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論秤
韓國媒體演繹了張成澤倒台的各種版本故事,但是隻有身份神秘的多維“牛淚”不緊不慢的道出了張成澤倒台的真正原因(文見《牛淚論政:從張成澤倒台看中國改革》)。
“牛淚”結合自己掌握的外交情報分析認為,張成澤倒台除了有穩固金正恩個人獨裁政權的需要,最大的麻煩出在了中國身上,認為張成澤在中國訪問期間受到特殊厚待、主持掌管對華經濟工作和對外開放以及顯赫的“改革家”聲望等害了張成澤,把張成澤推到死路上。
朝鮮方麵12月13日公布的張成澤判決書原文證實了“牛淚”的分析判斷。判決書說張成澤陰謀政變,但是其證據卻幾乎都和中國有關。張成澤犯下的賣國行為包括,讓親信隨便賣掉煤炭等寶貴的地下資源,上掮客的當欠下很多債,今年5月還以還這筆債為借口,居然以50年為期向外國出賣羅先經濟貿易區的地皮。
而眾所周知,中國就是朝鮮的最大債權國。2012年8月中共北戴河會議結束,張成澤率團訪華,實現了中朝兩個經濟區開發合作聯合指導委員會的全方位對接。中國在張成澤主管對華關係時期獲得朝鮮羅先特區三個碼頭的建設權和50年的使用權。無論是“上掮客的當欠下很多債”還是“為還債出賣地皮”,中國都成為朝鮮金正恩政權指責張成澤秘密交易的對象。
朝鮮對張成澤的判決書還提到張成澤倒賣貴金屬,結果對國家的財政管理體係造成巨大混亂,犯下了反國家罪行,所指事實,也是幾個月前朝鮮向中國出售黃金儲備的事實。
張成澤是對華外交、經貿總管,與中國關係極為密切。正如多維“牛淚”所言,一個朝鮮的二號政治人物,居然在對朝鮮有重大影響的同樣意識形態的中國具有如此緊密聯係,受到如此厚待,顯然是獨裁的金正恩政權所不願麵對的,金正恩對張成澤下手隻是個時間問題。
張成澤倒台一案,對中共,特別對習近平時代的中國對朝外交政策來說是個極大的警醒。從朝鮮方麵公開的對張成澤的判決書可以看出,金正恩主持的朝鮮獨裁政權,已經將中國視為政治上的敵對勢力,視為要借助朝鮮國內的改革派力量顛覆朝鮮政權的外部顛覆性力量。這是非常罕見的公開指責。
中國政府一直將朝鮮看作自己的盟邦,為朝鮮付出了巨大的人員、物質、地緣戰略犧牲,數十萬誌願軍為了朝鮮的利益在異國戰死,並因為朝鮮問題被西方長期視為敵對勢力。朝鮮戰爭後,每當朝鮮遇到困難,中國總是最慷慨的伸出援手,為朝鮮排憂解難,不計成本的援助朝鮮,甚至不惜違背聯合國要求製裁朝鮮的決議,背上袒護一個封建家族獨裁政權的罵名。
但是朝鮮卻絲毫不顧中國利益,罔顧中國嚴重抗議,進行核試驗,挑起東北亞軍事爭端,對中國支持的“六方會談”也采取了不冷不熱的態度。此番金正恩政權還尚未穩固,又把中國當成國家安全,特別是金家王朝政權安全的外部威脅,將中國視為企圖控製朝鮮、利用朝鮮國內改革派力量顛覆朝鮮政權的敵對勢力。這對中國而言是多大的侮辱,和對中國進行公開指責與攻擊有何差異?
曆史和現實已經反複證明,中國隻是朝鮮國家戰略中的“冤大頭”,是朝鮮借以挑動地區緊張局勢、維護金家獨裁統治的政治工具。在朝鮮金日成、金正日、金正恩等一家三代領導人心中,從來就沒有真正把中國當朋友。慷慨的中國政府隻是朝鮮獨裁政權在困難時期的錢袋子,一旦金家認為鞏固政權的需要超過對中國經濟的依賴,或者中國縮減對朝鮮的援助規模,朝鮮就會立刻翻臉,幹出傷害雙邊關係,特別是傷害中國人民感情的事情。
作為與朝鮮關切親密的鄰國,中國必須展現對朝鮮時局的影響力,必須讓相關國家放心,以便配合中國主導的朝鮮棄核行動。在這種情況下,中國需要對“不幹涉他國內政”原則重新認識。所以在張成澤倒台一事上,中國應拋棄“不幹涉他國內政”的包袱,表明自己的嚴重關切態度,必須要有所作為。
必須認識到,在“六方會談”重啟、各方對朝鮮迷茫的關鍵時刻,中國坐山觀虎鬥的中立心態會被認為是浪費在朝鮮問題上發言時機。我們知道習近平與拜登在剛剛結束的北京會晤中用了相當長的時間談論朝核問題。“六方會談”的重啟已經邁進美朝誰先讓步的門檻。在這個關鍵時刻,中國不能回避張成澤事件對“六方會談”的影響,也必須確保“六方不談”不受影響。因此,中國的關注點單單將張成澤事件歸結為朝鮮內政顯然是不夠的,也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快速崛起的中國正在致力於從一個地區大國轉變為全球大國,正在致力於獲得世界各國普遍的接受與認同。而朝鮮這個國家,則繼續其封建獨裁的專製主義國家道路,在自絕於世界和時代。特別是這次對張成澤的處理,更是充滿了原始的血腥與暴力。從打倒到處決,僅僅用了四天時間,在一個獨裁政權麵前,當事人連任何聲辯的機會都沒有,所有權力都被剝奪。這種情況下,作為對朝鮮具有重要影響的同樣意識形態的國家,如果中國不發聲,會讓西方對中國如何看待?
如果說曆史上的朝鮮對中國還有戰略緩衝的價值,那麽在今天以高新技術為主體的新戰爭條件下,這種戰略緩衝的意義已經幾乎不再存在。相反,倒是朝鮮透過核武試驗、遠程導彈試驗等給中國帶來了極大威脅,成為中國周邊的最大麻煩和地緣戰略負擔。金正恩政權建立後,朝鮮繼續在這樣的錯誤道路上越滑越遠。這種情況下,中國如果繼續縱容朝鮮“胡鬧”,不及時表明立場,任由金正恩政權剪除中國在朝人脈,長期下去,隻怕會養虎為患,等想介入調整的時候,已經無從下手。
和中國關係密切、主張改革的張成澤被打倒,對中國是個警示,中國應對此有所回應,表示嚴重關切,並向金正恩政權表明態度。在張成澤被公開判決中,朝鮮方麵又把中國當作外部顛覆勢力進行直接攻擊影射,對此,中國必須嚴正交涉,要立即要求朝鮮方麵做出解釋。中國能不能這樣做,敢不敢這樣做,是考驗中國外交在進入習近平時代後有沒有魄力進行重大調整與轉變的重要試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