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輪到習近平打“聲譽保衛戰”了
——兼談薄案中的所謂“潛罪行”
社 論
《中國民主社會主義》
將 原本十分嚴肅、也十分正常的路線鬥爭和最高權力接班機製之爭，扭曲為一場刻意掩飾其政治色彩， 公然不惜用踐踏法製、先捕後查、誘供栽贓、製造假案的陰謀方式來打擊政治對手，這就實實在在地反映出，中國共產黨的新一代掌權者，從江澤民、胡錦濤、到習 近平，在沒有了第一代革命家而獨自掌權之後，麵對黨內路線鬥爭和權力之爭時的驚惶失措和進退失據了。
關於薄案二審判決的上、中、下三策。上策：疑罪從無，宣告無罪，當庭釋放。如此，習薄雙贏，習近平仍是第一贏家；中策：證據不足，發回重審，以時間換空間，以時間換機會；下策：維持原判，習近平被放在火上繼續烤，直到烤焦，習的聲譽無從挽回。
（一）他當時在想些什麽
2013年9月22日，濟南中級人民法院第五審判庭，審判長王旭光——不，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以“貪汙、受賄、濫用職權罪”，判處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當法槌落下，薄熙來聽到判他“無期徒刑”時，飽含淚光的他，心中正在想些什麽呢？
或 許他想到的是：自己如此珍愛、如此眷戀的中國共產黨，此時此刻終於這般決絕、這般急不可耐地要斬斷與我最後的一絲聯係了；這個曾經讓父輩們為之獻身、為 之坐牢、為之拋頭顱、灑熱血的黨，今天卻再也容不下一個在黨的懷抱中長大、視黨的理想勝過自己生命、並拚命地為實踐黨的“為人民服務”宗旨而工作數十年的 共產黨員了，……；
或許他想到的是：就在一秒鍾之前，自己心中還充滿著期待，充滿著幻想，充滿著熱望，黨不會那麽絕情的，不會那麽不留 餘地的，不會漠視我的依法據實辯護、不 會相信那些莫須有的指控的！這都什麽時代了，難道我們的黨還會容忍於、熱衷於那種指鹿為馬的封建遺毒嗎？難道他們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全世界麵前將白說成 黑嗎？我一人蒙冤事小，可我們黨的形象和威信卻傷不起啊，……；
或許他想到的是：我想再為重慶人民服務一屆的心願看來已難以圓夢了，不 知全市那130萬留守兒童每天還能喝到奶、吃到蛋嗎？不知全市農民工全部納入城鎮職 工醫療保險的方案最終落實了嗎？公租房4000萬平米建設目標中剩下的那25%工程應該完工了吧？好想再聞一聞鴻恩寺森林公園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啊！美國 輝瑞製藥公司最終落腳兩江新區了嗎？還有重慶的治安、重慶的微型企業、重慶……；
或許他還想到的是：沒有製約的權力，不能獨立的司法， 無法無天的黨，搞起冤案、假案來，真是暢行無阻、所向披靡呀！對我這樣的黨的高級幹部，中紀委、最高 檢，都敢公然搞莫須有、逼供信，中國的冤假錯案源頭，甚至直通中國的最高權力中樞。看來，我們這個體製，還真該徹底地反思、反省一下了，包括當年在這個體 製下的重慶“打黑”，也確實有回顧、複查的必要了。今天，既然這個黨已經墮落到了誰不與他們一起貪腐就可輕而易舉地將誰打成“貪腐”的地步，既然這個黨已 到了再也容不下重慶探索、容不下任何真正懷抱共產黨人理想的黨員、幹部的地步，那麽，今天是不是就已經到了一切真正的共產黨人，應當開始考慮怎樣來改變這 個已經變質變色的打引號的“共產黨”的時候了呢？……
這些如閃電般掠過腦際的思緒，頃刻便凝成薄熙來在法庭中的雷霆怒吼。於是，他咆哮公堂、他厲聲抗議、……。
（二）濟南宣判第一輸家是誰
在 濟南審判前，我們曾說過，如果濟南審判，其結局是判薄熙來無罪，那麽這個判決的第一贏家就並非薄熙來而是習近平了。同理，今天既然濟南判決的結果完全朝 相反的方向發展，薄不僅被判有罪，且還處以無期重刑，那麽，薄案的這個結局，其第一輸家，首當其衝，也就自然而然是習近平了。
本來，中共十八大，習近平的上位與薄熙來的下獄，這種極為強烈的反差，已經為習近平的接班蒙上了濃重的陰影。盡管習近平被公認為是這場倒薄事變中的最大受益者，但是，習本人在整個事變中的作用，卻一直並不明朗，直到薄熙來被判無期徒刑。
現 在好了，習近平終於站到或被推到了倒薄前台。至少今天外界所能看到的，就不是別人、而正是習近平，是濟南這場深文周納、故入人罪審判的總導演。這一場完 全漠視被告據理據實辯護，幾乎全盤采信公訴人訴狀的濟南審判，其蔑視法律、蔑視正義、蔑視民心、蔑視情理，已經到了無以複加和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如 果說，整個濟南審判期間，薄熙來都在為他的政治聲譽而戰的話，那麽，這濟南判決一結束，就該輪到習近平來為自己的政治聲譽而戰了。如果說，薄熙來在這場 “聲譽保衛戰”中已大獲全勝，且贏得漂亮、贏得悲壯的話，那麽，習近平能否贏得自己的“聲譽保衛戰”，人們卻隻能拭目以待了。
至少，就在 薄熙來被判“無期徒刑”的那一瞬間，人們在飽含淚光的薄熙來身後，似乎看到了一個嫉賢妒能、小肚雞腸、毫無自信力、又心狠手辣的隱約身影。不管 習近平是主動還是被迫作出了判薄有罪這一選擇，但隻要薄被繼續囚禁一天，習的這種“被形象”也將隨之持續一天。由此可見，習近平在這次判薄“無期”中所遭 受到的政治形象損失，幾可說是毀滅性的，它甚至已然超過了溫家寶。因為溫與薄，還的的確確談得上是路線之爭；而習與薄，則純粹是赤裸裸的權力之爭了。 9/22濟南判決，一下就將此前習在薄案中的“超脫”形象徹底轟毀掉了。由是，人們就完全可以這麽來認為：如果說，薄熙來的刑期是無期，那麽習近平的這種 形象或被形象之定格，也將會是無期，甚至還遠不止於無期。這是因為，習近平導演的這一出“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陳腐宮廷奪 嫡殘酷戲，將同是紅二代、且還是其發小的“疑似政治競爭者”薄熙來，打入大牢而保全自己“上位”的政治形象，將會如此深深地刻在全黨全軍全民心頭，將會如 此牢牢地烙在中國共產黨黨史和中國最高權力之更迭史上。
今天，習近平無論做什麽，其一舉手一投足，包括譬如背誦一段毛澤東語錄，重提一 下共產黨的優良傳統，打出“共同富裕”的旗號，提出“平安中國”的口 號，……等等、等等，人們便會自然而然、甚至不假思索地拿他與那個正身陷囹圄的薄熙來進行比較和對照了：什麽“沒有薄熙來的薄熙來路線”、什麽“山寨版薄 熙來路線”、什麽“重慶模式的中國版”，……諸如此類，就都是在這一比較和對照而產生出來的生動詞匯。習今天所麵臨的這一尷尬窘境，實在是倒薄、黑薄派自 己一手鑄成的。試想，倘若薄熙來今天是習近平團隊中的一員虎將，是輔佐他的左膀右臂，那習近平今天是滿麵春風得意呢，還是一臉無奈尷尬呢？
事 情還遠不止於止。現在，習近平坐到了那個位置上，就還隻能做好，不能做壞：似乎一點微小的失誤都不能有，任何一個錯誤都不能犯了。這種近乎荒唐的要求， 無疑對任何一個治理中國這樣一個世界大國的領袖是相當苛酷的。但是，誰讓你們要在自己的煉獄中放上那麽一個薄氏參照係呢？今天，習近平隻要在任何一件事上 辦得有點瑕疵，或僅僅是沒能擺平所有各方關係而讓某些人不爽了，那麽，這些人便會立刻條件反射般地想到那位階下囚，甚至借此來反製習近平。他們會想，此事 若讓他來辦，或許不會弄得如此一團糟、如此進退失據到吧！
更有甚者，倘若真有那麽一天，國家遭遇重大危機，被迫考慮臨危受命之人，那也不是不可以設想，值此危難存亡之秋，其優先考慮力挽狂瀾的人選，恐怕甚至將會越過在位的七位太平菩薩，而直接去考慮那個壓在老君爐中的第八位吧。
可見，中國共產黨今天如此頑固地拒絕從肯定、從善的方麵去正視和接受黨內競爭，那麽終歸會有那麽一天，曆史將會無情地強迫它從否定、從惡的方麵去正視和接受黨內競爭的——如果它還不想“亡黨亡國”、如果曆史還來得及給它一次機會的話。
（三）“瑜亮情結”與“謀逆潛罪”
不管中國共產黨，包括習近平本人或薄熙來本人，今天承認不承認，那發生於中共十八大前夕的“重慶事變”，實際上不過是發生於中共黨內，以不同治國理念的路線之爭為主線，而又以最高權力接班之暗箱操作機製受到某種程度質疑為副線的一場嚴重的黨內鬥爭而已。
但 是，將原本十分嚴肅、也十分正常的路線鬥爭和最高權力接班機製之爭，扭曲為一場刻意掩飾其政治色彩，公然不惜用踐踏法製、先捕後查、誘供栽贓、製造假案 的陰謀方式來打擊政治對手，這就實實在在地反映出，中國共產黨的新一代掌權者，從江澤民、胡錦濤、到習近平，在沒有了第一代革命家而獨自掌權之後，麵對黨 內路線鬥爭和權力之爭時的驚惶失措和進退失據了。
或許，習近平與薄熙來之間，確有那麽點“瑜亮情結”。這原本再正常不過，也不難理解， 更不值得大驚小怪。事實上，習的“上位”，未必就是習本人的刻意追 求，未必就不是老人們硬給推上去的。但是，無論是習，還是習的團隊，抑或是其它離間習、薄關係者，今天竟然將二人之間的那點“瑜亮情結”，給演繹到了如此 荒唐的地步，非要將有此“情結”的一方打入十八層地獄使其永世不得翻身不可，這就實在讓黨心軍心民心難以理解和難以原諒了。
現在看來， 薄熙來之所以今天被中共新舊高層中某些人，如此不顧黨的顏麵地玩弄法製、捏造罪名，如此硬著頭皮地忤逆黨心民意，不惜冒分裂風險也要將其打倒， 其在黨內高層的一個認識誤區，不外乎就是薄或曾有意無意地觸碰到黨內潛規則中的某個“雷區”——最高權力的接班機製罷了。這大約就是海內外某些極右翼和媒 體，曾大肆炒作的所謂薄所犯下的殺無赦的“謀逆”大罪吧。
於是，這路線鬥爭與權力鬥爭相互交織，便使得薄熙來在中共黨內高層處於了一個絕對的劣勢地位。尤其是薄被“疑似”挑戰或腹誹了一下黨內最高權力接班機製，也就更為背負著沉重封建曆史包袱的中共黨內潛規則所不容，也為習近平本人的“理性人利益最大化”所不容了。
從 中紀委、最高檢拚出吃奶的力氣，也要“挖”出薄熙來“經濟犯罪”的勁頭來看，就很難想象他們不會拚出吃奶的力氣，要去努力深挖薄熙來的“謀反罪”了。同 理，從穀開來為了活命，便順杆爬地照抄照供中紀委、最高檢所需要的一切有關薄熙來的“貪腐”罪證來看，就很難想象她不會同樣順杆爬地照抄照供中紀委、最高 檢所需要的一切有關薄熙來的“謀反”罪證了。
盡管這所謂的“謀反”罪和相關罪證在這次薄熙來的濟南庭審中毫無蹤影，但從中南海這次居然 霸王硬上弓地敢與黨心軍心民心對著幹的倔勁，從其全然不顧那些個“捏著鼻子哄眼睛”的所謂“貪腐”罪證會在全世界麵前丟盡顏麵，也要判薄一個“無期”的倔 勁，就不難推斷，在這個一意孤行的背後，有人真正在乎、真要置薄 於死地的，其實並非台麵上那個漏洞百出、一本正經的庭審表演，而是台麵下那個實在端不出來的所謂“潛罪行”了。
然而，不管王立軍為了“立功贖罪”交代或編造出了多少薄熙來的“謀逆罪行”，也不管薄熙來的所謂“謀反”是子虛烏有還是駭人聽聞，隻要習近平們，今天不能也不敢將薄的這些傳說中的真真假假“謀逆罪”提到司法層麵上來加以審判，僅此一端，就足以說明問題了。如此便至少表明：
第一、今天的中國，已無可挽回地將欽定最高權力接班人之“天經地義”，永久地拋到曆史遺跡陳列館中去了；元老（們）內定接班人，不過是“欽定接班人”走入曆史後的一個派生或過渡形態，它本身並無任何可長期獨立存在的合法意義。
第 二、中國共產黨在打天下、創天下的第一代革命家紛紛謝世之後，雖經曆了三個十年期的三次最高領導人換屆，卻至今仍未能建立起一個規範的、可長治久安的換 屆接班機製。而一個大國的最高權力更迭，若僅靠某種潛規則來運行和維係，便意味著這個國家離長治久安甚遠，意味著它實際還處於某種危機運行機製邊緣。
第 三、根據“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法無明文規定不得罰”的罪行法定原則，凡上不得刑法台麵的事，你就隻能求諸於政治手段去解決了。據此來看薄案，回歸黨內 解決，才是上上之策，也才可能平息暗流湧動的拳拳黨心和洶洶民意。因此，此案中以訴諸於“明規則”去懲罰“潛罪行”的伎倆，不僅彰顯出將法律玩弄於鼓掌中 的“罪刑擅斷主義”之中世紀遺毒，而且這種視世人可欺的當代皇帝新衣的顢頇，最終便如同這次濟南審判一般，是搬起石頭砸在自己的腳上，弄得自己首鼠兩端， 裏外不是人；既丟了法製，也丟了形象。
第四、更何況，既然中國共產黨目前尚缺一個規範的、可長治久安的換屆接班機製，那麽，在此政治生 態下，黨內發生的任何不規範動作和私下言論，就理應首先由 中國共產黨自身來承擔起責任，而不應由任何黨員個人來為之負責，尤其不應有超越於黨紀之外的刑事“潛罪行”了。對此，即使有中紀委和最高法為迎合上意而胡 搞出的王、穀們那些水分很大的“立功”證詞，決策者也應頭腦清醒、不為所動。
總之，今天，若習近平、習近平團隊、乃至中共新舊高層，若 能認真反思一下薄案的真正膠著點，便應當意識到：退後一步自然寬，完全毫無必要與黨心民意對著 幹，也完全毫無必要搭上習近平的個人聲譽，更完全毫無必要冒整個黨的分裂風險了。這麽一來，中國共產黨便可盡快地從倒薄危機中走出來。如此，就既解放了薄 熙來，也解脫了習近平。因為，既然薄熙來不會為他的那些個真假難辨的私下議論甚至腹誹而承擔“謀逆”之潛罪責，既然因出於懲罰潛罪行之需而派生出來的那些 台麵上的“貪腐”指控當疑罪從無，那麽，習近平也就自然而然不會麵臨“己上位、人下獄”的曆史鏡頭，也就自然而然不會承擔什麽聲譽損失，不會有什麽薄氏參 照係的尷尬了。
（四）二審判決的上、中、下三策
如今，薄案上訴之第二審，將是中國共產黨走出倒薄危機、習近平挽回政治聲譽的最後一個機會。
在9/22宣判前，本刊曾發社論，給出過關於薄案一審判決的上、中、下三策。非常遺憾，其下策不幸被選中了。
今天在此，本刊再發社論，提出關於薄案二審判決的上、中、下三策。
上策：疑罪從無，宣告無罪，當庭釋放。如此，習薄雙贏，習近平仍是第一贏家；中策：證據不足，發回重審，以時間換空間，以時間換機會；下策：維持原判，習近平被放在火上繼續烤，直到烤焦，習的聲譽無從挽回。
取上策的最大難點在於，會有“放虎歸山”和“打翻天印”一類杞人憂天。
且不說此狀況應屬多種可能性之一，即使極而言之它會是必須麵對的唯一風險，那麽對此，博弈論與決策論的風險選擇機製也隻能是：兩害之權取其輕，零風險即零決策。可見在這裏——
“風險一”：正在發生、且必須即刻麵對的習近平之政治聲譽的全麵毀損——“保己上位，治人下獄”；
“風險二”：可能發生、將要發生的某種損害預估——“放虎歸山，反噬施救者”。
既然如此，兩害相較，請問習團隊的高參們，現在而今眼目下，孰輕孰重啊？！更何況，可能發生、將要發生的事情中，還會有諸多互動變量。怎麽就非得要走到“因噫廢食”這個死胡同中去不可呢？
取 中策，則是事緩則圓。既然對薄案的處置，黨內高層、黨心民意、體製內外仍意見尖銳對立，急難成效，那麽，放一放、緩一緩，不操之過急，也不失為一種因應 之道。它雖然不會讓習近平最終贏得其“聲譽保衛戰”，但卻有著立竿見影的聲譽止損功效。同時，這也是目前阻力最小、成本最小的一個選項。
至 於取下策，從一審宣判後的輿論嘩然、黨心民心反彈，就知其社會效果無異於“頂風判案”了。當然，習近平及其團隊，偏要逆黨心軍心民心而動，偏要一意孤行 地來反這個潮流，那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但如此一來，“習上（位）薄下（獄）”終成曆史定格。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曆史辯證法是公平的。 薄的悲劇英雄人格將從此鑄成，其精神感召力將如日中天；而相應地，習的政治聲望則無可奈何花落去；中國共產黨的分裂將隨時可能發生。
何去何從，任君選擇。
（執筆人：高 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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