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北京談不上有什麽黑社會,頂多是一幫一幫的地痞流氓,原來靠占地盤打群架出名,後來允許有資本主義元素了,很多就轉型了。我的圈子裏有那麽幾個這樣的朋友,或者間接認識的人,有的已經死了,有的徹底洗手不幹了,也有的成了北京有名的老大。能在公開媒體上查到的比如北航的白小航,被槍斃了。他從小被欺負,長大了趕上改革開放,和朋友一起去南方闖蕩,給富人當馬仔,出生入死,保鏢要賬什麽都幹。回到北京時,在北航門口被幾十個警察堵住,抓走。當時傳說他和劉奔兒(也是北航的子弟)在深圳為要賬差點把人點了天燈,肯定要重判,結果,據說是南方老板上京,把他保出。從此又在街頭露麵,身後多了倆保鏢。要是在學院路生活過的人都知道,那附近的壞孩子最厲害的是地質學院一幫子,還有鐵道西居民區的,遠些的要數清河和馬甸附近的,北航的壞孩子根本不敢出大院鬧。有一天,清河的倆小子到白小航開的小飯館鬧事,白小航和保鏢趕到,僵持中,保鏢開槍打死了一個,另一個嚇得跪下給白小航求饒,結果也被打死,從此白就消失了,直到有一天北京晚報有文章介紹打掉景立誌犯罪團夥,才知道白小航投大誌了。大誌是西城的流氓頭,他們一起也幹了不少殺人越貨的壞事,在亮馬河被抓,白小航被判了死刑,大誌因為是指使犯罪也判了重刑。去年聽說大誌放出來了,可他的女友跟別人了,大誌自殺了。
再說個我稱為老大的朋友,我和他弟弟是把兄弟,他們是地院裏的壞孩子,總打架,就是現在五十多歲了,身上或者車上隨時都帶著家夥。地質和旁邊的礦院石油學院還有農機等在文革期間搬走了,留下人不多,空樓一大片,管理鬆散,成了孩子們的天下。所以幾個學校的壞孩子特別多,也抱團。文革結束後,在原來的礦院裏建起了語言學院,來了不少老外。附近的商業氣氛越來越重,地質和語言邊建起了一排小商鋪,開始老大他們還賣些服裝鞋帽,後來發現留學生有很多用美元換人民幣的需求,結果這幫孩子開始幹起外匯黑市生意。老大自從幹上這買賣,就如同換了個人,見誰都堆著笑臉,生意好到數錢數到手癢。80年代中,老大和老二就都開上私家車,他們都成了家,除非是有人來五道口商業街搗亂,很少再打架。90年代末,老大開始做起了放高利貸的營生,朋友用個白十來萬,找到他基本能解決,直到前幾年被全金城老板騙走上千萬,才慢慢收手。老大是不怎麽參與打架的事了,可那些人時常還聚會,給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全金城老板的高檔歌廳開業,我被老大叫去喝酒,結果大包廂裏一群老頭,都五十歲左右,沒一個小姐,很象電影裏黑幫老大們聚會。今年初,我一朋友在五道口服裝市場被管理方刁難,我讓她找老大,結果一個電話,那個市場老板就軟了,還問怎麽認識的老大。
據說現在北京黑道上說話最管用的是“趙六”,他是五道口居民區長大的,小時候也是打架鬧事,也常被人打。他應該和白小航同一個中學,歲數差不多,也是後來才混出頭,不過,他腦子活,很多人去中關村的公司要錢是要現金,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可以走帳。還有,他不記仇。在中學的時候幾個朋友合夥揍過他,到他立起來後,見到那哥幾個並沒有報複,反而比較尊重。老大都說趙六比較局氣,北京話的意思就是能照顧到各個方麵,夠義氣。最近很少聽他們講趙六的事了。最後一次是說他在翠宮樓飯店歌廳玩,結果當地兩個警察在他上廁所的時候可能招惹了他的女友,他出來用槍頂著小警察的頭,差點出人命,因此被抓進去了,最終還是放了。
這幾個壞孩子都是普通人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