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餘生也晚,但自幼即知道有個日本。
因為我的祖輩,父輩都是東北人,他們都曾親曆過當年的戰亂。
日帝入侵曾給中國人帶來深重災難,當民族間的征服反複重演時,百姓們感受到的是切膚之痛!
此痛會通過基因,語言,或文字傳達給後代。
動物們都如此。
常常有日本人不認同中國人的此種作法,是因為他們沒能深思人性。
其實,不忘過去,不一定就是要複仇,也有警示自己的作用。這源於動物們的一種自我保護之本能。
中國人喜歡提及此事,並不一定意味著就是要複仇。
日本人的想法有些偏頗。
當然,曾經幹過壞事的人,總希望別人淡忘這壞事,也是人之常情。
當力量的雙方對比變化不大時,通常也就不需要複仇。
而複仇又能咋樣?何況,泱泱大國,中國人的胸襟還是極其寬廣的,遠超乎世人之想象,中國人何以如此寬容大度?是因為中國很大,中國人最多?。
我還是說日本。
自幼,我常被祖父母,父母告知跟日本人戰鬥,及被日本人打的故事。所以,年幼的我也深知中日戰爭之激烈,日本鬼子之凶狠,再加上看過那些抗日電影:《地道戰》,《地雷戰》,《小兵張嘎》,《紅燈記》。。。
這些作品都是大人們親手主導的,與當時的時代有關。
但也不是大人們存心鼓吹全民仇日,因為在那十年裏,戰爭題材,表達戰爭,是1種超級的政治。。。這是另外的主題。
而且,最能說明問題的是,在大演地道戰,地雷戰,打鬼子,鬥鳩山時,大人們居然又大舉歡迎田中角榮,或尼克鬆們來中國訪問。
看來,大人們雖然鼓吹抗日,不忘告訴後代:鬼子凶惡!同時,倒也另有些想法。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料,我等年幼的孩童們卻深恨日人。
這也許是大人們的無心插柳之作。這也許是階級鬥爭年代的副產品。我這樣說,隻是想告訴日本的領袖與普通人士:其實,人們大可不必過慮,平民百姓的思考是一回事,領袖們的思考卻更明智,會掌握火候的,其中有曆史原因。
——你看,一個中國人,倒勸起了曾經攻擊,殺戮過自己族群的鬼子們。
這顯示了中國人的一種偉大人性!
雖然說這話的人,不過是一介書生,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國人。
年少之時,我常看世界地圖,我不是想當世界領袖,更不是想當戰略家。隻是當年的中國色彩簡單,確少些可讀性,而所有的地圖卻都是花花綠綠的,煞是好看。
看過,我又不免思緒紛紜,一直困惑:中國偌大一隻昂首雄雞,卻無奈足下一條蠕爬的蟲子。這使少年的我徒生疑慮——這是咋回事呢?
雞被蟲欺,即使蟲為毒蠍,也不該呀?
這當然是孩童的無知。
少年就是少年,少不更事,少年不知愁滋味,也指我,難怪!
待到長成,讀曆史,讀毛澤東,讀孫中山,讀魯迅,讀蔣中正,讀東條英機,讀山本五十六。。。逐漸了解些日本。
那年,不知為何,校方開日本語課程給我們,雖然,日語沒學好,倒也多知道1些些日本。
我第一次去東京,是通過日本電影《追捕》去成的。我看到了東京的美麗,繁華,熱鬧。夜色中,杜丘先生與真由美小姐騎在馬上。。。然後就是:啦—呀—啦———啦呀啦,啦呀啦。。。那首沒有歌詞的主題曲,夾雜著咣當咣當的電聲音樂。
當時的中國,改革開放剛剛開始,一台小小的日立牌黑白電視機,都是珍奇之物。
時光飛逝,如今,我到美國已多年,飛返大洋也已數次,每次總與日本擦邊而過。 日本,長啥樣呢?
(2)
2008 年金秋之際。
母校校慶 ,我的大學同學要聚會,加上要回鄉探望父母,促成我 2008 中國行。
舊金山 — 北京的機票尚屬便宜,但我順道東京,就要多花美金若幹。
我的大學同學在日本很多,應同學們誠邀,決定途經日本,也借機會看看他們。
全日本航空公司的服務品質不錯,機艙整潔舒適,空姐年輕美麗,身材高挑,氣質端莊,具有東方女性美。又笑容可掬,溫柔親切,永遠不厭其煩,讓你不能不服。順便說一句,我多次搭乘美國航班,空姐大媽占一多半,也有空中先生。此次乘機卻有些耳目一新。
飛機自舊金山起飛,一路北上,飛向阿拉斯加,再沿著伸向太平洋的阿留申群島島鏈西行,最後,橫越大洋,抵達日本成田國際機場(成田空港)。
一下飛機,感覺日本與美國大不同:人煙密集多了,顯得很熱鬧。那像舊金山機場,偌大機場,也就小貓三五隻,冷冷清清地,看著乏味。
但入境日本,遭遇麻煩。
移民官一勁兒問我:閣下回中國為何要經過日本?我實話實說,想看看日本長啥樣,順便拜訪1下同學,為你日航公司創點效益,也換換口味。
又問,為何要呆兩天?順道逛逛東京。
再問,為何不訂酒店?費話,有朋友接我,出門再訂不遲。
鬼子一聽就搖頭:你小子有移民傾向,在美國呆不下去了,想來日本碰碰運氣。
說來說去,不準我入境,竟要我乘機返回美國去。
我大動肝火,你日本航空公司賣的票,也問你日本移民局了,你這不是忽悠我嗎?一怒之下,當天就想飛中國,但是沒有班機,鬼子無計可施,隻有放我入境日本。弄得老狼不太感冒,心想:你強留我久住,我還不住呢。
但是,日本人一勁兒地點頭哈腰,就是態度好。
我這樣描述,也有些是在開玩笑,希望日本朋友勿怪我的不敬,山裏人說話有些粗鄙。
出得機場,N兄已經苦等多時。
本來想下榻N兄的家中,我看過衛星地圖,他家在小田原,就在富士山腳下。因此有登頂富士,一覽東瀛的衝動,雖然,我近年也少登山了。
看來此次難以如願了。
知我訪問日本,還驚動了一眾老同學。
我與他們也多年未見了,很想聚首1下。
由大家費心安排,N兄引路,去東京與同學舊友們相會。
夜色之中,東京新宿萬家燈火,一派繁華景象,又使我想起了 30 年前的電影《追捕》,想起了騎在馬上,狂奔於東京街頭的杜丘先生,當然,身後有真由美小姐緊緊地摟著他。。。
眾同學選定一家高層日式餐館,臨街臨窗,一覽東京的廣廈萬千間。正宗日式料理:日式海鮮,三文魚,金槍魚生魚片,炸天婦羅(炸大蝦),米索湯(純正日式豆醬高湯),蒸蛋羹,菜式極其甜美,精致,另加日本原產麒麟啤酒,恐怕花去多少萬元錢也未可知。可知的是同學同鄉清深意濃耳。
大家舉杯共飲,掀起騰騰熱氣。雖然都旅居日本,平日個自瞎忙,倒也難得一見,今得一聚,倒感謝起我來了,遠道而來的我,遂成了一個“混兒”,席間,人們還拿出一大把日元,要送我留著逛東京時花。
(3)
承大家熱情安排,下榻同學的家中,以方便明晨送我飛中國。
這是1棟日本式高層公寓,樓房設計合理,建造精細豪華。在東京都鬧中取靜,麵對東京灣,視野開闊,殊為難得,是塊風水寶地。
日本:
中國的近鄰,人口1.2億多,國土麵積377,000餘平方公裏。
當時世界第二大經濟體。
發達國家。
二戰曾占領中國大半,日軍曾攻陷中華民國國都 — 南京。
中日之戰的曆史不是本文重點。
那年,我讀大學時開日本語課。因此,我也就稀裏胡塗地跟老師學了一通日本語。我沒能學好它,因為我悟性太低,又缺乏足夠的語言天才,所以,也隻是地跟父母,跟國人們學些母語討生活。當前,我的母語也在退化中,我很害怕,因此常讀常說中國話,常寫常讀中國字。。。我最近常常上網敲些漢字也與此有關。。。
我還是說日本。
日文中有很多漢字,與漢語發音也相近,但要表達的內容卻有極大差別。
比如“娘”字,中國人用指母親,日本人卻用指女兒,女孩子,或姑娘,小姑娘,大姑娘,花姑娘。。。意思根本就是顛倒的。
再比如,“風呂”二字,中國人看來不知所雲,依我的解釋:就是大風與姓呂的,或者是指張開兩張大口喝西北風之意。。。人家日本人卻說風呂就是浴池。。。
日本平假名與片假名,原於漢字,但是,將漢字簡化得忒過,過於離譜,缺少美感,將中國人原創的,很多造型完美,易寫好用的漢字,弄得丟胳膊少腿,我看著有些心痛。
近年,我還看到有人撰文討論此事,認為是日人某種聰明之處,我一時難置可否。
也許也是因為上述原因,我沒能把日本語學好。
不過,通過這些日語課,對日本多些了解。加上當時看了些《追捕》之類的電影,看到東京很大,日本也美。又加上日本的電視機,冰箱極其好使,簡直就是神器,因此,對日本又刮目相看。
我一直想親自考察一下日本或美國等。
因為,我不全相信大人們,別人所傳言。
比如,早在 1970 年代,我就讀過《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我也一直等待著資本主義的腐朽滅亡,而美日都是經典的資本社會。結果,卻等來經典的另種社會解體了。我想,還是用我自己的凡胎肉眼直接去觀察一下吧。
毛澤東說過,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親口嚐一嚐。
於是,我就出國了。
應該說,我出國,沒有別的目的,確實是想考察1下,因我自幼好奇,挖過老鼠洞,有些多動症,上山下河,也常常上房揭瓦,掏麻雀蛋。。。當然,也想近距離看看美帝,或日帝們,再親口甞甞梨子的滋味。結果,考察至今,順便享受一下資本主義“待遇”。
對於美國,我有些考察報告,不知祖國人民看到沒有。
我的大學同學旅日者很多,按說,對於日本,這些報告應由他們來寫,會更有說服力。當然,他們都在用行動寫,比我寫來更生動,鮮活。我是興之所致,隨意說說,所以,我看日本,也就是管窺日本。就是拿著一個竹管看日本,看到的就一點兒地方。
但是,我畢竟登陸了日本,還遊了日本,吃了日本,睡了日本(在日本困過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