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琳琳:缺席存在的奧運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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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琳琳:缺席存在的奧運冠軍

 謝丁 2012年08月01日

 

     安徽省阜陽市的繁華地段,有棟七層高的黃色建築,由於年代久遠,樓體已顯破敗,但就在那最高處,豎著一塊全阜陽最有名的廣告牌,藍底白字,上寫“阜陽市體操隊”。廣告牌右側配了一張女孩照片,雖然模糊不清,但幾乎所有阜陽人都認識她。她叫鄧琳琳。

  

"阜陽市體操隊”的小隊員在位於頂樓的訓練房內練習基本功。

 

     鄧琳琳是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女子體操團體冠軍,也是倫敦奧運會中國女子體操隊的隊長,她是這個城市最有名的女孩。圍繞著鄧琳琳和一塊金牌的故事在這個小城流傳,她改變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命運,還有她的隊友和教練。最終她成為家鄉阜陽市和安徽省的一張名片。 

    有很長一段時間,阜陽的大街上到處都是鄧琳琳的照片和宣傳語。她的名字就是最好的廣告,不斷吸引著家長們帶著孩子走進那棟大樓,進入“阜陽市體操隊”。四年來,郭少華麵試了一批又一批慕名而來的小孩。隻需看一眼他們的體型、走路的姿勢,他就能判斷出誰適合練體操,誰最好盡早放棄。他認為,個子不高,身材比較勻稱,胸板厚實,手臂筆直,有很好的協調性,這些都是練體操的天賦條件。

     郭少華是鄧琳琳的啟蒙教練。他皮膚黝黑,身材矮小,已經55歲了,但全身都是結實有力的肌肉。有時候,他仍能在訓練場向學員們示範幾個“空翻”動作。在阜陽,盡管還有其他的體操教練,但家長們似乎都隻相信郭少華的眼睛,因為他擁有一種旁人無法企及的權力——人們相信他最有可能培養出下一個奧運冠軍。

     郭少華堅信,體操是一種表現美的運動;但如果拿不到名次和好成績,你根本就沒有機會展示那種美。

 

 

訓練很苦,小隊員們咬牙堅持。

 

    “阜陽市體操隊”在編製上屬於“阜陽市體育運動學校”,但在運行方式上類似於一個鬆散的俱樂部。體操隊大約有20名隊員,隻有郭少華一位教練。體操隊的訓練場就在那棟大樓的頂層。入口隱藏在背後一條肮髒發臭的小道上。爬上七樓,過一道鐵門,就能聽到一片嘰嘰喳喳的童聲。那是個空曠的大廳,宛如舊倉庫,地上鋪著陳年的綠地毯,上麵躺著幾台二手體操設備——單雙杠、平衡木、吊環。最奇特的是一條從天花板吊下來的麻繩,係著一個掉漆的痰盂,那是自製鞍馬練習器。一切都很簡陋。

 

 

阜陽市體操隊的訓練器材比較簡陋,場地內有一個用痰盂自製的鞍馬練習器。

 

      七月一個炎熱的下午,沒有風。幾個家長坐在角落裏玩牌。男孩們隻穿一條內褲,光著身子好奇地盯著我們。郭少華站在訓練場中間,一個一個介紹隊員。最小的4歲,最大也隻有7歲。他一口氣說完男孩們的名字,然後望向一個站在平衡木上的女孩。

      “她很有希望。”他欣賞地看了一會兒,接著說:“她和鄧琳琳小時候非常像。她們有一種共同的品質。意誌力很強,肯吃苦,也聽話。”

     他讓那個女孩跳下來,走到我們跟前,伸出手。女孩隻有7歲,她的掌心密布著老繭和血泡。“剛開始都很痛,但慢慢就有了保護層。”他盯著女孩,問道:“是不是不痛了?”她沒說話,隻是笑著。

     “你看。”郭少華說:“她內向的性格,也很像當年的鄧琳琳。”

 

 

 阜陽市最值得炫耀的一個名字

    在阜陽,很少有人知道當年的鄧琳琳是什麽樣子。

    對大多數人來說,她就像一個影子人物。直到北京奧運會後,人們才從報紙和電視的瑣碎細節中,大略拚湊起一個小女孩的剪影:她出生在利辛縣王仁鎮鄧小莊,5歲隨父母搬到了阜陽市,和哥哥鄧梟梟一起在阜陽市體操隊訓練,三年後,她被挑選到安徽省體育隊,隨後就去了北京。

     鄧琳琳在阜陽訓練的短暫時光,日後成為郭少華和整個城市的驕傲。“她個子很矮,不愛說話。”郭少華回憶說:“但她非常刻苦和專注,總是要學會所有的動作才回家。”鄧琳琳多年前的一個隊友張強則說,那時她很愛哭,但哭完又跳上了平衡木。幾年來,郭少華和鄧琳琳的父母接受了多次媒體采訪,他們反複敘述著一個小女孩用堅強和毅力打造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裏,有關鄧琳琳的一切,都圍繞著她最後獲得的那塊奧運金牌。

     鄧琳琳的父親鄧傑古曾經也被說成是個“體操苗子”。他年輕時打過籃球,專門學過田徑,曾參加過阜陽地區的運動會。他的個子也不高,但卻非常靈活。但他並非”專業運動員”。1997年,鄧傑古在阜陽找到了郭少華,把兒子鄧梟梟送進了體操隊。他那時剛把全家從利辛縣的鄧小莊搬進城裏,買了套房子,並從農民變成了一個生意人,他目前經營一個養豬場,生意不錯。鄧琳琳起初隻是跟著哥哥到訓練場玩,有時也模仿哥哥的動作。郭少華突然發現這個5歲的女孩也是個練體操的好胚子,她不僅膽量驚人,而且速度快,爆發力強。

     1998年,鄧琳琳正式進入阜陽市體操隊訓練。第二年,她參加了安徽省青少年錦標賽,沒有拿到獎項。但第三年她就獲得了一個亞軍,被省體操隊的人選中,抽到合肥集訓。那年冬天,她一直在等待省隊的通知。過完春節,她就離開阜陽再次前往合肥,並迅速成為省女子體操隊的主力隊員。在2002年的安徽省十運會上,她一下獲得了自由體操、跳馬、全能、平衡木等多項獎牌。

     鄧琳琳的家位於阜陽市中心的一裝獨棟小院內,院子裏有一隻看門狗,還停了一輛越野車,房子蓋了兩層,看得出家境殷實。在那裏我們才見到鄧琳琳的母親,她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家庭主婦,幾乎麵目模糊,見到我們後一言不發,旋即又消失了。鄧琳琳的父親鄧傑古是這個家庭絕對的家長。他說,自從2002年女兒開始屢獲獎牌時,他就開始裝修家裏的客廳。他在電視後麵設計了一麵金牌榜,專門用來懸掛女兒未來可能獲得的獎牌。到今天,那麵牆一共掛了51枚獎牌。

 

鄧琳琳的父母對女兒拿到的每一塊獎牌都印象深刻。

 

    他也為女兒的上進心感到驕傲,說有一次去合肥看望女兒,發現鄧琳琳練得很辛苦,他勸她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她擔心地問父親:“如果我回去了,我的位置會不會丟掉?”

     2003年,鄧琳琳被挑選進國家隊。之後五年,她從未回過阜陽。每年春節,父母都前往北京過年。2008年8月13日,北京奧運會體操決賽的那天上午,鄧傑古借了一百多把椅子,招待前來家裏觀看比賽的人。郭少華是當天唯一在場的教練,他不停接到領導的電話,詢問賽況。當鄧琳琳最後拿到團體冠軍時,他並不意外。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國家隊一定不會在自己的國家丟掉這枚團體金牌。幾乎是馬上,阜陽市政府就派人送來了五十萬元人民幣的獎勵。很快,這個消息就震動了整個城市。

     那年中秋節,鄧琳琳回了一次阜陽。當時她16歲,31公斤,身高1米37,是參加北京奧運會個子最矮、體重最輕的中國運動員。在安徽省政府和合肥市政府的精心安排下,阜陽這個城市像迎接凱旋而歸的英雄。她住在全市最好的酒店“國際大酒店”,每天奔波在各個場合做報告。當她準備回到母校“阜陽體育運動學校”時,所有的學生都出動了,站在馬路兩邊夾道歡迎。在一張記錄當時場麵的照片中,鄧琳琳乘坐一輛黑色的雅閣轎車,站在車裏,身體伸出天窗,手中捧著一束鮮花,如同“閱兵”一般緩緩駛入阜陽體校。她緊抿著嘴,看起來有點手足無措。

     在由阜陽市政府主辦的最高規格的晚宴上,郭少華和鄧琳琳坐在一張桌子上。他們已經八年未見。“她看起來成熟了很多。”郭少華回憶說:“那兩天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她不停地說要再次為阜陽爭光。”他們沒有做更深的交談——即便有,也是關於訓練,關於她對更多金牌的期待。她仍是不愛說話。她甚至沒有回家住上一晚。在阜陽,她也沒有年齡相當的朋友。她與這座城市的聯係既緊密又疏離——她僅僅是這個城市最值得炫耀的一個名字,一個金牌的象征。

     因為那塊金牌,郭少華當選為阜陽市政協委員,並獲得了10萬元人民幣的獎勵。之後,他們很少謀麵。有一次,郭少華在電視上看到鄧琳琳正在國外參加比賽。結束時,他發了一條短信過去,短信裏:“狀態保持得不錯,有些不足的小失誤,可以改進的。”幾分鍾後,鄧琳琳簡短地回了過來:“知道了。”

 

2010年11月14日,鄧琳琳正在進行廣州亞運會體操女子資格賽。

 

 金牌效應

     阜陽一直被看作是安徽省的“西伯利亞”。這裏是貧窮和落後的象征,也是著名的醜聞集散地。人們甚至形容這裏是中國的“新聞富礦”——貪官,毒奶粉事件,手足口疫情。當地政府想方設法扭轉阜陽的形象,他們說這裏是江淮糧倉、宜居園林。鄧琳琳所獲得的一塊奧運金牌可以說“抵銷”了阜陽的所有負麵新聞。

     在中國,安徽也從來不是一個體育大省。它最輝煌的曆史還是24年前,祖籍安徽的射擊運動員許海峰在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獲得冠軍。那是1949年後,中國在奧運會上獲得的第一枚金牌。許海峰也從安徽一名普通的供銷社職員,變成中國最有名的運動員之一。但從那以後,金牌變得遙遙無期。無論安徽省政府投入多少精力和金錢,但每次奧運會幾乎都失望而歸。“在省體育局,許多人甚至因此丟了官。”郭少華說。對安徽省來說,鄧琳琳就像一次意外的收獲,一個雖然漫長卻值得驕傲的回報。

    對郭少華而言,雖然他隻訓練了鄧琳琳三年,但這枚金牌卻好像耗盡了他前半生所有的精力。

 

郭少華是鄧琳琳的啟蒙教練,他正在指導“阜陽市體操隊”的小隊員訓練。

 

    1957年,郭少華出生在界首縣,在縣委大院裏長大。他上初中時,全國掀起了競技體育的熱潮——1949年後的中國還從未參加過奧運會,正迫切希望通過體育在全世界證明自己。1971年,郭少華從一堆中學生裏脫穎而出,被選中進入了安徽省體操隊。他拿過安徽省的冠軍,卻從未在全國比賽中取得名次。五年後,他因為受傷退役,回到阜陽的亳縣體委工作。恢複高考後,他於1978年考入安徽師範大學。1997年,當鄧琳琳全家搬入阜陽時,郭少華已經是阜陽師範學院體育係的一名老師,同時也是阜陽體校的兼職教練。

     創建於1961年的阜陽體育運動學校,那時很少受到當地政府的重視。他們甚至居無定所。有五年時間,學校的訓練場地,一直租用著阜陽市軍分區教導隊的營房。但對一個運動員來說,體校卻是最重要的起點,是邁向奧運金牌的第一步。那就像一場不停往上攀爬的長途跋涉:從體校開始,到省體育隊,再到國家隊,每一級跳躍都是一次脫胎換骨。最終,隻有幾個人能有幸參加奧運會。

     郭少華明白這其中的艱辛和風險。但他認為,隻要你成為省體育隊的專業運動員,政府自然會幫你解決好其他問題。那是中國體育體製的一部分。運動員生來的目標就是拿到世界冠軍,其中又以奧運金牌為最,為此他們可以不惜代價。

     “這可能是中國計劃經濟時代唯一遺留的產物,但它依然符合我們的國情。”他說:“如果競技體育放開到市場,我們會很難培養出好的運動員。”他的理由很簡單:誰會有那麽多錢,去練那些根本不能養家糊口的體育項目呢?答案也很簡單:隻有政府。

     2009年,阜陽市將鄧琳琳寫入了當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阜陽籍運動員鄧琳琳榮獲北京奧運會女子體操金牌,實現了我市奧運會獎牌和金牌‘零’的突破。”雖然隻有簡單一句話,卻微妙地投射出政府的喜悅之情。也許他們雙方都懷抱著感激。在許多場合,鄧琳琳都不厭其煩地感謝著黨和國家,而政府給她的回報是總計130萬元人民幣的獎勵。根據“阜陽信息港”和《合肥晚報》的報道,鄧琳琳獲得的獎勵來自她籍貫所在的潁州區政府(10萬元人民幣)、阜陽市政府(50萬元人民幣)、安徽省政府(50萬元人民幣)和國家體育總局(20萬元人民幣)。

     至於她的母校,則來了個大變身。2008年以後,阜陽市體育運動學校建起了全新的教學樓和宿舍樓,在校生已有千餘人。雖然學校目前隻有2萬平方米,但在已規劃好的宏圖中,學校將達到10萬平方米,一共要開設20多個運動訓練的專業項目。

     2010年7月,投資2.6個億的阜陽市綜合體育館開工建設。到2012年底,郭少華就將從他簡陋的訓練場搬往那裏。他掩飾不住激動。他說他要盡全力打造出第二個鄧琳琳。

     “就像那句老話。”他說:“給我一個支撐點,我就能撬起地球。”

  

兩代體操運動員

    在阜陽市體操隊,最有希望成為第二個鄧琳琳的,是個7歲的女孩張鑫鑫。

    2009年,張鑫鑫的奶奶常其華帶她走進了“阜陽市體操隊”那棟大樓。家裏人原本期待她練點體操的基本功,然後去學拉丁舞,但她卻再也沒停下來。那年她4歲。幾個月後,她第一次參加安徽省青少年錦標賽,歪歪倒倒的動作把評委逗得哈哈大笑。第二年,她獲得安徽省第十二屆運動會的團體第三名。到了去2011年,她一舉拿下了省青少年錦標賽的四個冠軍。

 

7歲的張鑫鑫被認為有望成為下一個鄧琳琳,家人和教練對她寄予厚望

 

    剛進體操隊,張鑫鑫就成了鄧琳琳的鐵杆粉絲。2009年10月,鄧琳琳獲得世界體操錦標賽的平衡木冠軍。國家隊特批她又回了一次阜陽。郭少華帶著二十多個小隊員,跟著她回到阜陽體校。參加那次盛典的每個小孩都留下了一張集體照。典禮結束後,鄧琳琳和學校領導開座談會。張鑫鑫拿著一支筆和小紙條,自己跑到二樓辦公室,敲開門,說:“姐姐,給我簽個名吧。”奶奶常其華跟在她身後,抓住了那個瞬間,照下一張她們的合影。鄧琳琳把名字簽在張鑫鑫的訓練服背部。她回家脫了衣服,收起來再也沒穿過。

    張鑫鑫的父親身高1米8。郭少華起初擔心她長得太快,身材過高也不太適合練體操,但她爺爺卻個子矮小。他相信這裏有隔代遺傳的因素。反之,家裏人卻擔心張鑫鑫因為練體操而不長個兒——現年20歲的鄧琳琳身高也隻有1米4。郭少華安慰他們,那些都是謠言,體操怎麽可能限製你的身高?

     張鑫鑫的父親在藥房工作,母親是銀行職員,她的家境也屬當地的“中產家庭”,房產有幾處。看護張鑫鑫的主要是她的奶奶常其華,這是一個幹練、直爽的58歲女性,燙著頭發,舉止利落,看得出在有關張鑫鑫的前途命運等重大問題上,她絕對強勢、不肯妥協。

     常其華就非常擔心訓練會耽誤孫女的文化課。這也是阜陽市體操隊裏所有家長最擔心的事。2011年,安徽省體育隊看中了張鑫鑫,讓她去合肥集訓。那曾經是鄧琳琳走過的路。進了省隊,接下來就有機會進入國家隊。但張鑫鑫沒去多久就回到了阜陽。常其華說:“省隊裏的教練不怎麽管她,文化課也不好,小學一年級到六年級的孩子都在一起上課。那能學到什麽?”最後,省隊的領導生氣了。常其華也不服氣,一轉頭,她們去了上海。

     上海的體育隊一直缺少隊員。那裏的家長們很少願意把孩子送去體操隊。2012年的第一個學期,張鑫鑫開始在上海訓練。和過去三年一樣,奶奶常其華一直陪在她身邊。她認為,無論從哪方麵看,上海的條件要比安徽省好得多。張鑫鑫每個月可以得到上海政府的300元補助,除此之外,其他什麽幾乎都免費。重要的是,她可以在上海學習文化課。無論如何,奶奶都認為張鑫鑫應該讀完小學,到那時再考慮她的未來。“走一步,看一步。”張鑫鑫的奶奶說:“我們總不能吊死在一棵樹上。”

    2012年夏天,張鑫鑫從上海回到了阜陽。整個暑假,她幾乎都在訓練場度過。有時候,她上午還有一堂鋼琴課——有助於培養她對音樂的感受力。她也從上海帶回了一些CD,是那邊的女教練專門為自由體操而編輯的音樂。郭少華笑稱是“海派音樂”,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體操隊的所有小隊員中,張鑫鑫的自由體操擁有最好的藝術表現力。

     有一天中午,張鑫鑫全家人請郭少華吃飯。幾杯酒後,郭少華對我們說:“張鑫鑫就是阜陽又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她現在的表現,比鄧琳琳那個時候還好。”

    常其華非常高興。“等張鑫鑫拿了奧運金牌,我請大家大吃大喝,連吃幾天。”她愛惜地盯了一眼孫女,補充道:“如果政府不掏錢,我給你掏錢。”

    鄧琳琳和張鑫鑫如同中國兩代運動員的縮影。曾經張鑫鑫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張琳琳”, 現在她再也不這麽說了。張鑫鑫和鄧琳琳之間隔著13年的光陰。她們性格迥異,來自不同的家庭背景,身處不同的時代。如果說鄧琳琳的體育生涯帶有“使命”的意味,她身肩重任,既肩負著家庭的期許,也寄托了阜陽市乃至安徽省的抱負;張鑫鑫則更加“個性化”,她實現自我的願望,或者幫助家人實現自我的動力遠超其它,她的家庭也足以幫助她在“小環境”下抵抗舉國體育體製的安排——如果安徽省不能夠更好地幫助她在獲得金牌的道路上前進,她還可以選擇其它省隊,因為,按照她的奶奶常其華的說法:“她是自由的。”

 

 

 

 

 

 

謝丁是特稿記者,在《時尚先生》任職。

本文感謝王鑫提供的幫助。

編輯:困困

《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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