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坤:普京的失望與中國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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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次烏克蘭危機中,俄羅斯采取堅決的行動,毫不妥協地與西方抗爭,普京之所以這樣做,固然有許多條件,但其中一個重要的思想基礎或者前提是,普京對西方已經不抱任何幻想,他完全懂得,與西方談判,指望通過政治途徑同西方協商解決問題完全就是與虎謀皮,俄羅斯的核心利益與重大關切不會得到應有的保障,俄羅斯隻能以武力為後盾,采取強有力的行動來捍衛自己。

這就是普京的戰略覺悟。假如沒有這樣認識,普京的做法就要與此大相徑庭,他可能會把希望寄托在與西方的“合作”“共贏”上,也可能會通過外交途徑去表達“嚴正立場”或者“強烈抗議”,以此爭取俄羅斯的平等地位,以此謀求俄羅斯的核心利益,走一條與人們目前所看到的完全不同的戰略路線。那麽,普京的認識與覺悟是如何得來的呢?

一些別有用心的中國人往往把普京描繪成可怕的克格勃,似乎他與生俱來地向往帝國的美夢,每時每刻都想恢複前蘇聯,他要麽是現代的斯大林,要麽就是複活的希特勒,總之怎麽不是東西就怎麽來形容,膚淺得簡直潑婦罵街一般。對普京做這樣解讀的,基本上是中國的“公知”群體。

但實際情況根本不是這樣,普京原來也是一個對西方充滿好感的人,想當初也是抱著滿腔熱情、滿懷希望與西方打交道,結果卻受盡屈辱、屢遭創傷。正是因為有這樣慘痛的經曆,才使普京終於認清了西方的真麵目,才懂得與西方打交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做什麽有用做什麽沒用的道理。這樣的一個認識——實踐——再認識的過程,或者也用時髦的詞句——“心路曆程”,在此次他關於克裏米亞加入俄羅斯的演講中盡情披露,參考消息3月23日題目為《普京自白展現15年心路曆程》一文對此作了詳細的介紹。

這是一篇發人深省的好文章。讀過這篇文章後,每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想到的就不隻是普京和俄羅斯了,出於起碼的愛國心,中國人還會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的祖國,這些年來,自己的國家與美國打交道是不是也如俄羅斯一般呢?

回答是,可能比俄羅斯的遭遇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管怎麽說,美國也好,西方也罷,他們對俄羅斯總還忌憚三分,還不敢相逼過甚,但對中國就沒有這般客氣了。看看這些年美國都對中國做了些什麽吧,從炸我駐南斯拉夫大使館到南海撞機,從幹涉台海局勢到支持日本占據釣魚島,從壓人民幣升值到向台灣出售武器,從介入南海爭端到支持藏獨疆獨,從TMD、NMD到全方位包圍中國,直到前幾天還用接見達賴的辦法狠抽中國的耳光……所有這一切,無不在中國人的心靈深處刻下深深的傷痕,這是國家的恥辱,是民族的不幸,也是每一個愛國的中國人抹不去的記憶。

這樣的遭遇使中國有了怎樣的認識與覺悟呢?

遺憾的是,至今仍有相當多的中國人仍然沒有因此而幡然醒悟,他們仍舊沉醉在與美國“風雨同舟”、“殊途同歸”的夢想之中,特別主流的“專家”、“學者”們,仍然寄希望與美國“不衝突、不對抗”,仍然希望美國“尊重”中國,尊重中國的的社會製度和發展道路,尊重中國的核心利益和重大關切,平等相待、合作共贏,指望中美兩國能像舉案齊眉的夫妻一般白頭偕老。

這就是當代中國居指導地位的戰略認識。看來,中國的期望比當年普京的希望更殷切、更美好,更深沉、更執著,這大概就是普京用十五年時間大徹大悟而中國一些人經三十年曆程也癡心不甘的原因——中毒太深了!

這就是擺在我們麵前的戰略現實。正因為當代中國對美國仍然充滿綺麗的夢想,所以在與美國打交道的時候總是纏綿悱惻、愛恨交織:遭到美國羞辱的時候含淚欲滴、氣塞胸臆,而美國一旦給點安慰就喜笑顏開、想入非非,絲毫不見普京那種令人陶醉般的冷酷與理性。說實話,當今中國之所以與俄羅斯不在一個戰略檔次上,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戰略覺悟與認識之差。

竊以為,沒有高度戰略理性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民族,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複興,首先是戰略理性的回歸,這大概是當代中國最突出的曆史任務之一。

  附:普京自白展現15年心路曆程

據參考消息23日報道,【俄羅斯《導報》3月21日文章】題:普京總統的克裏米亞自白(作者俄羅斯“雨”電視台台長米哈伊爾·濟加裏)

普京有關克裏米亞問題的講話更像是自白或是高水平的心理分析獨白,世界政治史上未曾有過。總統準確地描述了自己的內心感受,對欺壓者指名道姓,坦率地談到自己對曆史和未來的看法。從字裏行間可以讀懂更多東西:誰是普京的朋友和學習的榜樣,俄羅斯總統15年中都有哪些轉變。

“俄羅斯真誠地希望與西方同行對話。我們經常建議在一切關鍵問題上合作,提高信任水平,希望我們的關係是平等、坦率和真誠的。但我們沒有看到回應。相反,我們一次次地受騙,背著我們通過決議,把既成事實擺在我們麵前。”這些話語都十分準確地表達了普京的內心屈辱。

  試圖獲得美英好感

14年前普京有完全不同的表述。2000年3月,普京作為總統候選人在接受英國廣播公司采訪時說,俄羅斯可以成為北約的平等成員,條件是“俄羅斯的利益能夠得到考慮,能夠成為完全平等的夥伴”。很難說,他是否真的相信這樣的前景,但他明顯想獲得西方同行的好感。普京的第一位朋友是布萊爾。2000年3月布萊爾飛往聖彼得堡到代總統普京那裏做客。普京帶布萊爾去瑪麗婭劇院,並說,他們是同齡人又是同行(都學法律專業),當然可以找到共同語言。布萊爾返回倫敦後興奮地說,“普京是高級知識分子,對自己想在俄羅斯幹什麽有清醒的認識。他的俄羅斯應當是個強國,注重法律和秩序,還應當是一個民主的和自由的國家”。布萊爾的新聞處立即宣布,首相給自己七國集團的同僚打電話,告訴他們,未來的俄羅斯總統是個多麽優秀的小夥子。那一年布萊爾和普京會見了五次

接著,普京與小布什交好。據美國總統回憶,他看著普京的眼睛,從這雙眼睛中看到了他的心靈。在非正式會談剛剛開始時,普京向小布什講了一段經曆,他的一棟別墅被燒成灰燼,但是神奇的是在廢墟中一枚曾掛在牆上的柏木十字架竟然完好無損,虔誠的信徒小布什對此感到吃驚,普京相信與小布什成了朋友。

  屢遭背叛受盡屈辱

但情況卻不是這樣。當小布什和布萊爾2002年背著普京將包括波羅的海三國在內的7個國家收入北約時,他把這種行為視為背叛。布萊爾在回憶錄中說,“普京得出結論,美國人不想給他應有的地位”。

普京在克裏米亞問題講話中直言不諱地說,“一次次地欺騙我們,背著我們做出決議,把既成事實擺在我們麵前。例如北約東擴,在我們家門口部署軍事設施。還不停地對我們說,‘這和你們沒有關係’”。

還有一個更大的打擊是英國法院拒絕遣返紮卡耶夫和別列佐夫斯基。普京根本不相信布萊爾無法對法庭施加影響。

普京認為前朋友們的舉動是虛偽的,並至今為此指責他們,“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夥伴更願意奉行的不是國際法,而是強權。他們堅信自己的選擇,堅信自己可以例外,相信自己可以決定世界的命運,他們一貫正確”。

美國人和歐洲人不承認俄羅斯是平等夥伴讓普京憤怒至極,他一直十分坦率地承認這一點。在慕尼黑講話中他就談到過。2007年普京在接受《泰晤士報》采訪時說,“美國不需要朋友。我們感到,美國需要的是能夠受擺布的附庸……美國是這樣說我們和其他人的,‘得教訓教訓他們,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文明人,差不多就是野人,不久前才從樹上爬下來。因此我們應當收拾一下他們,得給他們剃剃毛,洗洗澡。我們才是文明的傳播者’”。大概,世界上從來沒有一位領袖會如此公開地說出自己所受的屈辱。

  永遠不會原諒西方

普京對西方朋友失望了,而那些不試圖教訓他、不辜負他的希望的政治家就成了他的新朋友。普京的一個真正的朋友是查韋斯,他也是性格外向的人。普京說的那些話他也說過,“企圖把我們逼入牆角,因為我們有自己的立場,捍衛自己的立場,因為我們講真話不虛偽”。

普京對蘇聯的看法10年來沒有改變,2005年他在國情谘文中稱蘇聯解體是20世紀最大的地緣政治災難,是俄羅斯人民的最大悲劇。10年後他重複了這種提法,他說,“俄羅斯人是世界上最大的被分裂的民族”,而克裏米亞的俄語居民就像“一袋土豆”被出賣。

如果回想一下普京的所有講話和訪談錄,可以看到,他沒有改變自己的觀點,不自相矛盾。隻對一個問題,普京的看法完全改變了。

2007年普京在接受《泰晤士報》采訪時說:“真正獨立的人應當不怕失去自己的地位,想寫什麽就寫什麽。不僅記者圈裏這種人很少,這種人到處都很少。他們在任何環境下都有不同意見,然而正是這樣的人是無私的和誠實的,無論他們在哪裏工作,無論他們是記者還是政治家,都令人尊敬。”

在這次的講話中,持不同政見者一詞不見了,有的隻是“民族叛徒”、“第五縱隊”,這都是查韋斯喜歡用的比喻,他就是這樣稱呼反對派和自由派記者的,不認為他們是真誠的和無私的。

有一天,普京失望了,他的失望情緒與日俱增。有一天,他認定,西方夥伴背叛了他,他永遠不會原諒他們,這種想法也隻會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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