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重醫附屬兒童醫院，小嵐在重症監護室的病床上痛哭。 本組圖片由記者 吳珊 攝
黎婷婷正在重醫附一院接受治療
孩子的父親孔凡煉在抹眼淚
在老公眼裏，她是賢妻良母。然而，前天與婆婆吵架後，她竟給兩個女兒喂劇毒農藥，自己隨後也喝了農藥，3人均未脫離生命危險。這到底是為啥？
“你老婆給孩子喂農藥”
昨日中午，記者在重醫附屬兒童醫院大門外見到了孩子的父親孔凡煉，因為一夜沒睡，他的黑眼圈異常明顯。“我馬上還要去重醫附一院辦手續，老婆在那邊治療”，孔凡煉焦急地說道。
孔凡煉介紹，他原本在重慶主城打工，前日下午1點左右，突然接到老婆黎婷婷從四川宜賓打來的電話，老婆在電話裏又哭又鬧，“她說她不想管孩子了，想外出打工”。當時由於工地上太忙，孔凡煉也沒有過多在意，匆忙掛斷了電話。
大約半個小時後，孔凡煉又接到了老家的電話，不過是鄰居打來的：“你老婆給兩個娃兒喂了農藥！”鄰居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孔凡煉趕忙放下手中的活，找老板借了5000元後馬上往老家趕。在路上，他得知孩子已經被鄰居送往瀘州醫學院治療。
當日下午四點，孔凡煉趕到瀘州醫學院，看到兩個孩子口吐白沫，忍不住哭了。大約十多分鍾後，黎婷婷也打車趕到醫院，臉色蒼白，雙手發紫。這時孔凡煉才知道，老婆在給孩子喂了農藥後，自己也喝下了農藥。
當晚由於母女三人病情加重，連夜轉到重慶來治療。
“她其實是個賢妻良母”
孔凡煉說，黎婷婷老家在廣東，2007年他在廣東打工兩人相識相戀。2008年春節，他將黎婷婷帶回了宜賓江安縣老家，兩人雖然沒有扯證結婚，但卻過起了夫妻生活，至今兩人已經有4個女兒，最小的女兒才四個月大，這次被喂農藥的是大女兒和二女兒。
昨日下午兩點，記者跟隨孔凡煉在重醫附一院腎病內科病房內見到了正準備做血液透析的黎婷婷，她皮膚黝黑、身體消瘦，嘴唇和手指多處呈紫色，蠟黃的臉沒有一絲血色，指甲裏還夾雜著不少汙垢。雖然隻有22歲，可黎婷婷已是4個女兒的母親，外貌根本看不出她正值妙齡年華。
一見到孔凡煉，黎婷婷嚎啕大哭，眼裏滿是悔恨。看見妻子痛苦的模樣，孔凡煉沒有責怪，趕緊坐到病床邊，溫柔地拉著黎婷婷的手，像哄孩子似的說：“為了孩子，你一定要聽醫生的話，好好治病，別胡思亂想。” 在孔凡煉的安慰下，黎婷婷慢慢停止了哭泣，夫妻二人相視無語。
“都是我不好，發生這樣的事都是我的錯。”看著還沒脫離生命危險的妻子，孔凡煉紅著眼睛，一臉愧疚。他介紹，和黎婷婷在一起生活5年，自己從來 沒陪她回過一次廣東老家。由於自己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就回去七八次，家裏的事幾乎都交給了妻子打理。發生這樣的事，讓無暇顧及家庭的孔凡煉陷入了深深的自 責。
“她其實是一個賢妻良母”，孔凡煉抹著眼淚說，黎婷婷在家盡心操持家務，才生完小女兒時，連月子都沒坐完就去附近石灰廠打零工，“每天掙40 元，都是為了給我減輕負擔”。對於妻子的狠心舉動，孔凡煉表示，這次是她太衝動了，但不怪她，就可憐了她和孩子，現在隻希望她們早日康複。
三人均未脫離生命危險
據黎婷婷的主治醫生張醫生介紹，現在她的病情很嚴重。雖然表麵上看她的狀態還不錯，其實她的肝功能已經開始衰退，接下來可能各內髒功能都會開始衰退。
“百草枯”屬劇毒除草劑，目前沒有任何特效解毒藥，搶救方式隻能是洗胃、血液透析等綜合治療。據統計，大約5毫升“百草枯”就足以致命。但黎婷婷喝的量比較大，至少有10毫升。接下來隻有繼續積極治療，才可能有恢複的希望。
隨後，記者從兒童醫院了解到，小嵐和小月都出現胃、腸道不適等症狀，毒藥破壞了她們的消化道黏膜，導致嘔吐、腹痛、咽喉痛，都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現在一家人都靠孔凡煉一人打工掙錢維持生活，目前他東拚西湊的一萬元已經用得差不多了。現在病情最嚴重的是黎婷婷，兩個小孩已經做了一次血液透析，但醫生稱要想痊愈至少要做五次透析。現在3個人每天的治療費用加起來就是一萬五千元，已經欠了醫院八千元。
原因
為何如此狠心？隻因和婆婆吵架
在丈夫眼中的“賢妻良母”，為何會對自己的孩子下如此毒手？
“可能是長期的婆媳矛盾，讓她的精神受到了刺激”，孔凡煉分析說，黎婷婷剛過來時才17歲，性格比較衝，經常因家庭瑣事與婆婆爭吵，兩人的矛盾 也逐漸升級。雖然自己常常聽黎婷婷在電話裏抱怨、訴苦，可遠在外地打工的他卻無法忙幫，隻能安慰她。事發當天，黎婷婷一見到自己就大哭著說，要用自己和孩 子的死讓婆婆後悔。
隨著情緒逐漸穩定，躺在病床上的黎婷婷向記者講述了事發當天的經過。據她回憶，7月7日當天中午，婆婆對她說要外出打工掙錢。“你走了，4個孩 子怎麽辦？我一個人怎麽帶得過來？”麵對婆婆外出打工的想法，黎婷婷非常生氣，就此和婆婆吵了起來。“我還不是想掙點錢！”雙方言語衝突逐漸升級，互不退 讓。
“娃兒又不是我的，我不管！”氣急之下，婆婆撂下了這句話，轉身奪門而出。黎婷婷當時覺得委屈極了，馬上給孔凡煉打電話，稱要回廣東老家，讓他自己回家帶孩子，可正在上班的孔凡煉在電話裏說自己回不來。氣急之下，黎婷婷想到了自殺。
對話
“家裏沒有錢，不要管我，先救孩子”
“孩子們現在怎麽樣了，救活了嗎？”在采訪時，黎婷婷多次詢問孩子的病情。當看到大女兒痛苦掙紮的照片時，黎婷婷痛哭流涕，陷入深深地自責。
黎婷婷說，當日中午兩點，她跑到鎮上的農藥店，買回一瓶“百草枯”，將其全部倒進了漱口杯。“二妹，過來喝一口。”兩歲半的二女兒小月沒有多 想，從母親手裏接過漱口杯，當即喝了一小口。隨後，黎婷婷將大女兒小嵐也叫到身邊說：“喝一口。”看著黑色渾濁的液體，3歲半的小嵐帶著疑惑說：“媽媽，黑色的，我不吃。”在黎婷婷的命令下，大女兒皺著眉頭也喝了一小口，隨後跑開了。
看著兩個女兒先後喝下農藥，黎婷婷開始害怕了，她自己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坐在沙發上等死。“我越想越害怕，我不想讓孩子死。”黎婷婷哭著說，自己當即衝出門，大聲呼喊救命。同時，用香皂搓成香皂水，讓自己和孩子們喝下洗胃。
當聽見孔凡煉說，已欠下兒童醫院一大筆醫藥費時，黎婷婷幾近崩潰。“如果家裏沒錢了，讓他們不要管我，先救我的孩子。”她哭著對記者說，如果自己死了，孔凡煉一定會再婚，希望記者轉告婆婆，請善待自己留下的孩子，不要讓她們受苦。
記者 張樟 王鬆楠 實習生 鄧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