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望天讀書筆記:湖南的維新運動
寫這個東西,主要是上次和大家群裏聊天的時候,完全憑記憶。而記憶是靠不住的。所以聊天的時候,是有些錯誤的信息。一個是把伊藤博文同學,這個長洲的搞成薩摩的了。還有就是譚嗣同的老爸譚繼洵,做過湖北巡撫,不是湖南巡撫。雖然老爸和兒子觀點不一致,經常爭吵,但是老爸確實是因為兒子的牽連而丟了官,加上喪子之痛,很快就去世了。
那麽在湖南的維新運動中,論功行賞,不能不給貴州人,當時出任湖廣總督的張之洞一個獎狀,因為張同學是洋務派的主要幹將。不過在他的管治下,湖南的維新運動,來了一大幫子中國各地的維新人士,到最後就出現了改革的激進派和溫和派的爭吵。這樣的話,張之洞自然就站到了溫和派的一邊,猛烈批判激進派,然後這個運動,就這樣收場了。維新運動沒有結果,就是後來湖北武漢的辛亥革命,登上了曆史的舞台了。
湖南,當時是一個很神奇的土地。那麽大家問,為啥百日維新失敗之後,湖南還可以這麽紅火?其實當時的維新黨,主要是在上海和澳門這兩個外國人的勢力範圍搞宣傳,可以在長沙搞活動,是靠的當地政府的庇護。
這個地方大員可以不鳥北京的朝廷,主要是因為從太平天國到撚軍,都是靠地方武裝給鎮壓下去的。出現的結果,就是作為巡撫和總督的地方官員權力大大增加,尾大不掉,不鳥你朝廷了。尤其是湖南出湘軍的地方,更是這樣。而且當時全國的麵臨危機的挑戰,各地政府推行的各種政治、經濟和社會的改革和嚐試,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另一個就是以各地的紳士形成的集團,參與了地方政府的財政管理,作為軍餉,搞了地方的武裝力量,就把傳統的地方士紳的影響力,在政府權威衰落的時候,堂而皇之地公開化了。所以中央要抓的維新要犯,地方可以奉為上賓哈。
如果瀏陽的譚嗣同同學不是一心求死成仁,他跑回湖南,照樣可以吃香喝辣哈。湖南可以搞維新運動,主要是前後的兩任巡撫的支持。從1892 年到1895 年,出任湖南巡撫的是吳大澂。吳同學在之前,做過廣東巡撫,算是對洋務還比較熟悉。他在任的時候,也在政治和經濟方麵做了不少改革。
後來在甲午戰爭期間,吳同學主動請纓,帶湘軍去和日本人開戰,結果兵敗海城,就丟了官。接任他出任湖南巡撫的是陳寶箴。如果提這個名字,大家可能不熟悉,如果提他的孫子的名字陳寅恪,估計大家就聽說了。陳同學本身就是維新派成員, 當然就要用自己的人了。
陳的手下用了兩員大將,第一位就是黃遵憲 。黃同學是廣東梅州的客家人,30 歲的時候,做了出任日本的外交官,被日本人稱為最牛的中國外交官。在日本期間,親自觀察了日本維新的各種社會變化,撰寫了共四十卷的《日本國誌》一書,算是中國的日本通。
根據日本的各種改革措施的成敗和得失,黃同學並提出了中國的相對之策。當然對日本了解,並不代表他就哈日。當日本人1875 年搶占琉球,他就主張強硬對抗,而贏得了日本人的尊敬,比現在的那些對日外交官強多了。後來他被任命為駐美國舊金山的總領事,正好碰到美國人玩《排華法案》專門針對華人,他就積極維護華人的權益。
當時舊金山政府為了對付華人群居的習慣,專門立法規定個人居住最小的空間,結果導致了很多華人犯法。可是當舊金山的警察把這些華人抓了去呆監獄,又因為華人被抓得太多,導致監獄過於擁擠,就不無諷刺地讓舊金山政府犯了自己立的法律。於是黃遵憲同學親自出馬,據理力爭,迫使舊金山政府全部放人。
黃同學在甲午戰爭期間被招回國,後來就做了湖南的按察使。他其實早就參加了康有為同學搞的強學會,和維新派的同學,都是鐵哥兒。
另外一個大將,就是當時任湖南學政的江標。黃遵憲的一個主要貢獻,就是在湖南搞了現代警察和監獄製度,而江標的主要貢獻,就是在學校裏搞新學教育,以及開辦了現代報紙《湘學報》。在當時的湖南的學校教育中,還是中西並存。
在西學中,開設的是三門基礎課程:外語、數學和地理。而中學中,就保持了兩門基礎課:經義和治事。
當然江標在任的時候,還是中西雙方都搞得比較平衡。但是在他1897 年離開之後,湖南政府和士紳們,就自己搞了一所新學校,叫做時務學堂。這個學堂,辦校的基金來自於士紳,但是提調和會辦還是湖南巡撫任命。當時湖南年青人紛紛來報名,結果4 千人中間,第一年才錄取了40 個學生。這個學校的西學,就更多了,包括自然科學、曆史、法律和政治學。而中學仍然事儒家經書和傳統文化。
巡撫陳同學仍然強調中學為主,但是誰來教導中學,就變得非常重要。於是黃遵憲就推薦了中學的總教習,這個人就是梁啟超。而梁啟超,就帶來了三個助理,都是康有為同學的學生,廣州的青年才俊葉覺邁、韓文舉和歐榘甲。於是1897年秋天,這一幫子維新派的中堅力量,就到了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