種故事，然後我就想關注他們。

記者：大叔啊，你成家了沒有啊？

村民：我，光棍。

記者：怎麽不想找個老伴兒啊？

村民：誰嫁給我啊，養家糊口都難。

記者：這裏有幾個沒成家的？

村民：全是光棍，全是光棍，光棍村。

記者：全是光棍，你沒有老婆是嗎？你可以找一個啊，長得這麽帥，身體這麽結實。

村民：傻子不好找。

郝傑：老婆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沒人願意嫁給他，基本村兒裏的要不就嫁到縣城，縣城嫁到城市裏，然後窮人家嫁到有錢人家。然後即使嫁給本村肯定選上的人，還是比較覺得好的，最後剩下找不到老婆的，就是混的最差的，就成了光棍。

《光棍兒》片段

自古有素那就有葷，如果要是沒有點葷，哪裏能來這麽多多人，一男一女能作甚。

解說：在搜集故事素材的過程中，郝傑還了解到，十幾年間，村裏有好幾個人都從人販子手裏買過媳婦，而那些被買來的媳婦有的跑了，有的已經成了他的嬸子大娘。

郝傑：那幾年販賣人口，我記得小時候，我們上小學那會兒，那會兒還是很多的，現在還是好很多了。他那個也很複雜，有的是想找錢騙過去，到後來有些也是她們可能在老家那邊也不容易，她也默許人家帶她來找個老公，找一個好一點兒的人家，拿點錢回去。

村民：除了寡婦就是光棍兒，寡婦抬腿就走了，竟是光棍。

村民：南後溝有一個了，哥兩一個老婆。

郝傑：哪有啊？

村民：南後溝。

記者：親兄弟兩個說一個媳婦兒。

村民：有明的，有暗的。

記者：這也有，有明的，有暗的。

村民：還有不明顯的你怎麽知道。

記者：啊。

村民：還有這個問題。

郝傑：越聊有時候會越嚇人，那個情況跟我們概念中一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我覺得那個大叔，我那個大叔是那樣的，怎麽還有這事兒，還有那事兒，他都是人，每個人後邊都是一本書。整個調查這個人問他自己問別人，然後整個一輩子，他後麵還有那麽多的事情，還是會大吃一驚的，我們村兒怎麽這樣啊，那誰怎麽這樣啊，嚇人啊。然後再問問別的村也一樣，這就是社會啊，這就是人類的群體。

村民：你看那點兒玉米收的，連嘴都糊不攏。

記者：主要是娶媳婦要錢是吧。

村民：是的。

記者：要多少錢哪？

村民：要個好幾萬。

記者：要好幾萬啊。

村民：要一個樓房要多少錢，咱們村兒能要樓房嗎？

記者：那不一定吧。

村民：怎麽著也都要樓房，你要沒有樓房，人家不跟你幹。

村民：就算閨女給你，你買樓房你沒有錢。

記者：沒樓房就不嫁過來了，像你這個幹一年要有多少錢收入？

村民：一年，就是個兩三千塊錢。

解說：2008年，僅用了不到一個月，郝傑就完成了劇本的創作，看著劇本，在外闖蕩多年的郝傑意識到，要把《光棍兒》搬上熒幕，憑自己的能力這幾乎不太可能。

郝傑：拍電影本來就是一個找死的事情，你錢沒錢，人沒人，你憑什麽，然後你再不拍一個常規的電視電影或者什麽，再拍一個獨立電影，那就是更是找死。常規電影也都不會給你機會，你拍過啥，誰會給你機會，你再拍獨立電影，等於連回收的可能都沒有，你讓人家白扔錢，誰會扔錢。

我最開始找錢也一樣，所有人都覺得，你這不是讓人家圈裏人，大部分人都認為，你這不是讓人家白扔錢嘛，你這是幹嘛。但是就有一些人，願意不計回報把錢扔進去，做一些他們認為有價值的事情。

記者：有水嗎？

郝傑：有水。

記者：這麽深啊。

郝傑：還好，不是太深。

記者：村子裏吃水都吃這個水？

郝傑：對，吃水啊，然後剩下一些還可以澆一些地。

記者：你父親就在這兒。

郝傑：對，最後他們就在這裏邊，空氣中毒然後就死了。

解說：2008年，一向在經濟上支持郝傑的父親，在帶著村裏人挖井找水的施工中不幸身亡，家庭的責任這時全部落在了郝傑身上，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等了。

郝傑：所以到後來基本就快瘋了，見人就跟人說，不管什麽情況下都要跟人說，我這有部電影你看有沒有可能，你開影視公司的或者是文化圈的朋友，見人就說，還是蒙的吧，因為一路走過來，碰到了無數的人和無數的困難。很多情況下，陪人喝酒喝得不行了，酒桌上都很好，完了都是不了了之，到最後有的情況是，我那會兒還有女朋友，然後是個演員，然後一起喝酒，然後到最後基本就是，拍電影不太可能，但是讓你女朋友，我可以給你女朋友賬上打幾十萬塊錢，到這種程度。

《光棍兒》片段

攔住窗窗頂住門，一對枕頭一對仰，兩人睡覺打筒筒，唱到這兒有點葷，多不過葷的就是兩三聲。

郝傑：我給一個電視台拍一個小片兒，在北影廠門口，有個群眾演員，一個女的，她是去那兒玩了，正好給我們演一個角色，就聊。我跟群眾演員都聊，有一個什麽樣的電影，要拍，然後她說，我老公在國外上學，他們以後也想搞這個，回頭看看吧。

解說：聽說對方有海外關係，郝傑把劇本複印給了這位群眾演員，希望她在海外的朋友能看到自己的劇本。

郝傑：把我劇本帶到維也納，維也納大學有個咱們80年代出去的一個，他當年也是知青下過鄉，對農村生活很了解，二十多年沒回國了，一看很有感覺，這二十多年怎麽還跟我當年一樣，當時他很興奮，然後給他國內的朋友打電話。正好第二年冬天的時候，他們就回來了，回來跟國內朋友老哥倆一聊，一分鍾就決定了，給他拍吧，30萬。

七點，到這三個多小時，這衣服不錯啊。

解說：2009年郝傑再次回到顧家溝，當光棍們得知這個年輕的後生，要把他們那點“破事兒”拍成電影，並請他們擔任主演的時候，光棍們各個歡欣雀躍。

郝傑：這個事兒在村裏還是個大事，當年我爸他是死在井裏，給村裏挖水，那是十幾萬的工程，頭發就全白了，嚇得，沒見過那麽大的工程。我這個都30萬，這麽多錢回去拍個電影，這是大事兒，所以基本就是全家人馬，所有親戚，我媽我妹，現有的人全力都在那操心，沒做過這麽大的事兒，基本發動所有的親戚朋友啊，全村人都在那麽幹。

《光棍兒》參加國際電影節 3個光棍兒走紅毯

《光棍兒》片段

回來就照妖鏡，照著一塊鏡子，飯也不做，孩兒也不哄，你快下地做飯吧，照鏡子叫誰看呢，叫羊看呢，還是叫那個幹猴兒羊倌看呢。

什麽幹猴兒羊倌啊。

怎麽，不是幹猴兒羊倌是啥了，你還看家他還順眼的不行呢。

我看著人挺好的。

窮得連個席子也沒，屁股還瓦蓋著呢。

我不嫌他窮。

不嫌他窮咋了，不嫌他窮還想嫁給他呢。

哦，就是，我就是想嫁給他了。

你聽聽，她還就是呢，你還管你的臭根子了不。

說啥了呀，你和你媽說啥啊，你再說。

咋了你，快別打了。

郝傑：更多的我在拍攝過程中，我自己的想法不是太多，我更多的還是尊重他們，真正的演，完全就是他們在演。很多人問我群眾演員你怎麽控製，肯定比專業演員難控製，實際上他們不知道容易得很，因為我根本不控製，他們按著自己，包括台詞什麽的，他們不識字，他們也不會按你劇本裏來，他們自己就說了。有很多經典台詞全是自己的話，然後他們就演，你讓他們幹別的事不行，你讓他們演自己很熟知的生活，他們直接就來了。

《光棍兒》片段

怎麽你又來了。

來看看你唄。

娘啊，這麽大的年紀了。

想得你不行，不來就行了。

你不怕人街上人看見了笑話你。

沒人，街裏沒人。

那也是，你說是這麽大的歲數了，我不避我老漢的理會，還得避小子的理會吧，叫人看見笑話，叫小子看見臉上多麽不好看呢，常是你的那個德行。

抱抱。

再抱抱以後可再也不要來了啊。

想你。

叫人家笑話。

抱抱，讓我親親。

你給老子弄啥呢。

哎呀，你還打我呢，我還給你娶媳婦，給你買，你還怨，給你買的摩托。

滾你的滾，趕緊給老子滾。

滾就滾。

解說：拍攝超乎想象的順利，就在郝傑暗自慶幸的時候，他與光棍們的溝通卻出現了不小的問題。

郝傑：畢竟是農民，我們農民有自己鮮活親切的地方，但是也有他的局限，你拍的時候，像老楊後期就已經有點兒“耍大牌了”，因為他光棍，一輩子沒人待見過，這一下子，一個多月兩個月，天天都是男一號，楊大腕兒，楊大腕兒的。他會膨脹，他會找不著北，開始不讓喝酒不行，因為他也老喝酒，不喝酒不行，給他特例他自己能喝酒。到後來就是你稍微不順著他，就不演了，到後來他就會說，讓演不讓演，不讓演我就回去種地了。

解說：麵對著任性的光棍，郝傑並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他知道自己拍攝的這部電影，其實並不僅僅是一部電影。

郝傑：如果我不去拍，根本不會人會去關注他們，就像我們那種小的偏遠的農村，要資源沒資源，啥沒啥，什麽都不占的情況下，不可能得到什麽特別政策的關注和文化的關注。算幹旱的沙漠，沒有一滴水，根本不會有水的地方，我覺得我做這個事肯定是有價值的。

解說：2010年3月，影片完成了後期製作，懷著忐忑的心情，郝傑在當地舉辦了一個小小的看片會。

《光棍兒》片段

頭迎東來腳朝西，姑娘褲子脫到底，露出姑娘一片好東西。

郝傑：中學老師看完非常憤怒，你這想表達什麽，你教會我們青少年什麽，就質問我，他會有這樣的問題。然後也有個很傳統的觀念就是比較普遍的，就像當年張藝謀，把中國的落後麵貌拍了讓外國人看。

解說：2010年，就在影片導演郝傑承受著來自各方壓力的時候，影片參加了在西班牙舉辦的第58屆聖賽巴斯蒂安國際電影節，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光棍兒》在影展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是，三個光棍也踏上了西班牙的紅地毯。

郝傑：這個事兒對他們來說，應該肯定是強刺激，你連村裏都沒有地位，一下子就去了那麽一個地方，然後大的電影節都是國賓待遇，走紅地毯，那邊人都把你當明星，他不知道你光棍不光棍，還問他們你會不會功夫，以為中國來的演員。

加上光棍他本身很簡單，對，進入角色很快，去了那兒以後，開始還有點兒沒坐過飛機找不著北，後來就很快進入角色了。跟老外，他們很熱情西班牙人，見了就擁抱啊，還親啊什麽的，我看他們後來很適應見了人也是。

而且人家看也不是那種歧視，你們可憐成這樣沒人管，不是這樣的，他反而是覺得在那麽一個沒有資源，沒有財富的地方，那些人還在鮮活地在活著，也在為自己的渴望在活著，他們會感動這些東西。

記者：去西班牙回來就打工了？

楊振君：嗯，回來就打工。

記者：回來就打工。

楊振君：你不打工你不弄點零花錢嗎。

記者：地還種著呢嗎？

楊振君：種了七八畝地。

記者：一畝地能收入多少啊？

楊振君：好像就是個500斤。

記者：500斤，賣多少錢一斤啊？

楊振君：八九毛一塊錢，

記者：八九毛一塊錢。

楊振君：嗯。

記者：那除去種子、農藥、工錢，那剩不了幾個錢。

楊振君：剩不了幾個錢，種地根本就不靈。

記者：像這個活兒算好活兒，一天有70塊錢算好活兒。

楊振君：不算重。

記者：不算重，算不錯的活兒了，這種活兒多嗎一年？

楊振君：不多，就才下來的維修，往年沒有這活兒。

郝傑：然後生活繼續，對，這個就是，也是我們所謂文化人的那種悲哀，不要覺得自己能怎麽樣，繼續該種地種地，回去該打工打工，生活繼續。我們那兒地方有個飯館，在那個地方有個飯館，在那個飯館寫著顧家溝的光棍兒，來我飯館兒吃飯一律免費。雖然光棍兒們可能也不識字，也不知道那裏，但是我還是有一次看到飯館上寫著那樣的話。

我們在日本的時候，日本有個影評人跟我說，我們日本光棍兒也很慘，他們工作壓力大找不到老婆，我們城市裏出來打工的。就是貧富差距大，不占任何資源的話，搞對象談著談著為什麽最後就分手了，然後挺好的女朋友，最後怎麽就嫁給別人了。如果說女人或美女或者女人都是一種資源的話，她會有一個分配的，在城市裏混的最弱勢的，就成了城市裏的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