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二天,就是六四二十三周年紀念日了。
二月份,在薄熙來麾下的打黑英雄王立軍私入美領館後,四月份薄熙來被宣布接受停職調查,有關六四平反消息便在網絡上流傳開,也實實在在地撩撥起一些人那不願死去的期望。於是,今年,那些善良的人們紀念六四就多了一份濃濃的翹首以待的心情。
有友人把網上有關中共將平反六四的傳聞發給我,並興奮的猜測中國改革力量將再次走上前台,六四平反不遠時,我脫口而出:別人死(跑)了媳婦,不等於自己娶到了老婆。
這句諺語本是勸誡人們不要對他人的不幸幸災樂禍的,這裏我則用回它原本字麵的意思。薄熙來遭停職調查,隻是讓我想起陳獨秀在“沉思熟慮了六七年”後的一句話:“獨裁製如一把利刃,今天用之殺別人,明天便會用之殺自己。”。倒是薄熙來與六四平反一詞產生了關聯,是件頗有些戲劇性的事,反映了人們對共產黨的善良期望。
薄熙來在重慶唱紅打黑,從根本上說,隻是毛時代那“極左”做法在新時期的變種。受到一些“有心”人士的追捧,並不是件奇怪的事。輿論的控製,一些質疑的聲音被屏蔽了,重慶打黑便罩上了“為民”的光環。民眾對權力腐敗、黑惡勢力和社會不公的現象反感而又無助的情緒,在那光環的催化下,尋得了出路,找到了寄托,於是,民眾在六四慘案發生前對法製是社會公平和個人權利保證那逐漸清醒的認識被拋在了腦後,對文革悲劇的警惕和戒備也徹底的瓦解了,加入到了“追捧”的行列,醞育出變態的民心。
政治的高壓,大眾對少有的維權者選擇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加劇了當局對高壓政治手段的自信和依賴。輿論的控製,經濟的發展和大國的崛起成了主音調,攪動了愛國主義的膨化。在愛國主義的麻醉下,二十三年前,青年學生對自由的訴求,受到了詬議,越來越多的人以後驗論的思維相信了二十三年前的鎮壓是個正確的選擇,而權力則清醒地又肆無忌憚地巧取豪奪著私利。
魯迅先生曾問道:“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裏麵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麽?”。今天,六四悲劇發生二十三年後的今天,我也一邊又一邊地替當年的學生在問自己:“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麽?”。。。。
“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麽?”。。。。其實,我們也沒有理由責備民眾的不覺醒。在強壓和不斷重複外力的作用下,有記憶的合金也會失去其記憶的,又如何能要求肉體之身的大眾呢?
大眾覺醒是要有自由追求正義性確認的前提與環境的。二十三年前,青年學生正是為了自由正義性的追求走上了街頭,但是那個晚上,坦克和槍彈粉碎了一切。。。也許,被麻醉比清醒著好,至少稍許要安全些。。。。
。。。。。
自由是個人發展和社會進步的基本條件。美國前總統布什曾說:“人類千萬年的曆史,最為珍貴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浩瀚的大師們的經典著作,不是政客們天花亂墜的演講,而是實現了對統治者的馴服,實現了把他們關在籠子裏的夢想。因為隻有馴服了他們,把他們關起來,才不會害人。我現在就是站在籠子裏向你們講話。”
把統治者關進籠子裏,言論自由是不可或缺的條件。二十三年前,青年學生看到了這一點,也為此付出了血的代價。。。可是,那血跡已幹,也不見了蹤影,我卻在今年讀到了“六四”事件遇難者軋愛國的父親軋偉林在六四事件23周年前夕自縊身亡的消息。那張留在老人身上寫著:“冤屈未得申雪,決意以死抗爭。”紙條,還有照片上天安門母親丁子霖那衰老的麵容,灼痛了我的眼睛,還有心。。。
雖然,不少樂觀者從今年種種跡象看到了六四平反鬆動的希望,但我卻沒有那麽樂觀,可能思想中還有些不小的反動。六四能平反樂固然我樂見其成。但是,如果共產黨平反六四,隻是再一次淪為言語上、字麵上證明自己“有自我糾錯勇氣”的偉大,而不能從六四的悲劇中反思檢討,用自我革命的勇氣,啟動政治體製改革,還百姓權利,還百姓自由,還不如不要去平反它! 還不如繼續留給未來有資格的去平反它! 那種“偉大”的證明,隻會讓我感到更加的可恥與惡心!
。。。。
我,將繼續著以自己的方式紀念。。。。今年,會在燭光的陪伴下,遙望著星空。。。。
--------------------------------------------------------------------------------------------------------------------------------------------------------------
補記:對六四的紀念,在中國大陸至今仍是不能公開表達的行為,否則會受到公權的幹預。可是每年一到這一時期,我又會忍不住地隨心而動。。。雖然隻是私下地、獨自一人的紀念,但在他們的眼裏還是有些小小的反動的。。。我知道,這是一種紀念的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