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教育,教的是如何做人,基本上是如何向聖人看齊,用現代語言來說,就是注重精神文明建設。
而現代中國教育,是從西方引進的,教的是技能,教導大家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工匠,創造的是物質,注重的是物質文明建設。西方當然有他們自己對應的傳統教育,但被我們忽略了。
雖然我們一直說要齊抓精神文明、物質文明不鬆懈,但由於忽視了傳統教育,導致精神文明教育等於空白,所以現在社會上物欲橫流的狀況,隻能說是我們教育的失敗。
文化的傳承,讀書人是主力。傳統讀書人讀的是什麽呢?“四書五經”,聖賢之書。聖賢之書講的是大道理,那是不能有歧義的。所以國人的傳統是尊師重道,一脈相承,生怕理解偏了聖人的意思,誤入歧途,學習方式先是死記硬背,熟讀經書,然後再消化理解。
而現代教育學習的內容變了,鼓勵創新,但受傳統學習方式的影響,創新總嫌不足。當然因為失去了傳承,如今的老師教的也不是聖賢之道,甚至自己也失去了師道,為人師表者不能傳道授業解惑,所以越來越得不到社會的尊重,被人諷刺為“叫獸”,也就不難理解了。
“四書五經”的第一本書就是《大學》。
宋朝大儒,程伊川先生說:「大學,孔氏之遺書,而初學入德之門也。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者,獨賴此篇之存,而論、孟次之。學者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矣。」
意思是說:
「大學是孔子留傳下來的書,是初學者進修德行的門徑,到如今還能夠看出古人作學問先後次序的,全靠這本書的存在;至於論語和孟子,研讀的順序應在其後。學習的人必須從這本書學起,那就差不多,不會有錯了。
《大學》講到,“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中國過去教育有個目標:“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從皇帝開始,到任何一個老百姓,教育的目的,就在這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貫的係統。
由此可見古今教育的差別,古人重德育,今人重物欲。
那麽,我們是如何丟失優良的文化傳統的呢?
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懷疑與反思,是以五四運動為分水嶺的。
由於近代中國的積弱,列強的光環自然吸引了當年的憤青們。當時胡適、陳獨秀、魯迅、錢玄同等一些受過西方教育的人發起的“反傳統、反儒教、反文言”的新文化運動,影響至今。當年國共兩黨相爭,為何共產黨勝出?其中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人民的選擇,人民迫切地需要一個新中國,一個不同於傳統的中國。
中國的傳統,自漢以來,就是以儒教治國的。
既然反了傳統,砸碎了所謂萬惡的舊製度,新中國當然得建立新的思想道德體係。先破後立,建立新的,必然得先清除舊勢力、舊文化的影響。
老一輩有堅定信念的革命家為此做了很多努力,不論“文化大革命”的對錯,卻也是為打破傳統所做的努力。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成功地去除了傳統的影響。
破了舊,下來,當然是立新了。
走了幾十年的社會主義實踐似乎有些問題,傳統也被批爛了,隻有對岸昔日敵對陣營的一條路好走,於是乎,我們羞答答摸著石頭過河,但缺乏燈塔的指引,在黑暗中怎麽也走不到彼岸。彼岸過著幸福生活的人,當然不希望一群異類上岸來跟他們分享果實,所以時不時地搗亂、迷惑一下還在河裏摸索的可憐人,搞得我們至今還沒有確立明確的方向。
於是,又有當代憤青跳出來說,中國人民的素質不行,應該被西方殖民300年。從技術上來講,他的話似乎沒錯,你要走人家的道路,當然得假冒人家的裝束,說人家的語言,恨不能整容成人家的麵容,否則,此路是人家所開,憑什麽讓非他族類行走。所以,要走此路,全盤西化是必要的,人家的製度,不光是民主與法治,而是一整套包括宗教在內的社會道德基礎,是千百年發展積累的產物,不是照葫蘆畫瓢就能建立起來的。甚至有人概括說,西方文明就是基督文明,而東方文明,就是儒教文明。即使摧殘了儒教文明,但隻引進西方的框架製度而不引進基督文明,必然會導致水土不服。所以全盤西化,被殖民、做洋奴是最快、最有效的學習手段。
可是在中國願做洋奴的人不多,於是此憤青雖然拿了西方的炸藥和平獎,卻被中國投入了大牢。
毛澤東曾說過:“古為今用 、洋為中用” 。
當年為了富國強兵,有病亂投醫,各種製度拿來實踐一下,也算是“洋為中用”,也有一定療效。那麽,現如今,麵對中國禮崩樂壞,笑貧不笑娼的時代,我們再回頭審視一下,中國的傳統文化,真的有那麽不堪嗎?是否應該重新審視我們的教育製度了?“古為今用”是否也應納入我們的教育大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