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認為決策的人不懂,自己很內疚,88歲,身患癌症的他,專門上了教學生涯中的最後一堂課。

1998年長江洪水後,黃萬裏感到以前在水利授課上有所不足,於是向係裏呈上書麵申請,列出講義,要求根據長江洪水的經驗和分析為學校上一堂課。

楊美卿:他說1998年的事,他說應該首先怪應該怪我們,怪我自己,他說他,他說我們這代沒教學生認識到,就是說治河的原理。他說所以說現在的決策的人都不懂,他總認為這些人是不懂,他覺得自己很內疚,所以他在提出來要上一門治水的原理,他從頭到底治河原理要重新講,他這個事給我印象很深刻。

解說:很快係領導同意了他的請求,為他安排了一堂給研究生班和教師的課,黃萬裏很高興,那一年他88歲,身患癌症,上課那天,他特地穿了一身白色習服,打上領帶,堅持站著講課,並親自寫板書,而這是他教學生涯中的最後一堂課。這段影像也是黃萬裏生前唯一留下的一段活動記錄。

楊鐵笙:穿的一身雪白的習服,頭發也梳得很亮,黃先生這個人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我想他那會兒,實際上是癌症已經折磨得他夠嗆。但是他始終要給人一個,非常有堅強意誌、嚴謹、樂觀的給人家的形象,這不光是給人一個形象,實際上他就這麽一個人。
黃觀鴻:那時候他身體已經很差了,我看他也是掙紮著上去說一說,講了很多東西,我覺得很多東西要講,他很可憐,他去上去講課,穿著個習服,打著個黑領結。我知道,他那時候小便尿尿不出來,可是老失禁,所以他戴著一個大尿片,美國人叫diaper,一個大的diaper。戴著那麽一個尿不濕上去的,他還講了那麽,撐了那麽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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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說:當黃萬裏的學生沈英、賴敏兒夫婦前去探望他時,再次談起治江之事,說著說著黃萬裏竟然流出眼淚,哭了出來。

沈英(黃萬裏學生):8月8號我們去看他,20號是他的生日,就是學校係裏,跟他的學生都準備慶祝他的生日,我們還問到黃先生身體能夠參加吧?黃先生說我很想參加,在會上還可以談談我的治河的一些想法,可是不知道我的身體還允許不允許我參加。黃先生說完了,還落下了傷心的眼淚,我們心裏也很難過,我們感覺黃先生還是不舍得離開他所心愛的治理江河的事業,也不想離開他熱愛的教學事業,這是我們一生中跟他接觸中,第一次感受到他難過的狀態。

解說:隨後黃萬裏覺得話沒有說完又回到屋內,用顫抖的手寫下了自己的遺書,在這份潦草的遺書中,黃萬裏並沒有對妻子、孩子有任何的囑咐,也沒有財產的分割,而是將治江的願望轉達給了沈英夫婦。

沈英:這就是他的遺囑,寫給我愛人跟我的,說就是敏兒、沈英,夫愛妻姝,治河原是國家大事,“蓄”、“攔”、“疏”及“挖”四策中,各段仍應以堤防“攔”為主,漢口段力求堤固,堤臨水麵宜打鋼板椿,背水麵宜砌石以策萬全,盼注意,萬裏遺囑,2001年8月8日。

解說:也許是害怕學生們並不注重自己的治江願望,黃萬裏在遺囑的最下麵又補充了一行小字,可少死幾萬人。

解說:2001年8月27日15時05分,黃萬裏離開了他魂牽夢繞的祖國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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