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潮”方言成古漢語活化石


潮州:流行“古代漢語”

(史良潔)
 

         第一次到潮州,猶如到了“爪哇國”,一句話也不懂,一個字也不明,猶如聽天書。  
         後來細細品味慢慢接觸,方才體會到在大學學習古代漢語課程時,老學究教授抑揚頓挫地告訴我們,學古代漢語需到廣東學的真正含義。 
         潮州先民屬古閩越族,自秦漢以後,中原漢族後裔從閩南莆田遷入潮州;秦朝屬南海郡;隋朝,取“潮水往複之意”命名“潮州”。“潮州”名稱正式出現,至今已有1400多年的曆史。自唐朝韓愈被貶至潮州開始,興學重教,孕育了一大批能人誌士,為潮州贏得“海濱鄒魯、嶺海名邦、嶺東首邑”等美譽,一直是粵東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千百年來,形成了包括潮州方言、潮劇、潮州音樂、潮繡、潮州木雕、潮州鑲瓷、潮州菜、潮州小吃、潮州工夫茶、潮州民俗、潮陽秧歌、饒平布馬舞等為主的獨特潮州文化。 
        其中,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潮州方言,即潮州話。潮州話是古代潮州府使用的語言,屬漢語方言八大語係之一的閩南語係,分布於廣東省東部的潮汕地區。英文稱為Teochew或者Chiuchow,是“潮州”兩字的音譯。潮州話源自閩南方言莆田話,莆田話又是中原漢族從中原移民到莆田遺留下來的古漢語,然後再移民到潮州,至今保留許多古音古詞古義,許多現象仍是古代漢語語法現象。也是現今全國最古遠、最特殊的方言。以至於潮州話究竟是語言還是方言,至今仍未有定論。然而,純粹以語言學角度而言,潮州話以至整個閩南語可看作是獨立的語言。潮州話與普通話互通程度為46.1%,與粵語則為43.5%。有趣的是,潮州人與客家人經常接觸,但是客家話對潮州話影響甚少。 
        潮州話母語使用者認為普通話的輕聲最難掌握,古代漢語的“入”聲在潮州話中依然存在。譬如,最典型的現象,現代漢語裏品嚐不同的東西有“吃飯、飲酒、喝茶、抽煙”,使用了不同的動詞。但是,潮州話隻有一個動詞,即“食(吃)”,讀“jia”,皆為“食飯、食酒、食茶、食煙”。如今,大量的唐詩宋詞用現代漢語誦讀已不押韻,而用潮州話吟誦,依然朗朗上口,完全押韻。假想,目前十分流行的辦私塾讀古籍,皆應到潮州地區去辦學,氛圍一定更濃厚,優勢更突出。想當年,一身致力於推廣國學的章太炎熟讀《說文解字》72遍,曾用吳儂軟語在日本為周樹人、周作人等講解國學。如果,章大師熟絡了潮州話,也許能更加透徹理解其精髓。再遐想,如果當年,陳寅恪大師駐足中山大學時,有時間有機會深研潮州話,一定又會書寫出一部魏晉史般經典的鴻篇巨著遊走穿梭在潮州古城古橋間,曾與當地一位中學校長探討潮州話的獨特現象,校長畢業於50年代末的華南師範大學。他望著潮州古城東門外,橫跨韓江的中國四大古橋之一的廣濟橋,笑稱:“潮州還在流行古代話語。”

潮州市致力於方言保護,煥發“華夏遺聲”新活力

www.ycwb.com/ePaper/ycwb/html/2013-12/31/content_337020.htm
文/ 趙映光、王漫琪、潮宣

  提起潮州話,除了潮汕地區外的朋友們幾乎都會誇張地說,那簡直是“全宇宙最難學”的語言!確實,素有“華夏遺聲”之稱的潮州話,作為現今全國保留古漢語元素和特點最豐富的方言之一,古韻猶存幾達神秘地步,越來越引起語言學家們的重視和研究。尤其是近些年來,潮州市的有關部門和文化界的學者們更紛紛呼籲與采取實際行動,掀起一股保護和普及潮州話的熱潮。

  華夏遺聲:

  潮語古韻猶存添神秘

  潮州話屬於我國漢語方言八大語係之一的閩南語係次方言,是省內三大民係中的潮汕民係母語方言的代表,也多稱作潮語。由於有機融匯了中原古漢語和閩南土音,並保留了許多中原古漢語中最正宗的文化因子,直至今天,潮州話仍以蘊含深厚、古樸典雅、詞匯豐富、語法獨特、表現力強等特點被譽為中國語言文化中的“古漢語活化石”。

  在用詞方麵,潮州話可謂“句句古風習習,聲聲文氣凜凜”。“人客”是客人,“寬行”即慢走,“踢跎”指遊玩等等皆采用了古語法;在日常生活中,僅是家庭成員間的稱謂,便讓人聽之有如生活在一部活脫脫的現代版古裝戲中:“新婦”(媳婦)是“兒媳婦”、“新婦”的公公為“大官(倌)”,婆婆為“大家”,小叔子為“少郎”。

  善用單字則是潮語的另一大特點,比如一個“食”字,就幾乎包括了喝、吃、飲、吮、吸等所有的口腔飲食動作,如食煙、食酒、食水等;如鐵鍋叫“鼎”,筷子叫“箸”,“雅”即美麗,“咒”即詛咒……這種單字頻用的現象,正是潮語較完整保留古漢語特點的重要佐證之一,它的好處是用語簡約而緊湊。

  最能體現潮語特色的,要數它的讀音。據研究潮語韻律的潮籍青年學者李宏新介紹,相比古代漢語而言,現代漢語僅有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四種,已沒有了入聲,但潮語卻保留了古漢語中的八個音,並且未見明顯弱化。略懂古詩詞的人都知道,填寫古詩詞須受製於音韻(平仄及押韻),而現代漢語對此卻無法加以分辨,這給填寫古詩詞的現代人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但如果讓潮州人以潮語思維來完成,則要輕鬆許多。當年到過潮州的大文豪郭沫若,就曾深有感觸地表示,潮州話特別適合用來吟誦古詩文。

  對於潮州話難以破解的神秘程度,坊間還有一個傳言是:當年中方援越軍人在越戰中,為使通訊信號不被美軍破獲,就曾讓許多潮州籍士兵使用潮州話作為通訊用語,效果奇佳。

  業界呼籲:

  方言保護與“推普”不衝突

  潮汕平原在古代屬於蠻荒之地,相對閉塞的地理環境,也直接導致了潮州話得以較完整地保留許多古漢語元素並自成一體,成為許多語言學家們重視和研究的對象。不過,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全國“推行普通話”政策後,潮州話的發展曾一度跌入穀底,許多潮州中小學生幾乎無法用潮州話閱讀,甚至連日常交流也“句鹹句甜”,一些詞匯必須用普通話才能表述清楚。

  對此,不少學生家長向記者感慨,記得他們自己以前學習文言文時,都是用潮州話誦讀的,由於潮州話保留著很多古漢語成分,一篇篇看似難記的古文,在潮州人讀來不僅朗朗上口,而且非常容易理解,“現在的孩子都是用普通話思維來解讀的,結果他們大多會感覺文言文特別難”。

  那麽,潮語在年輕一代中逐漸流失,是時代發展的“大勢所趨”,還是地方文化的切膚之痛呢?著名的文史專家曾楚楠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就曾直言,國家語言文字的政策,是推廣普通話但不消滅方言,教育界應盡早走出“推普”工作的誤區,責無旁貸地擔負起拯救方言的重任。

  如今,我們欣慰地看到,潮州市相關教育部門在“推普”時並沒有搞“一刀切”,潮州學生上課時仍以普通話教學為主,但並沒有排除潮州話朗讀,課間更不排斥潮語交流。此外,教育部門還適當結合一些潮文化特點,印製出版了潮州童謠、潮州歌冊等方言教育手冊,讓孩子從小了解、喜愛自己的母語。潮州市政府通過不懈努力,終於在2008年的時候,將保留有原汁原味潮語特色的“潮州歌冊”成功申請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擴展項目名錄。

  除此之外,在2013年7月份的“韓江論壇”上,中華總商會副會長、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博士陳幼南和韓山師範學院院長林倫倫教授等名家也曾就《潮州話:潮人的精神家園》這一主題進行過探討。在論壇上,各位名家均認為,潮語方言的保護與“推普”並不衝突,為推廣潮州話,陳幼南博士甚至表示,自己利用電子媒體平台,研發了以推廣潮州文化、學習潮州方言等為主要功能的電子應用程序,供公眾下載使用,目前已有超過3萬人下載該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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