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仁尼琴:“俄羅斯的良心”

來源: 攘外必先安內A 2012-06-25 05:36:33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3438 bytes)

索爾仁尼琴:“俄羅斯的良心”

送交者: 楓苑夢客

不知為什麽,突然有股衝動,想寫一下號稱“俄羅斯的良心”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索爾仁尼琴。
 
索爾仁尼琴桀驁不馴,也因此命途多桀。在斯大林紅色恐怖時期,他遭受八年牢獄之災,再加上流放三年,吃盡了苦頭。斯大林死後卻時來運轉,受到赫魯曉夫賞識,一是風頭無兩,據說赫魯曉夫每年都給他寄賀年卡。
 
可惜,好景不長。勃列日涅夫通過政變上台,赫魯曉夫失勢,索爾仁尼琴也跟著倒了黴,不僅作品不能發表,還受到批判、軟禁。1974 年更因在法國出版《古拉格群島》而惹禍。蘇聯當局猛烈抨擊他為叛徒、變節分子。最高蘇維埃剝奪了他的蘇聯公民權,並把他一家驅逐出境。索爾仁尼琴先寄居在蘇黎世,後移居美國, 住在佛蒙特州一座小城裏,在這裏度過了二十年的流亡生涯。
 
《古拉格群島》全麵描述了從1918年到1965年間蘇聯集中營生活的悲慘境況。索爾仁尼琴把這部書“獻給沒有生存下來的諸君,要敘述此事他們已無能為力。但願他們原諒我,沒有看到一切,沒有想起一切,沒有猜到一切。”據權威資料統計,從1937-1950 年,在前蘇聯集中營中死亡的人數高達1200 萬,加上被槍斃的富農以及因集體化被鎮壓、被餓死的人,總數超過了2000 萬。他用這部書祭奠那些在蘇維埃紅色恐怖中死去的人們。
 
1970年, 瑞典諾貝爾獎評選委員會決定將當年的文學獎頒給索爾仁尼琴。蘇聯政府認為諾貝爾獎評選委員會此舉是冷戰性質的政治挑釁。1975 年12月, 流亡國外的索爾仁尼琴才得以前往瑞典領取獎金。
 
索爾仁尼琴深愛著自己的祖國俄羅斯,但卻深深厭惡那個靠謊言和暴力維持的蘇維埃政權,甘願以殉道者的犧牲精神戳穿謊言,揭露真相。他說,“一句真話比全世界的分量都重”,“作家和藝術家有能力做得更多——粉碎謊言。”
 
為此,他作好了犧牲的準備,在一封公開信中,他宣稱, “沒有任何人能夠在通往真相的道路上設置障礙。為了揭示真相, 我已經準備好接受死亡。” 他一生堅守的信條是“四不”--“不相信、不害怕、不原諒、不撒謊”。
 
年輕時的索爾仁尼琴具有遠大的抱負。蘇聯衛國戰爭期間他是紅軍指揮員, 榮獲過紅星勳章和紅旗勳章。可是,就在他即將獲得第三枚勳章時, 他卻突然被捕了,原因僅僅是他在和友人的私人通信裏對斯大林有不敬之辭。
 
蘇共二十大後,索爾仁尼琴1962年因發表反映勞改營生活的小說《伊凡傑尼索維奇的一天》而出名。勃列日涅夫上台後, 他開始受到冷遇,小說遭到批判。此後他的作品都無法在蘇聯公開出版。1967年在蘇聯作家代表大會上散發公開信, 要求“取消對文藝創作的一切公開的和秘密的檢查”。1969年被蘇聯作協開除會籍。時任蘇共中央委員、蘇聯作家協會書記處書記的肖洛霍夫攻擊索爾仁尼琴,“這是個瘋子, 不是作家, 是個反蘇的誹謗者”, 索爾仁尼琴是“吃著蘇聯麵包, 為西方資產階級主子服務, 並且通過秘密的途徑把作品送到西方的人”, “蘇聯作家們要求除掉的典型疫病。”1974年他因叛國罪被捕, 並被驅逐出境。索爾仁尼琴被驅逐出境前與克格勃發生的第一次爭執,竟是為了索回被抄走的一個十字架。克格勃說,十字架是金屬,他們的任務是要防止他自殺。
 
索爾仁尼琴是畢生都是一個持不同政見者。無論是在他的祖國俄羅斯,還是在民主自由的美國,他都以批判的態度審視社會。1978年6 月8 日他在哈佛大學發表演講時,對西方的拜金主義、實用主義和自由主義進行了抨擊。隨後他又在其他公開場合抨擊西方的物質主義和精神空虛。美國媒體稱他為忘恩負義的老頭。美國總統福特有意接見索爾仁尼琴, 熟悉國際政治和蘇聯政治的國務卿基辛格勸阻了福特總統。
 
1983 年 5 月 10 日,在坦普爾頓演講中,索爾仁尼琴指出:“陀思妥耶夫斯基從法國大革命及其對教會的強烈仇恨中引出了一個教訓,‘革命一定以無神論為開端。’這是千真萬確的。但這個世界上從未聽說過馬克思主義所實行的那種有組織的、武裝到牙齒的、徹頭徹尾的惡毒的無神論。在馬克思和列寧的哲學係統中,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對神的仇恨是其主要動力,這是比他們的政治經濟學那套歪理邪說更為根本的東西。”
 
在二十年的流亡歲月裏,索爾仁尼琴無時無刻不思念著自己的祖國,他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自己的祖國俄羅斯。他拒絕學習英語,並激烈地抨擊那些主動移居國外的人, 他認為, 俄國人的位置應在祖國。1990 年他在《我們應當如何重建俄羅斯》一文中預言蘇聯即將解體,一年後,作家的預言應驗了,蘇聯解體了。
 
蘇聯解體後,葉利欽總統熱烈歡迎這位“為俄羅斯的苦難而受傷”的異議作家回到祖國。他的第一站就是當年的勞改營,剛下飛機,他便伏在地上,用雙手撫摸著故鄉的泥土,沉痛地說:“我到這裏向這塊土地致哀,成千上萬的蘇聯人當年在這裏被殺害, 並埋葬在這裏。在今天俄羅斯迅速政治變革的時代, 人們太容易遺忘過去的受害者。”
 
索爾仁尼琴一回國便同俄羅斯人民一起承受了轉型期的苦難:經濟崩潰、國民貧困、恐怖主義肆虐。在受邀到國會演講時, 他嚴厲抨擊政府官僚機構臃腫、貪汙舞弊盛行。1998年,他堅決拒絕了葉利欽為他頒發勳章,表示,他不能從一個搞垮國家的人手裏接受獎章。他甚至認為葉利欽應被審判。
 
索爾仁尼琴似乎從普京身上看到了複興俄羅斯民族的希望。2007年6月12日,他接受了俄羅斯總統普京頒發的俄羅斯國家獎---“人文領域最高成就獎”。普京親自前往他家中拜訪,對他說:“我想特別感謝您為俄羅斯所做的貢獻, 直到今天您還在繼續自己的活動。您對自己的觀點從不動搖, 並且終生遵循。”
 
需要指出的是,索爾仁尼琴對中國很不友好。1980 年12 月他在為台灣出版的《古拉格群島》中文本所寫的序言中說: “今天的共產主義中國是一個可怕的、不人道的、神秘的國家,她的古拉格群島正在與蘇聯的古拉格群島在受苦者人數和無限的殘酷性方麵展開競賽, 而且我認為在這兩個方麵都超過了蘇聯。”有人可能認為言過其實,事實如何呢?
 
2008年8月3日,這位深愛著俄羅斯祖國卻又激烈批評俄國政府的“持不同政見者”走完了自己傳奇的一生。三天後在莫斯科頓斯科修道院以東正教儀式安葬。當天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簽署了關於建立索爾仁尼琴永久紀念碑的法令。
 
俄羅斯民族已經恢複了理性,俄羅斯政府勇於承認並糾正斯大林及其他領導人的曆史錯誤,並從製度層麵根除再次發生悲劇的土壤,不再靠著謊言過日子。我們期待著,中國人也能有這樣的智慧和勇氣,妥善解決毛澤東及其他前任領導人犯下的嚴重錯誤,以便早日放下沉重的曆史包袱。下麵轉載索爾仁尼琴的一篇文章《莫要靠謊言過日子》,供參考。 希望某些人良心發現,不再為謊言尋找借口,不要繼續做精神奴隸。
 
莫要靠謊言過日子
 作者:亞曆山大•索爾仁尼琴
 譯者:李國海
     從前,我們連竊竊私議都不敢。而現在,我們撰寫和閱讀地下出版物。我們聚在科學研究所的吸煙室裏,彼此敞開心扉,發發牢騷:他們什麽勾當幹不出來呀,哪件壞事不把我們拖進去!民窮財盡,家徒四壁,他們卻毫無必要地在宇宙方麵大吹大擂。 他們加強遠方的野蠻製度。他們挑起(別國的)內戰。我們鹵莽地花錢把個毛澤東扶植起來──而後卻驅使我們去跟他打仗,隻好去,有什麽辦法!他們想整誰就整誰;他們把健康的人趕進瘋人院。一切全是”他們”,我們呢,──無能為力。
     事情簡直糟透了。普遍的精神毀滅已經降臨到我們大家頭上,肉體毀滅也即將象野火一樣蔓延開來,把我們和我們的孩子統統吞沒。而我們卻依然故我,總是怯生生地微笑著,含含糊糊地囁嚅著: “我們又有什麽法子去阻止呢?我們沒有力量呀。”
     我們是如此絕望地失去了人性。如今粗陋的食物配給製,害得我們甘願放棄所有的原則,放棄我們的靈魂,放棄一切前人的努力和一切後代的機會──然而所有這些,隻能讓我們苟延殘喘。我們丟了堅定,失了傲骨,也沒了激情。世界的核毀滅我們也不怕,第三次世界大戰我們也不怕。我們早躲到了縫隙裏麵。我們隻怕勇敢地做事。
 我們隻怕落在旁人後麵,隻怕要我們獨自采取行動──猛可裏,我們發現自己丟了白麵包,丟了暖氣和莫斯科的戶口。
 我們在政治學習小組裏反複受到灌輸,要愉快地生活,一輩子循規蹈矩;我們已經習以為常:環境,社會條件,是超脫不了的,存在決定意識嘛,我們有什麽用?我們毫無辦法。
 可我們有辦法──什麽事都辦得到!但是我們自己欺騙自己,以便自我安慰。根本不能全怪”他們”,要怪我們自己,隻怪我們!
     有人會反駁:的確一點法子也想不出來呀!人家堵住我們的嘴,不聽我們的,也不來征求我們的意見。如何才能迫使他們聽我們的呢?
     要說動他們改弦易轍,是不可能的。
     自然的辦法是把他們改選掉──可是在我們的國家,根本就沒有選舉。在西方,人們知道罷工,遊行示威表示抗議──可是我們被折磨得膽小如鼠,我們對此都感到害怕:怎麽能一下子拒絕工作,怎麽能一下子走上街頭?近百年來苦難的俄羅斯曆史上所嚐試過的其他一切不幸的道路全都不是為了我們而選擇,而且確實都是不必要的。
 現在,當斧鉞開始砍人的腦袋,所有播下的種子都發了芽的時候,我們看到:當年那些想通過恐怖手段,通過流血起義和國 內戰爭使國家成為正義幸福之邦的過於自信的年輕人,是何等誤入歧途,何等愚不可及。不,謝謝你們這些啟蒙的老前輩!現在我們知道,結果的卑鄙助長了手段的 卑鄙。我們的雙手將是幹淨的!
     難道就毫無辦法了?真的沒有出路了?莫非我們隻好無所作為地等待:什麽事情會突然自動發生?
     但是,暴政永遠不會自動放過我們,如果我們大家天天承認它、讚頌它和強化它,如果我們連它的哪怕最敏感的弱點都不肯唾棄的話。
     唾棄謊言!
     當暴力闖入人們寧靜的生活時,它滿麵紅光,充滿自信,神氣十足地在旗幟上標榜著,並且叫喊著:“我是暴力!大家散開,讓開,否則我將你們踩扁!”但 是暴力很快便衰老了,沒過幾年,它已經失去自信。於是,為了支撐下去,為了顯得道貌岸然,它必然要求謊言作為自己的盟友。因為:除了謊言之外,暴力沒有任 何東西可作護身符,而謊言也隻有靠暴力才能生存。然而,暴力不是每天,也不是在每個人的肩膀上落下它那沉重的魔掌;它隻要求我們對謊言俯首聽命,每天參加 說謊──這就是“忠”字的全部內容。
     其實,這裏就有一把被我們忽視的、最簡單、最方便的解放我們的鑰匙:個人不參加說謊!縱然謊言鋪天蓋地,縱然謊言主宰一切,但是我們要堅持最起碼的一點:不讓謊言通過我興風作浪!
 這一點,便打開了我們無所作為造成的虛幻鏈環上的一個缺口!對於我們是最容易做到的,對於謊言則是最致命的。因為,當人們唾棄謊言的時候,它簡直無法生存下去。它象傳染病一樣,隻能生存在活的機體中間。
 我們用不著鼓足勇氣。我們也無意走向廣場和大聲宣揚真理,公開講出我們的想法,──不需要,這是危險的。隻要我們不講違心話就行了!
     這便是我們的辦法,在我們普遍天生膽小怕事的條件下,這是一條最容易、最方便的辦法,比(說起來怪玄的)甘地的“非暴力反抗(civil disobedience)”容易多了!
     我們的辦法是,決不自覺地支持謊言!一旦認識到謊言的界限在哪裏(這界限在每個人眼裏還是不同的),就象避開瘟疫一樣避而遠之!不為那“意識形態” 僵屍塗脂抹粉,不為那腐朽的破衣爛衫縫補漏洞,──那時我們將驚奇地發現,謊言必將一敗塗地,徒喚奈何,而真相終將大白於天下。
     總之,由於我們畏首畏尾,還是讓每個人去選擇吧:是繼續自覺地做謊言的奴仆呢(誠然,對此我們並不心甘情願,但總要養家糊口吧,隻好聽任孩子在謊言裏長大),還是抖擻精神,做一個值得自己的子女和同時代人尊敬的老實人。若是後者,那麽從今以後他:
 

──決不以任何方式書寫、簽署和發表他認為歪曲真相的片言隻字;
 ──不論在私人談話,還是有許多人在場,都絕對不說這樣的話,自己不做,也不慫恿旁人,不鼓動,不宣傳,不講解,不炫耀;
 ──在繪畫中、雕塑中、攝影中、技術處理中和音樂中不捏造、不涉及、不轉播任何虛假的思想、任何被發現的歪曲失實之處;
 ──既不在口頭上,也不在書麵上為了迎合上麵、為了增加保險係數,為了自己工作的順利而援引“領導”言論,如果被援引的思想他不完全讚同或者文不切題的話;
 ──不參加強製性的遊行集會,隻要這樣的遊行集會與他的意願相反;不舉標語,不喊口號,隻要這標語口號他不完全讚同;
 ──不舉手讚成不真心同意的提案;既不公開也不秘密投票讚成不稱職或不可靠的人;
 ──不讓人趕著去參加強製性地、顛倒黑白地討論問題的會議;
 ──一聽到發言者的謊言、荒誕無稽的空論或恬不知恥的宣傳,立刻離開會場、講堂、劇院和電影院;
 ──不訂閱和不零買報道失實或隱瞞重大事實的報刊雜誌。
     當然,以上所舉並非所有可能的和必要的抵製謊言的途徑。然而,一個人隻要心地純潔,通過純潔的眼睛,其他情況也容易分辨。
     不錯,開頭一段時間境況會不一樣。有人會暫時失去工作。對於想堂堂正正生活的年輕人來說,這會使他們的人生之路在開始時困難重重:因為,人生這所大學所 要回答的功課也充滿了謊言,應當進行選擇。但是,在這方麵任何一個想誠實做人的人都無後路可退:每天我們當中的每個人,即便從事最保險的技術科學工作,都 逃不脫采取上述哪怕一種行動──是老老實實,還是欺騙撒謊;是在精神上保持獨立,還是做精神奴隸。
     即便沒有足夠的勇氣捍衛自己的靈魂也罷──別讓他對自己“進步”的想法而自豪,別讓他自吹自擂,覺得自己是什麽學者,什麽人民的藝術家,覺得他受之無愧,代表了所有人──讓他告訴他自己:我屬於畜群,我是個懦夫。其實,我在豐衣足食時的做法,也與此一模一樣。
     甚至這條道路──所有抵抗道路中最溫文爾雅的一條,對於因循苟且的我們來說,也將是不容易的。但是,比起自焚甚或絕食來,畢竟輕鬆多了:火焰不會吞噬你 的軀體,眼睛不會燒瞎,而黑麵包和白開水總歸有你家裏人吃的。被我們出賣、被我們欺騙的偉大的歐洲人──捷克斯洛伐克人,難道不是已經向我們證明,他們如何麵對坦克挺起毫無遮攔的胸膛,既然胸膛中跳動著一顆高貴的心?
     這將是一條不容易的道路吧?然而卻是可能的道路中最容易的。對於肉體來說是不容易的選擇,而對於靈魂來說卻是唯一的選擇。一條不容易的道路,但是我們已經有了一些人,哪怕隻是幾十個也罷,他們多少年來一直遵循著所有這些做人的道理。
     總之,我們不是第一批走上這條道路,而是加入先行者的行列!我們大家把這條道路看得愈是容易,愈是簡短,我們便會愈加迅速、愈加踴躍地走上去!等我們有了數千人,那時當局將一籌莫展,無奈我何。待到我們有了數萬人,我國麵貌便會認不出來了!
     假如我們前怕狼後怕虎,那就莫怨人家不讓我們喘氣,是我們自己不讓自己喘氣!那麽,讓我們繼續鞠躬好了,讓我們等待好了,當我們的生物學家兄弟能夠讀到我們的想法,他們準會幫助我們,讓這樣的一天快快到來。
     假如我們連不參加撒謊的這點勇氣都沒有,我們真的一錢不值,無可救藥了,那麽,是我們,應該受到普希金的蔑視:
 幹嗎賜給牲口以自由?
 它們世世代代繼承的遺產
 就是帶響鈴的軛和鞭子。
 

所有跟帖: 

索爾仁尼琴人格值得尊重,但是他的政治主張其實不過是出於反共而已。 -cheops- 給 cheops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6/25/2012 postreply 07:0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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