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致王晶垚老師的一封信》中,葉維麗稱王晶垚王叔叔。卞仲耘和王晶垚是葉維麗的父母年輕時的同事,也是他們的朋友。卞仲耘不但是葉維麗在中學時的副校長,而且是那個從小疼愛她的阿姨。
圍繞著卞仲耘的丈夫王晶垚,一場活生生的滑稽劇從多年前就開始上演,至今還沒有落幕。其中的一個很重要也很特別的角色,就是稱王晶垚為“王叔叔”的葉維麗。
正如葉維麗自己所說,如果想找,她是有辦法找到王晶垚的。2001年之前,她沒有找過。不過,對於這一點,“王叔叔” 是能理解的,所以,2001年秋天,當葉維麗以幫助卡瑪找卞仲耘的照片為由第一次拜訪了王晶垚的時候,“王叔叔”熱情接待了她。
這時候,卡瑪正在醞釀拍攝《八九點鍾的太陽》。宋彬彬和葉維麗都是卡瑪準備采訪的對象。卞仲耘被紅衛兵活活打死之後,宋彬彬曾向王晶垚先生講述了一些與卞仲耘之死有關的情節。決心為妻子尋求公義的王晶垚,以曆史學者的敏銳,記下了這個談話。王晶垚還記下了與其他女附中師生的談話內容。這些談話記錄包括《宋彬彬的談話記錄》,《胡誌濤談話補記》,《劉文連談話記錄》,《宋淮雲和劉秀瑩談話記錄》,《8月6日上午校文革劉進廣播稿》,《王永海談話記錄》,《66.8.5.晚在郵電醫院出麵人員(名單)》。
王晶垚沒有想到,從小稱他王叔叔的葉維麗,其實是帶著使命而來的。因為她是老友的女兒,王晶垚格外信任她。當葉維麗向王晶垚推薦自己剛剛退休的好友於羚幫助王晶垚整理材料時,王晶垚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不但幾年不曾有疑,而且對葉維麗、於羚非常感激。於是,於羚整理抄錄了王晶垚先生擁有的所有與卞仲耘有關的文字資料,並為葉維麗和她所屬的“團隊”借閱了這些與卞仲耘案件有關的重要材料,包括《宋彬彬談話紀要》。
當宋彬彬的“團隊”在葉維麗、於羚的幫助下掌握了王晶垚的全部資料之後,他們便開始有計劃地篡改有關卞仲耘之死的曆史事實。
在卡瑪2003年開始上映的影片《八九點鍾的太陽》中,宋彬彬開始為自己辯解說:“破四舊呀,抄家呀,我一次都沒參加過過。……因為我一直是反對打人,反對武鬥的。”葉維麗則在這個影片裏強調卞仲耘有“高血壓”、“心髒病”。有人看了電影問:紅衛兵對打死人的口氣,怎麽就像打壞個窗戶。卞仲耘的女兒後來說:“不但像打破窗戶,他們還要說是因為窗戶自己不結實。”師大女附中紅衛兵在打死卞仲耘之後,還在學校裏打死了一個十九歲的附近飯館的服務員,年輕的服務員顯然不可能用“高血壓”、“心髒病”做借口,所以他們根本不提這個小服務員。《八九點鍾的太陽》根本不提紅衛兵打死人的事情。
2007年秋季,師大女附中舉行90周年校慶。宋彬彬參選“知名校友”。宋彬彬給毛戴紅袖章的照片赫然樹立在校園中。王晶垚為此發表一封《公開信》闡明自己的立場。
王晶垚發表聲明之後,葉維麗就再也沒有登過王晶垚的家門。
2010年4月底,《記憶》雜誌47期師大女附中專刊,登出了宋彬彬、劉進、葉維麗、馮敬蘭和於羚的對話錄《也談卞仲耘之死》,他們一致否定曆史事實,強調紅衛兵和宋彬彬對卞仲耘之死沒有責任。這是宋彬彬“團隊”的主要人物第一次公開亮相。看到葉維麗和於羚在宋彬彬“團隊”所起的作用,王晶垚明白了葉維麗、於羚的目的。
也是在《記憶》雜誌47期師大女附中專刊,葉維麗無視王友琴關注和研究卞仲耘之死超過三十年、做過大量調查訪問的事實,在《好故事未必是好曆史》一文裏把王友琴的《卞仲耘之死》說成是王友琴編織的“好故事”。葉維麗攻擊王友琴的原因不難理解:王友琴的《卞仲耘之死》,明確地寫到卞仲耘“死於紅衛兵暴力”。
2012年,宋彬彬在《記憶》雜誌80期矢口否認她見過王晶垚,並以此否定《宋彬彬談話紀要》的真實性。她說:“近年來我聽到一個說法,說我在事發後對卞校長的丈夫王先生說,我從遠處看到了卞校長躺在宿舍樓前。我不記得與王先生交談過有關卞校長之死的事。我曾找了一些同學、老師詢問,她們對此也沒有印象。所以在這裏我隻能說,我確實不記得有這次會麵,也不記得在文革中與王先生有過其他個人接觸。”就在同期《記憶》上,劉進稱王晶垚的說法為“孤證”。為此,王晶垚老人公開發表了《宋彬彬談話紀要》、《宋淮雲和劉秀瑩談話記錄》和其他的一些曆史記錄。
在2013年12月31日發出的《記憶》105期上,有人用“潘祛病”的名字,寫了一篇文章,以紀念2013年11月27日去世的劉秀瑩為名,聲稱劉秀瑩生前告訴他們,王晶垚說,1967年劉秀瑩和他的談話記錄是假的。這個“潘祛病”究竟是誰?你們對王晶垚的攻擊,什麽時候才能結束?你們是否知道,這種手法,既侮辱生者,也侮辱死者?
2013年12月底,宋彬彬的團隊還在挖空心思地誣蔑王晶垚製造假證據。以死去的劉秀瑩為名製造假證據,性質不可謂不嚴重,跟“道歉”更是差十萬八千裏。與此同時,以道歉為名義的見麵會正在籌備。十幾天之後的2004年1月4日,旨在篡改曆史的道歉見麵會就通過媒體與大眾見麵了。道歉會也好,見麵會也好,都需要有道歉的對象和見麵的人。卞仲耘在1966年8月5日那天死於女附中的紅衛兵暴力,女附中見麵會邀請的受害者家屬,理應有卞仲耘的丈夫和孩子。然而,卞仲耘的丈夫和孩子卻從未接到過邀請。
不但如此,宋彬彬還在發言中刻意漏掉了卞仲耘的丈夫王晶垚和卞仲耘的孩子們。宋彬彬對王晶垚沒有歉意,相反,她恨王晶垚,因為這位嫉惡如仇的老人,雖然年事已高,卻在這個原則問題上有著堅定的立場。47年來,他一直在不屈不撓地尋求公義。王晶垚的孩子說,他們對這次宋彬彬的“道歉”有“自己的看法”,就算被邀請也不會去。事實是,他們對這個“團隊”所作所為的了解,已經不是一年半年了。
主動介紹於羚到王晶垚那裏幫助整理資料的葉維麗,不會不知道《宋彬彬談話紀要》的真實性;身為耶魯曆史博士的葉維麗,不會不知道誠實麵對史料是曆史研究最最基本的要求;身為波士頓大學教授的葉維麗,不會不知道王友琴《卞仲耘之死》的學術和曆史價值。究竟是什麽,使得葉維麗既不持守職業倫理,也不顧惜自己作為曆史學者的聲譽?
在《致王晶垚老師的一封信》中,葉維麗說:“去年11月下旬,因受到早些時候八中陳小魯等人集體向老師道歉的啟發,我“冒”出個想法,希望在寒假期間召開一個有若幹北京老三屆同代人參加的座談會,從女附中八五事件談起……”也就是說,她承認自己是這次道歉會的策劃者。
道歉會的策劃者葉維麗,會忘記邀請疼愛過自己的卞仲耘的丈夫“王叔叔”嗎?會忘記邀請自己的小學同學、卞仲耘的女兒王思嗎?會忘記邀請卞仲耘最小的孩子、1966年8月5日年隻有八、九歲的四寶嗎?
葉維麗沒有忘記他們。可是,道歉會沒有邀請他們。原因很簡單。因為,是“宋彬彬”,而不是堅強不屈的王晶垚,“贏得了”葉維麗“的敬意”。這個世上,還能有比這更加顛倒的是與非嗎?
葉維麗,你怎麽可以對47年來堅持不懈地尋求公義的王晶垚說,在那個他和他的孩子們缺席,在宋彬彬避重就輕、文過飾非、推卸責任的見麵會上,你“感到了多年來久違的精神升華”?你怎麽能夠說出“王叔叔,下麵給您匯報一下最近召開的兩次會議”?你是把“王叔叔”當傻瓜還是把讀者當傻瓜?從2007年起,你就沒有睬過王晶垚,而就在不久以前,你自己還人在北京,現在,你何需隔著大洋故作姿態?不管是為他人洗白還是為自己辯解,葉維麗,找找別的方式吧,不要再往“王叔叔”的傷口上撒鹽,畢竟,他已是九十幾歲的老人了。
2014年1月,俄亥俄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