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的自白》
我們在九曲回腸裏婉轉
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渴望
自由自在地綻放
為了新陳代謝的完美
我們甘於汙濁
為了優雅端莊
我們任由括約肌掌控
任由它粉碎我們的理想
我們是生命的音符
卻被生命以生命的名義
時時提防
我們在生命的走廊裏等待
生命的圍追堵截
其實
我們隻是一股氣
《闌尾的自白》
持續無用
持續萎縮
我們在盲腸和回腸之間忐忑
我們在主流器官之間沮喪
其實
我們可以漫步腹腔任何一個地方
我們完全可以策劃一次急性腹膜炎
給你們留下最有價值的記憶
《一片寧靜》
你擰著她的鞋
將她牽過河去
她跟著槍管和炮筒
走進焦距
眩暈變成消聲器
一片寧靜
《樹》
穿一身塵土
站在山腰
樹
幹瘦矮小
天幕下的樹林林總總
一棵樹
如恒河之沙
夕陽打來一束追光
樹
一下變成主角
《諾亞方舟》
諾亞方舟已經造好
連上船的人
都全部圈定
氧氣和陽光摸黑私奔
螺旋槳
將喧囂的背影
甩給濕地
嘿嘿,濕地
還叫濕地,就像它
當初夢想的那樣
蔓延的
快馬加鞭,萎縮的
不舍晝夜
某些交頭接耳
被加密發送
某些鏡框
變成了麻花
長頸鹿,一望
無際
《烏雲,篷頭,半月板,以及麵具》
烏雲傳染烏雲
烏雲點燃烏雲
篷頭,一個一個的
篷頭,從
陰鬱的沉吟的
若有所思的
變成一朵朵向日葵
一些翅膀倉皇飛升
一些半月板
圍成一團,說主人
太重
說靠近水窪
說樓梯太陡
有人評論,這
無非是杯,始於談話
終於談話的下午茶
還有人說,這是一場
夢遊綁架夢遊的
現代舞
你用現在完成
將來式說,散場了
走,喝湯去
油彩疊加油彩
麵具疊加麵具
《跑道,黑洞,沙發》
跑道
飛速前進的跑道
加速
眼球加速
血液加速
腎上腺素加速
黑洞就在眼前
我即將變成黑洞
我不由分說
我不計後果
我上帝一般,一把翻轉
跑道
跑道後麵是啥,我沒有
看見
我隻看見,我躺在我家的
破沙發上
《白紙》
伸手白紙
抬頭白紙
轉身白紙
隻有鵝毛筆
隻有雲
《飛過,以及飛起來》
一種叫翅膀的東西飛過
塵埃漸遠
路燈明滅
小販手上的饅頭
張口說話
腿還以腿的姿勢站著
拐杖走過地麵的聲音
越來越近
紙片飛起來,一切
絮狀物,一切
可以被風出賣的東西
飛起來
甚至,床和桌子
也飛了起來
《流傳》
流傳的是一條短信
還是一個
噴嚏,已無關
緊要
冬青樹,在某個早上
列隊盛開
流傳流傳著時
你在磨牙
我在刷牙
《我交出我自己》
握拳
曲肘
獨處一室的我,把一種
叫生理鹽水的東西
推入靜脈
一雙眼睛飄過
正義飄過
清白和我對視
光明和我對視
善和我對視
我的罪,一清二楚
我的惡,一清二楚
我交出我自己,連同
當下的罪證
《等待一條鏈子》
就像吃冰
我們討論了無數次
邀約了無數次
甚至,我們跟隨陽光
一前一後地走過
鹿港小鎮
而塵埃
於某個從來未曾
設想的晚上
落定
那晚如此平常
唯一的不同,在於一張
從天而降的返程票
吃完麵前的綜合冰和
牛奶花生冰
我們對整個事件的緣起緣終
恍然大悟
我們等來等去的
不過是
一條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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