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被“喝茶” (zt)

NEW YORK TIMES
我在北京被“喝茶”
慕容雪村 2014年07月21日
Assa Ariyoshi

我這樣的中國作家常常要艱難抉擇:當身邊的朋友毫無來由地被捕、被軟禁、被驅逐,我是該沉默無語,還是該挺身抗議?如果我因為不願保持沉默而身陷囹圄,我又該如何麵對我的家人和朋友。
今年五月,我的幾位朋友在北京參加了一次六四研討會。我當時身在海外,沒有參加這次會議,隻是寫了一篇文章,交由在場的某人朗讀。幾天之後,多位與會者被捕。一時激憤之下,我在網上發布了一份聲明,說我也參與了他們的尋釁滋事,請中國政府寬限兩月,等我結束國外的行程,就會回國投案自首。在《紐約時報》當月的專欄中,我再次表達了同樣的意思。
7月6日,我在新浪微博發布《投案書》,說我現在已經回到北京,隨時等待當局的抓捕。我的女朋友對此憂心忡忡,但她一直沒有說出來。兩天之後,我住處附近的萬壽寺派出所打電話給我,要我過去談一談。當天下午大約在5點30分,我走進萬壽寺派出所,直接上到三樓。
我得等國保從別處趕過來。國保是中國的秘密警察組織之一,在各地政府公開的政務信息和新聞報道中,幾乎從來見不到這個組織,也幾乎無人知道它的人員、機構編製及經費收支情況。對中國的異議人士而言,這個組織就像一個噩夢,它無所不在,強大無比,隨時可能帶來出乎意料的痛苦。
百無聊賴之時,我在桌上拿起了一本《習近平總書記係列重要講話讀本》,《讀本》中有一章說要建設法治中國,話說得非常漂亮,假如我不是坐在這裏,說不定就會信以為真,大受鼓舞。
40分鍾之後,兩位身穿便衣的國保把我帶進詢問室,這是一間10平米左右的房間,牆壁上密布鞋印,地下散落著許多煙頭,房子中央的桌子上有電腦和打印機,桌前有一把椅子,那就是我的座位。
坐定之後,其中一位向我出示了證件,另一位給我拿了一瓶礦泉水,詢問正式開始。他們告誡我要“如實回答,否則就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我如實地回答了他們的問題。沒什麽好隱瞞的。
年輕的國保問我:既然你來投案自首,是不是認為自己做過什麽違法的事?我說我是因為六四研討會而投案,我絕不認為這次研討會違反了任何法律,但既然我的朋友們都被抓了,想必是你們認為他們觸犯了法律,我做過同樣的事,所以你們應該也會認為我觸犯了法律。他們顯然不喜歡“你們認為”四字,跟我爭執了大約有五分鍾,意思是法律並不是他們認為如何就如何,既然我的朋友們被警察抓了,那就說明他們一定做過違法的事。
接下來又開始爭執“公民應不應該守法”,我說善法當然應該遵守,但惡法就應該挑戰,當然前提是承擔挑戰惡法的責任。他們對此極不讚同,認為無論善惡,是法律就該遵守。
年輕國保笑著揶揄我:你還是中國政法大學畢業的呢,嘿。
我沉默片刻,開始給他們講梭羅和“公民抗命”,講完了又覺得自己迂腐可笑:在這種地方,講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大致詢問完之後,兩位國保離開詢問室,到隔壁房間打了一個很長的電話,估計是在請示上級。
那是那個夜晚最艱難的時刻,在這城市的某處,某個人正主宰著我的命運,但我對他一無所知。兩位國保似乎也不確定會發生什麽事,閑聊一樣跟我談了半天,又去隔壁打電話去了。
又等了大約20分鍾,兩位國保再次走回,其中一位問我:如果今天把你刑拘了,你出來後能不能不炒作這事?我說這個我不能答應你,如果你今天把我送進拘留所,那我一定會寫文章。
他笑笑,又問起我為六四研討會寫的那篇文章,我大致複述了一遍,說大概內容就是這樣,原文確實記不住了。年輕國保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去你家,你從電腦裏找出來給我們看。我說投案自首也不意味著放棄所有權利,如果一定要去我家,那你申請搜查令吧。他們低聲商量了幾句,終於同意讓我一個人回家。5月2日晚上,我通過gmail給郝建發送了我在六四研討會上的講話稿,但最近一個月來,中國的防火長城越發強大,gmail的服務極不正常,我在電腦前等了幾分鍾,始終打不開gmail的頁麵。
我回到萬壽寺派出所的詢問室,就郵件問題又做了一份詢問筆錄,然後逐頁簽名、印指模,最後還要加一句聲明:以上記錄我看過,與我所說的相符。
最後, 其中一位國保問我:你的投案自首,我們是歡迎的、認可的,但法律就是法律,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你聽明白了嗎?
這是我的第一次涉罪詢問。在長達七小時的詢問中,兩位國保對我不算凶惡,甚至算得上客氣。在某個意義上,中國政府已經進化了,看起來溫柔禮貌,但在骨子裏,它依然還是個獨裁政權,決容不下我這樣的異見者。
因為激憤,我把自己送進了警察手中,這樣的行為在當今中國並不多見,但我並不知道它能改變什麽,或許隻是純粹的愚蠢。但是,在7月8日的互聯網上,有許多人為我發聲,甚至表示也要像我一樣自首。
這或許能夠說明中國的現狀:越來越多的人不怕坐牢,甚至會以之為榮。
但我依然心懷恐懼,為了寫小說《原諒我紅塵顛倒》,我曾深入看守所調查,知道那裏的生活有多麽貧瘠和殘酷,如果我被捕,那就將是我的生活。我是否能夠承受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我將如何麵對親人的戚容和淚水?我不知道。
但與此相比,我還有更大的恐懼,那就是正直之士身陷囹圄的中國,一個無人敢於發聲的中國,一個法律與正義背道而馳的中國。
慕容雪村為《紐約時報》觀點與評論版特約作者,出版有小說《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原諒我紅塵顛倒》及非虛構作品《中國,少了一味藥》等。本文英文版發表於《紐約時報》,中文版經作者本人審訂。

所有跟帖: 

不錯,省了茶錢了 -630706- 給 630706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2/2014 postreply 19:15:16

薛先生這樣一個結論是如何得出來的? 他通篇也沒說民主了就可以為所欲為呀。中國還號稱人民民主專政呢,民主何錯之有? -asiancarp- 給 asiancarp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05:14:39

民主的首要條件就是支持四項基本原則。否則不叫民主, 叫造反。 -pta- 給 pta 發送悄悄話 pta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06:29:30

無論誰說什麽,都要大家認同才有意義。民主是你這樣的定義嗎?要能把法西斯也說成民主,還得到大家認同,你才真有本事! -asiancarp- 給 asiancarp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09:42:19

民主當然是這麽定義的,如果不同意,不是幼稚就是忽悠。 -pta- 給 pta 發送悄悄話 pta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2:58:05

所以你認為希特勒有民主本事。 -我真的是鰻魚- 給 我真的是鰻魚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4:23:01

問他幹嘛?你自己回答不上來嗎? -asiancarp- 給 asiancarp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09:46:14

你能答得上來嗎? -我真的是鰻魚- 給 我真的是鰻魚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4:30:50

民主這兩個字沒 對與錯 ,推銷他 -我真的是鰻魚- 給 我真的是鰻魚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4:36:59

作者還是進化不夠,還是那隻意欲取代老猴王的年輕猴子。 -莫爭- 給 莫爭 發送悄悄話 (168 bytes) () 07/24/2014 postreply 11:07:11

民主是口號,別那麽認真!隻有法製和自由才是真的。。。笨蛋! -南來風- 給 南來風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2/2014 postreply 20:28:43

應該先把作者的腿打斷! -空空曠曠- 給 空空曠曠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2/2014 postreply 23:08:45

改喝茶了?不是應該抓起來,然後小黑屋裏教訓一頓的嗎?現在太不給力 -不一樣的煙火- 給 不一樣的煙火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00:15:50

糾正一下,國保這一部分在公安局是一個很正常的編製,在中國公安局的網站上都可以找得到這個部門,就憑這句話,就可以看出作者在造謠 -ouyanghui- 給 ouyanghui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06:20:41

為什麽在北京市局的網上搜索“國保”、“國保大隊”、“國保總隊等得到的都是 “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記錄”?,能給個鏈接嗎,還是你在造 -tora01- 給 tora01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4/2014 postreply 11:00:39

國內警察審案子就是一嚇二詐,三就是關起來不理你。毫無技術。 -皇爺- 給 皇爺 發送悄悄話 (33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06:36:13

這事簡單, 如果是外籍, 上黑名單, 驅逐出境。 如果是華籍, 注銷護照後送監獄。 -pta- 給 pta 發送悄悄話 pta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09:07:04

一個自以為是的呆子. 既然警方沒抓捕你, 又自認清白, 投什麽案! -FHZM- 給 FHZM 發送悄悄話 FHZM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09:38:44

製造點事端,就可以炒作。一個心理充滿恐懼的人竟然勇敢地“自首”,當然是心中有數,警察不會對他怎樣。浪費警察的時間。 -百家爭鳴2012- 給 百家爭鳴2012 發送悄悄話 百家爭鳴2012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4:19:10

革命軍中馬前卒--鄒容也是自己投案入獄的。 -沈成涵- 給 沈成涵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20:43:29

以前是逮住就先揍個半死,現在看到客氣了,當然越來越多的人不怕坐牢了 -xinliji- 給 xinliji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09:51:37

感覺當代中國活躍的所謂民主人士,能滿足他們理想的政治體係隻有自由的無政府主義 -點點她姐- 給 點點她姐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3:49:02

+1 -studyhistory- 給 studyhistory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7:38:29

民主就是給你小鞋穿,看看那個白狼張安樂是怎麽被抓到美國的監獄去坐十年牢的 -bsmile- 給 bsmile 發送悄悄話 (288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3:50:23

紐約時報有中文版了? -偶平- 給 偶平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6:07:45

國保都是雙薪的,有很多時間喝茶的 -西部華人- 給 西部華人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7:28:03

國內警察不給力啊 -register0001- 給 register0001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8:08:42

you are not arrested or charged with any crime. -curiousGeorge2- 給 curiousGeorge2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9:10:16

你比苟活的在美國大陸人強多哈嗬嗬 -dingdign- 給 dingdign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19:22:19

“無論善惡,是法律就該遵守”--真是反動透頂啊!中共要是守法,那怎麽推翻國民黨統治的呢? -沈成涵- 給 沈成涵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3/2014 postreply 20:34:34

為天朝的民主進步敢於從容上中共專製的刀上火海的,俺都深表敬意。 -上流Man- 給 上流Man 發送悄悄話 上流Man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7/24/2014 postreply 00:15:28

這是自我炒作的典型做法,現在反政府很時髦,大打擦邊球以為沒事,其實後果很嚴重的。除非你一輩子不會中國。 -聽其自然8320- 給 聽其自然8320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4/2014 postreply 01:24:33

Co: 這是自我炒作的典型做法,現在反政府很時髦. -xixi~~- 給 xixi~~ 發送悄悄話 xixi~~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7/24/2014 postreply 03:48:48

小人之 heart ! -xueyuanlin- 給 xueyuanlin 發送悄悄話 xueyuanlin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7/25/2014 postreply 02:14:38

純粹炒作,鄙視???? -京男- 給 京男 發送悄悄話 (89 bytes) () 07/24/2014 postreply 01:47:59

有沒有(踩)的選下去?我算一個。 -xrh513- 給 xrh513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4/2014 postreply 04:08:02

有思想,有勇氣。支持作者! -ruth2000- 給 ruth2000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4/2014 postreply 14:13:53

慕容雪村是英雄! -才知道什麽是對- 給 才知道什麽是對 發送悄悄話 (85 bytes) () 07/24/2014 postreply 19:28:14

賤人就是矯情 -lynie2003- 給 lynie2003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7/25/2014 postreply 07:08:20

好一個“毫無緣由地被捕“,某些人的某些言行在他們眼中的民主社會同樣會受到製裁,以為為民主就可以亂說話,是大錯特錯。胡說八道不是民 -老農進城- 給 老農進城 發送悄悄話 (12 bytes) () 07/25/2014 postreply 09: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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