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憶中的北京 - 8
如果談論我們回憶中的北京,老莫肯定是要說的話題.網上的朋友們已經等不急了.在我心中,當年的老莫肯定是一個高檔的地方,但是能鬧出來的風浪似乎倒並不大.因為無論是誰,在那裏就餐多少有些拘謹,能夠放得開的地方也許更應當屬五道口餐廳.
這些年來有些電視劇試圖複現北京學生在老莫的聚餐,一個個都盡情表現自己,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但是,從我們的眼中,這些似乎都與當年的場景不符合.實際上,當年一群人到那裏吃飯,雖然花費按現在的水平來說不高, 對當時那些口袋裏麵沒幾個錢的學生來講,不說傾家蕩產,也算要出血了.在那樣一個場合,誰都怕的是露怯或顯眼,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最常見的行為是什麽呢?偷叉子,勺子.每一桌學生餐後,服務員不急著收盤子,先數刀叉.刀子一般不少,不少叉子都被吃下了肚子.老莫提供的是俄式西餐,具體菜式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大家都不能忘的是紅菜湯.我個人比較喜歡的是一款有很多奶酪的烤菜,不過名字倒記不清了.能夠記得的是鐵板裏脊,在那個年齡,很少有機會能如此享受.我們時常從老莫門前經過,可有機會進去的次數一隻手的手指頭都嫌太多.記得有一年我去外地讀書,我弟弟與我幾個夥伴騎車到北京站從我,回家的路上不知道是誰提議去吃老莫,大家異口同聲均無非議.各自還在想今天為何都如此大方.可饞蟲剛出窩就被澆了一盆冷水.吃飯先交錢,誰都沒帶錢.到後來,我們的圈子與老莫的菜肴是不占邊了,但與老莫卻沒不能算無緣.我們小時候的一個夥伴找了一個女朋友,後來成為了他的太太,她當時就是老莫的服務員.當年拍過一個電影,裏麵的一場戲就是在老莫拍的.導演專門找她成為了電影中的一個配角.那個年頭,上過電影是有本錢可吹牛的.
說到五道口餐廳,好玩兒的經曆都發生在那裏.當時我還在上學,但享受帶工資的待遇,平常總是與一些教工為伍. 這些教工多數都是與我有相同經曆的退伍軍人.當年學校裏麵經常聚會的理由就是中國足球隊的比賽與中國女排的比賽.比賽以前,我們總要到五道口餐廳撮一頓.有幾件事情到今天我仍然記憶猶新.記得當年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到那裏吃飯服務員問要點什麽,這些同伴異口同聲點什麽,一塊錢一份的每樣要一個.去吃飯要等桌子,前麵一桌吃完,桌子還沒有撤幹淨,我們就已經入座了.前麵一桌點了一個肘子,幾乎沒有動,當時也沒有打包的規矩.服務員準備撤下,我們中間一位趕緊攔下,”同誌,這盤您就留在這兒吧”.服務員小姐看著我們這一幫,想莫非遇到了要飯的.還有一次更加.有意思.我們一幫人很早到了那裏,有一個隔間,裏麵有兩個大桌.另外一桌是兩位男士帶了兩位女士,拍闊氣點了一大桌菜.可惜,那兩位不勝酒力,沒怎麽吃就開始發酒瘋.最後餐廳把警察叫來,把幾個人帶走了.我們桌上的人誰都沒吭聲,慢慢吃.一直到晚上快十點了,餐廳的服務員過來說要關門了.不知道一下從哪裏飛出來幾個塑料袋,我們幾個人一下子把旁邊那桌的菜全包了.餐廳主管不幹了,說什麽不讓我們走,說那桌人回來如何交代.實際上,餐廳的人也看好了那桌菜,但不好意思說.經過再三交涉,我們交出了兩口袋才脫身.第二天,一幫人在宿舍裏麵用洗臉盆放在電爐上熱那些剩菜,吃得比餐館裏麵新鮮菜還香.後來得到了一個真理,什麽飯菜最香?不是餐館的名氣,不是菜肴的精美,最關鍵的一條是白吃最香.記得不知道是誰還將那桌上的白酒給順了回來,我們一嚐,發現是白水,真不知道那兩個人是怎麽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