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平邦:真話與自由
南方周末事件的起因,是江湖流傳該報1月3日那期的“新年獻詞”原文被廣東省委宣傳部部長庹震刪改,刪除了其中有關“憲政”的內容,消息裏的內容有名有姓,有板有眼,言之鑿鑿,於是,幾經推動,在這條消息之上,竟造成了如今之洶洶勢態,相信當初若在那條源消息裏不豎起庹姓官員這個靶子,也不可能有之後的事件。
從事件初,我就是站在反對者立場,一來,我看不到戴先生寫的原文《中國夢,憲政夢》中的那個特定的“憲政”有什麽內容和意義,他的“憲政”要“政”的是指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呢?還是中華民國憲法,或是美利堅合眾國的憲法?因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的開篇就寫明了毛澤東跟這個國家鐵打的關係,而南方周末向來不是以反毛著稱嗎?他們怎麽可能“政”此憲法?二來,那文筆太過無病呻吟,嘰嘰歪歪,我非對執筆人戴先生攻擊,而是實情,不信,你們可以找來看看;三來,我亦知南方周末向是中國帶路黨的總部,它一撅屁股,八成中國人都知道都知道它不會拉好屎,小樣兒,若沒廣東省委宣傳部直屬的牌子保護,它小破廟早在2008年大地震叫囂天譴中國時就給人拆八個來回了;四來,對省委宣傳部修改下屬黨辦媒體,尤其是修理南周這種媒體的稿子,相當理解。
即使是事件持續發酵之後,也再沒有人給出庹姓官員曾直接刪改新年獻詞的證據,但我是一直關注這個證據的,不過很快大眾的關注就被轉移得一幹二淨,那些散見於微博上不具名的南周編輯們的發言也好,那些大V們的評論也好,都開始集中於向當局要言論自由的這個靶心上,其實,所謂言論自由一直是當局的心病,這天下人都知道,而這個招牌又可以呼喚起更多的同情和支持,這天下人也都知道。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與此同時,一樣仍然有人在孜孜不倦地求證南周新年獻詞被刪改的來龍去脈――因為這是這一切的根由嘛;隨著“破解”進程的深入,事件的真相就漸漸出來了,現簡單地說,至少這個獻詞與庹某人無關,而或與另一位南方報係領導兼廣東省委宣傳部副部長有關,但此人又被證明也不是獻詞真正的修改者,而真正的修改者還是南周編輯部內部人士,而且該文章被修改之後到付梓亦經過了諸多編務程序。
就像,習近平是中共中央一把手,同時,他還是中央黨校校長,想必,他大部分職務行為是中共中央一把手的行為,而也會有一部分行為是中央黨校校長的行為,若習在中央黨校事務上做了什麽決定,你能說中共中央總書記是越權嗎?
這一點,足以解釋那位南方報係領導兼廣東省委宣傳部副部長與獻詞修改過程有關的正當性,而非越權;但又很不幸的是,他並不是直接修改者,或者隻是提出意見者;更令南方周末編輯們和支持南方周末編輯部的人們更為尷尬的情況又出現出,那個被描述為被修改過的新年獻詞的原版,即網上流傳的戴先生寫的《中國夢,憲政夢》,其實是在沒有送廣東省委宣傳部審訂之前,已被南方周末總編輯黃燦一槍斃掉了――其實我看它也該斃掉,像個精神病患者的噫語,印出來倒汙了“憲政”兩個字,而且,從當初戴先生的原作到後來顫顫巍巍發表出來的那篇《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更接近夢想》,其實是經南方周末編輯部幾次修改。
相信,總編輯黃燦是知道全部過程的。
1月6日、7日,網絡上、社會上對南周的支持聲和忽悠聲已經完全集中於爭取言論自由這個靶心了,還有年輕人聚集於南方周末辦公地外表示支持,並開始鼓動街頭政治。
但我隻是想問一下,這件事與言論自由有嘛關係?
我看見許多支持南周的調調裏不乏“講真話”的理由,說這些話的人許多也是我的朋友,但我想說一句,你們既然是維護“講真話”的權力,為什麽不在漸漸明晰的事件原委中回頭看一看,引起這所有結果的源頭,正是一個“庹姓官員直接刪改了南方周末新年獻詞”的謠言,所以,你們說要為講真話辯護的根基根本就不存在啊――大家其實維護的正是“講謠言”的言論自由,這是你們真想要的嗎?
南方周末事件,從一開始的興起,到後來的走向,不客氣地說,是用一個謠言包裝了另一個謠言,再用一個新謠言包裝一個舊謠言的過程,而覆蓋在這些謠言鏈上的色彩倒是很炫很耀,什麽憲政、民主、言論自由和講真話。
忽然想起那句話:
自由,有多少罪惡假汝名而行之?
以前咱隻是聽說過這句,現在,它就近在眼前。
而製造它的,是天天給中國人民普及自由、民主、普世價值的南方周末;傳播它的,是被公認和自認為中國最具良知的知識分子群體――南方周末編輯部,以及公共知識分子們;相信它的,是一直以來那些對美國式民主、自由和美國式普世價值篤信不疑的一群中國人。
但,也就是這麽3夥人,還常常把另一個詞匯掛在嘴邊:程序正義。
所以,現在請你們自己回頭用程序正義這把標尺,量一量由“廣東省委宣傳部部長庹震直接刪改南周新年獻詞”這個謠言引發的一係列事件,量一量正在被你們祭起的言論自由的講真話的法器,量一量你們現在的抗議和憤怒,你們自己又會得出什麽結論呢?又能得出什麽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