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群看了這份材料,大吃一驚,深知這一材料的嚴重程度,若這材料果真轉給主席,那可是大事,敢於探聽主席的消息,該當何罪。趕緊采取措施,早下手為強,事不宜遲。
不久,大約是1968年2月份的一個夜晚,小孟哥哥家被抄了,他們翻箱倒櫃,最後從箱子裏拿走了一件東西,那就是小孟哥哥寫的那份揭發材料。
第二天的清晨,小孟的哥哥被帶走,進行群眾專政,罪名是反對偉大領袖毛主席。
1968年春天的一個傍晚。文工團女頭頭小李走進小孟宿舍,以嚴肅的神情對小孟說:“孟錦雲,空軍首長找你有事,你到團部來一下。”
小孟隨著那個頭頭來到總團辦公室,一進門,覺得有些奇怪,怎麽?是空軍保衛部的保衛幹事。保衛幹事出示一張逮捕證,並說:“你反對偉大領袖毛主席,你被捕了,你趕快簽字!”
小孟嚇蒙了。她不知該做什麽,該說什麽。“啪!啪!”兩個耳光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那個二十幾歲的革委會的頭頭小李,打了小孟之後,還氣得咬牙切齒:“孟錦雲,你反動透頂,你反對毛主席,你罪該萬死!”
她被推上了小汽車。她被關進了監獄,名副其實的鐵窗大牢。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度日如年的時光啊,她不知該怎麽熬過。
幾個月過去了,她開始被允許在外邊勞動改造,下地、種田、拔草,她這時感到,比蹲牢房的日子強多了。雖然她仍是囚犯,但畢竟見到了天日。
有誰知道,她就是毛主席的“半個小同鄉”啊。可她不能訴說這一切,說也沒有人聽沒有人信。
一年之後,她又被送到外地,送到西安大力農場勞改。之後,又被送到甘肅蘭州,在一個軍工廠裏做小雷達。這時,她可以寫信了,但也隻是給文工團的革委會頭頭,那個從宿舍把她叫走的女頭頭小李。這是廠領導根據上麵傳達的指示來定的。她每封信,無非是寫自己認罪的情況,向組織,向領導匯報自己改造的現狀,但就是這樣的信,也要先給廠領導審查之後,由他們代發出去。文工團的人,都知道孟錦雲是“現行反革命”,已被逮捕,但誰也不敢打聽詳情。
空政文工團的革委會頭頭們公開地、鄭重地宣布:孟錦雲的問題是文工團的“一號問題”,不許問,不許打聽,因為絕對不能擴散,誰講她的問題就是給毛主席臉上抹黑,就是作反麵宣傳,就是攻擊毛主席。孟錦雲的問題,任何人不能重複,不能打聽,打聽就是現行反革命。
當時小小的文工團,被抓捕的竟有七八個人,被葉群專政的達三十人,但大家都知道,唯獨孟錦雲的問題與眾不同,是“一號問題”。
幾年來,與世隔絕,信息全無。家人不知她的所在,她更不知家人的狀況。
有一天,那個女頭頭給她來了封信,說她雖然犯了嚴重錯誤,但黨的政策是寬大的,考慮到她改造態度還比較老實,所以提早解決她的問題。又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把她接走了,把她送回了離北京隻有幾十裏地的涿縣。盡管她的問題已寬大處理,已做出結論:敵我矛盾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但她不能進北京,更不能回文工團,原因還是:孟錦雲的問題不能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