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許多朋友都把孩子送回老家,我們姐妹也一樣,跟著老奶奶到鄉下曾祖母身邊.牛田洋的故事在我們那是家喻戶曉,當地的潮汕老農反對圍海造田,記得經常有生產隊長,老農,還有村書記什麽的到我們家來喝茶;(現在想起來我曾祖母那個時候在鄉下還是很小資的,庭院裏花花草草,家裏茶座不斷,招待鄉親鄰裏)一談起牛田洋就生氣,他們說那是瞎搞,"人定勝天"那是瘋子的幻想,人怎麽可能勝天呢,勞民傷財圍海造田,就算圍起來,那地很鹹隻長鹹水草,不能長糧食.記得當地農村經常要輪流派人去參加那個工程,每個公社在牛田洋都有固定的基地.
我到現在還記得7.28強台風發生的時候我們和祖母曾祖母整整二十四小時不敢睡覺的情景, 我們老家房子是主樓中間有天井,上廳高於下廳,坐在上廳能看到下廳的房頂,兩邊有花巷,後麵有後樓,正廳有一張特大特結實的方桌用於拜神的,老祖母要我們都到桌子底下呆著不許出來,強風到的時候看到下廳的房頂象波浪式起伏,我們在桌子下大喊要塌了要塌了,最後我們家的房子挺住了,掉了幾塊瓦,周圍好多房子塌了,百年大樹也被連根拔起.第二天風一停當地農民自發地組織人力,到牛田洋看還能不能救到一些活人.政府的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頌揚著"牛田洋"抗強台風的"英雄故事",士兵們和大學生們手拉手築成人堤,欲與天公比高低,是黨教育出來的好兒女.....
記得後來祖母問一位公社幹部,台風事前已經預報,農民都撤了,為什麽部隊和學生不撤,據說當時下令不許撤的是住汕部隊的頭頭,但農民不幹,你們不撤我們撤,活在海邊的人深知大海的力量,他們撤的時候也勸部隊和學生一起撤,不要在那等死,公社的幹部自己也怕死,農民說撤他們馬上同意一起撤,但部隊和學生沒有部隊上頭的命令不能撤,這就是那次悲劇的根源.牛田洋的悲劇也永遠地刻印在我的童年記憶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