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點那些“ 無恥地活著”的中國人
網絡上讀到江南岸的一首詩《我們都在無恥地活著》,詩中寫道:“我們都在無恥地活著/莫怨恨 莫怨恨這世間的荒唐/是我們都在無恥地活著/那高高站立的空殼下/卷曲靈魂在爛泥裏掙紮/虛偽的汁液裏浸泡久了/骨髓裏積滿了欺騙……謊言灌輸讓我無處躲藏……封閉的空間裏沒有呼吸的自由/……要知道無奈與無恥沒有本質不同/你應該將靈魂捆綁在夜深人靜的角落/用人格的鞭子拷打缺鈣的脊梁……還有那違心的點頭可悲的沉默……其實我們都在無恥地活著/且莫怨恨這世間的荒唐/讓靈魂和身軀都站得筆直/就算陷進汙泥也是/一根三千年不倒不爛的胡楊。”雖然詩歌的含義有點朦朧和模糊,但是我們可以感受到作者對謊言傳播者的荒謬和聽信者的麻木同樣痛心疾首。
從文學到社會,我們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中國人生存狀態的大問題。 誠然,中國一些人格高尚的知識分子比較喜歡詩歌中讚美的人格,那就是“在爛泥中挺拔而立、三千年不倒的胡楊”,與中國古代文人所讚美稱頌的“出汙泥而不染”的人格完全吻合。然而,社會是個大染缸。在這個大染缸裏幾乎沒有人可以避免自己的心靈不被汙染。麵對當今被利益集團牢牢把控的強權社會,大多數非權貴階層的平民百姓隻能處在“人與草芥的邊緣化生存狀態”。即便你不求大富大貴隻求一輩子平安無事,也並非一件容易的事,要麽靠自己運氣好,要麽是一輩子小心謹慎不與權貴階層發生任何摩擦與衝突。正因為如此,很多人無奈地、被迫地選擇“無恥地活著”!因為他們麵對權貴階層和強權體製根本沒有能力反抗,也不敢反抗,唯一的辦法隻能麻木地苟活。一些人寧可身不由己地“讓靈魂和身軀陷進汙泥”,一任自己的人格被摧殘和踐踏,放棄自己的合法權益、獨立人格、獨立思想和獨立批判精神,或者心不甘情、不願地一輩子小心翼翼地跪著當奴才,也不願意淪為政府信訪辦門口的訪民、法院門口喊冤的受害者。他們攝於法律和國家機器的威嚴,更不敢走上街頭主張自己的權利,謀求社會公平和民主自由。他們早已喪失了 “站得筆直”的人格自覺和站直的能力,很多人不得不像烏龜一樣龜縮著、卷曲著在爛泥中“無恥地活著”。
王朔最近為畫家朱新建寫的悼詞中如此談論人的生死:“從此遁入彩色世界,人格湮滅……人到中年,總是會先走一批人的。很多好人英年早逝,走得時候不過四十來歲,剩下我們這些人無恥地活著。早走晚走都是一輩子,就算惡心地活到百歲,也逃不過一死……再有些不懂事的祝念來世升官發財,大富大貴,十足愚昧且卑微,誰他媽的要升官發財,見他的鬼去吧!”這段祭文中可以看出王朔犀利透徹、敢說真話的一貫風格,真實入木三分。人不管是早走晚走都是一輩子,在生死麵前都一樣,“剩下我們這些人無恥地活著”。
實際上中國人死了也很難做到平等,因為死後大多免不了因活著的時候等級不同而受到的待遇和禮遇也不同,比如沒有一定身份的人不可以在遺體上蓋國旗和黨旗,死後火花的骨灰花多少錢也進不了八寶山公墓。死人尚且很難做到平等,活著的人更是被社會製度劃分為三六九等,有的人天生屬於權貴階層,必定是要雨得雨要風得風、瀟灑自如地活著;有的人一輩子勞碌奔波為了養家糊口,小心翼翼地說話做事,生怕給自己招來禍害;有的人出身農家幾乎注定一輩子“修理地球”,正因為如此中國人習慣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難得糊塗”,“安分守己”,“知足常樂”的生存哲學。很多老百姓活著的時候從來不敢揚眉吐氣,死後他們的後代也很難逃脫同樣的命運,所以,中國的各界社會精英們的明智選擇是:盡快把老婆孩子移民到西方民主國家,自己打好經濟基礎隨之移民海外。留下沒有金錢也沒有機遇的老百姓,隻有默默地在“汙泥中”苟活。
不過,按照正義和道德的標準衡量,中國社會中有很多人渣卻依然在“無恥地活著”,不僅如此,而且有些人渣活得還很滋潤。比如那些滿嘴偉大光榮正確的貪官汙吏,那些顛倒黑白、貪贓枉法的知法犯法者,那些利用手中權力收刮民脂民膏並騎在老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利益集團,那些權錢交易 的紅頂商人,那些製假販假的奸商,那些丟掉了厚道品性為了金錢不惜摻假、下毒、使壞的農民,那些偷奸耍滑、缺斤短兩的小販、那些欺行霸市、暴力拆遷的流氓,那些每天不思進取,不學無術不上班,整天賴在家裏啃老、昏天黑地打遊戲的年輕人……他們不都在無恥地活著嗎?
中國古代聖人曾經說過“知恥近乎勇”。可惜,這樣的高尚人格在中國幾乎已經失傳。這種人品倒是被日本、韓國等其他亞洲人繼承下來,過去日本戰敗,將軍士兵紛紛切腹自殺,如今日本教授論文造假醜聞既出而自殺身亡韓國歲月號海難、負有責任的校長引咎辭職並上吊自殺……因為他們都知道東方文化中的“禮義廉恥”,他們自己覺得已經沒有臉麵在世上活下去。可是禮義廉恥道德倫理的發源地中國,很多人早已忘記了什麽是禮義廉恥了,很多缺德無底線的中國人依然恬不知恥地苟活於世,有些人甚至還活得挺滋潤(比如牢獄中吃香喝辣的貪官和富商)……中國和其他亞洲國家文化和習俗接近,但是因為製度體製不同,社會環境不同,教育環境不同,人心也大不同,對待羞恥感也大不同。在金錢至上的社會,已經沒有人聽信聖賢“知恥近乎勇”和“禮義廉恥”的古訓,而是恬不知恥地拜倒在金錢和權威的膝下馬麻木地苟活。這就是網絡上公開批判的“變態社會製造出來的變態的人”中國國民性,很多中國人在不知不覺中被異化成非人,個別喪心病狂的人已經被異化得連動物都不如了。
難怪吳三興在博文《中國人是世界上最無恥的》中情緒激動地大罵中國人“醜陋不堪”、“豬狗不如”!他認為“中國人從頭到腳每個毛孔裏都是無恥的基因”,並且引用德國著名基督教思想家馬克斯·舍勒(1874—1928)的觀點——人既非單純的神亦非單純的物,人在神與物之間,同時具有神性與動物性。這是人在世間的位置。在這個位置上,舍勒說,“能最清晰而直接地表達出人自身的莫過於羞恥感”。遺憾的是,中國人倡導的無神論喪失了“神性”,隻剩下“動物性”,目前對金錢、權力和性欲的追求很多都是出於動物的本能,與高度發達的現代文明格格不入,那些高尚的、有責任感的神性幾乎蕩然無存,所以很多人壞起來沒底線。博文寫道:“致命的是,中國人的無恥不是私底下的,而是光天化日之下、公而開之的!例如,你到菜市場,公開地買公開著賣的有毒蔬菜;你出門,大家都在公開地爭先恐後、搶道駕駛;你是公務員,大家都在公開地談論如何增加本部門的額外利益;你是政府官員,大家都在公開地吃喝玩樂;你是搞企業的,大家都在公開地商量著如何擠垮競爭對手;你打開電視,公開的都是歌舞升平的假新聞;你麵對自己的孩子,公開地說著假話……最後,我們對“無恥”沒有了感覺。無數人成了傻B……”
如今,中國官方在大談中國夢,崇尚國學的知識精英們在大談傳統文化複興,生財有道的商人在自己的經營領域如魚得水積累財富,還有眾多急於成功、升官發財的人在參加各種勵誌和技能培訓…….中國人似乎都很忙,忙得顧不上思考而隻需要分秒必爭的行動,可是人們似乎忘記了幾乎所有中國人都無法回避的一個普遍的生存困境: 為什麽很多中國人選擇“無恥地活著”?哪些人在“ 無恥地活著”?為什麽不能改變這種“無恥地活著”的生存狀態?難道這種“無恥地活著”的生存模式還要一代一代傳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