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蒙開拓團的悲劇
石田耕一郎 August 07, 2012
日本戰敗前,約5千名來到舊“滿洲國”的滿蒙開拓團成員死在中國黑龍江省方正縣。在這片土地上,一名中國鄉土曆史學家發起了保存這一因緣之地的運動。在中國人看來,作為開拓團成員的日本人扮演了“加害人”的角色。但是,他們在戰敗後的混亂中被日本關東軍拋棄了。這名學者呼籲中國人看到開拓團作為受害者的一麵。
他曾是一名小學教師,名叫郭相聲。受到地方政府的委托,他開始對戰爭的曆史進行調查,並對造成大量死者與殘留孤兒的開拓團成員的逃亡過程產生了興趣。1983年以來,他采訪了約60名殘留婦女和孤兒,根據他們的逃亡經曆寫成了幾本書。郭相聲逐漸發現,發生在方正縣的悲劇“反映出了平民受害的戰爭本質”。
方正縣位於黑龍江省會哈爾濱以東約200公裏,坐落在鬆花江沿岸。1945年8月,許多在東部生活的開拓團成員受到了蘇聯軍隊的攻擊,徒步行走數百公裏逃至此地。
在郭相聲主要想要保存下來的地點中,有被當地人稱為“死亡渡口”的大羅密河河畔、逃亡船隻出入的伊漢通港遺跡,還有在寒冬中收容避難者的吉興村開拓團集落遺址。目前,這些地方並沒有設置相關標示牌。
在“死亡渡口”,開拓團的難民們將衣服撕成布條,試圖以此渡河。但有很多人被卷走,丟掉了性命。一名88歲的農民仍然記著當時身穿和服的婦女和孩子被河流吞噬的情景。他說:“有幾十個人都因為力竭而被河水卷走了。逃跑的日本關東軍當時就在開拓團的旁邊,卻袖手旁觀。場麵十分悲慘。”
在大羅密河河畔的郭相聲
逐漸淡去的曆史
但是,戰爭結束67年之後,了解當時狀況的人越來越少。當時,為了逃到哈爾濱,許多難民來到了伊漢通港。而現在,該港口已被鐵欄圍住,成為了一片荒地。一對農戶夫婦住在當時擠滿難民的開拓團集落遺址中的平房裏,這裏總算得以保留。
67年前,饑餓與疾病奪走了許多人的生命。約有4千名開拓團的婦女和孩子成為了中國人的妻子和養子,戰後長年留在中國。目前,方正縣的26萬人口中,有近3成曾去過日本。
遺址保護的困難
6月,郭相聲和黑龍江省的相關部門進行了談話,試圖將相關地點設為曆史遺跡並進行保護。但是,他的請求遭到了拒絕,理由是“需要政府批準。但在目前的情況下,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去年夏天,縣政府建立了開拓團紀念碑,但這一舉動在網上遭到了反日民眾的批判。不久之後,紀念碑被迫撤走,現場也被封鎖起來。因此,郭相聲的請求遭到了拒絕。
今年春天,政府解除了對日本人墓地的訪問限製。然而,曾派出許多開拓團的長野縣民眾試圖組團訪問方正縣附近的城市,卻遭到地方政府的拒絕。這表明,上述事件的影響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對於去年發生的事件,郭相聲表示:“日本的農民也是戰爭的受害者,吊唁他們的紀念碑招來誤解,這讓我很遺憾。”他將繼續尋找保留這些遺址的方法。他說:“保護好這片記錄著開拓團成員曆史的土地,應該會對中日關係的健全發展有所幫助。”
關鍵詞:
滿蒙開拓團:1931年滿洲事變(九一八事變)後,為了拯救貧苦的農民,日本政府頒布國策,向中國東北輸送農業移民團。在農務並實現糧食增產的同時,他們還要擔負維持“滿洲國”秩序、在北方邊境進行警備的任務。1945年8月,蘇聯紅軍參戰後,關東軍拋棄了開拓團。戰敗時留在舊滿洲國的155萬名日本人中,出現了約20萬名死者,其中約4成都是開拓團的成員。
日本《朝日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