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佛教作為精神探討的筆者,對基督教始終沒有中斷過關注,而且受洗更早於信佛。基督“我就是道”的名言,曾給筆者帶來困惑。相信其他人可能也會有類似的感覺,甚至包括一些虔誠的基督徒。有意思的是,這困惑的消除卻來源於佛教禪修的深入。基督“我就是道”的話無疑是正確的,關鍵在於如何理解。現代基督教主流認為基督“我就是道”的意思是:隻有通過信基督,並以基督為唯一的“Saver”,才可能被救贖,否則就要下地獄。筆者認為這種理解是可以商榷的。在深入討論之前,讓筆者先講一個故事。
十多年前,兩個朋友開始感覺到精神的需求,並向筆者尋問是否應該學佛。他們是夫妻,並且知道本人是佛教徒。然而根據對他們的了解,筆者建議他們去試試基督教。因為感覺他們可能會收獲更多。朋友按建議去進行了嚐試,而且很快有體會。讓人沒想到的是,在他們深入後卻認為筆者走錯了路。他們說,同時相信基督教和佛教是不正確的,不把基督作為唯一的“Saver”是要下地獄的。為了不讓好朋友下地獄,他們動員了很多資源來幫助本人。那一段時間,筆者經常收到勸說的電話,最後的電話來自一位有修為的基督徒。兩個多小時裏他沒能說服筆者,最後竟說“基督教在這方麵是顯得有點霸道,不以基督為唯一的“Saver”,就是要下地獄”。筆者當時歎了一口氣道“既然講霸道,又怎麽能夠講愛呢”。他意識到失言了,我們很快中斷談話。筆者後來明白,這實際上是他的一個心結。那麽對於許多其他的基督徒又何嚐不是如此呢。將基督“我就是道”解釋為“不以基督的名,就要下地獄”的觀點與基督的愛是不相符合的。近年有幾個北美基督教的高人就公開表示不再認同這種解釋。他們的勇氣必然來自內心的體驗,或者神的啟示。
那麽,基督“我就是道”的話是什麽含義呢?讓我們回到佛陀和基督的時代,看看能否找到另一種解釋。兩千多年前,佛陀和基督都“道成肉身”。許多信徒向他們請教什麽是“存在的真理”(或者什麽是“道”)。但“道”無法用語言來表述。那麽佛陀和基督是如果用智慧來解決這個難題呢。佛陀在對待這些問題時,通常是不回答。佛教界許多人認為佛陀在表示“道不可言”。這的確是答案,但那是不是全部答案呢?筆者感覺佛陀還有另一部分非語言的答案。那非語言答案就在佛陀身上。佛陀證得“心物不二”的中道後,時時處於於無所住“心”的狀態。佛陀不給語言答案,是在以於無所住“心”的狀態啟示提問者。如果有較高的內觀體驗,提問者在看著佛陀時就有可能明白什麽是“道”。因為那時有信息通過心而傳遞。基督在對待這些問題時就幹脆說,“我就是道”。隻要提問者看著基督,同樣的事情也可能發生。於無所住的“心”之所以有這種作用,在於其魅力。佛經將此形容為“十八莊嚴”,基督教經典將此形容為“Amazing Grace”,它沒有“自我”,它承載著“愛”。“愛”不是可以把握(有所住)的東西,僅因“自我”的空卻才使得“愛”源源湧流。因此基督“我就是道”的話也許可理解為“心就是道”。沒有人能夠不通過心而達到對“道”的認知,或者對“神”的見證。生活在佛陀和基督時代的人是幸運的。然而,當佛陀和基督離開後,人們再也看不到那於無所住的“心”。心的力量衰弱必然導致頭腦的力量加強。人們開始完完全全用邏輯去解釋佛陀和基督所說的話,而沒有意識到佛陀和基督經常避免那樣。於是在人類精神道路上就出現了對“名相”的執著。“名”是指對道的邏輯定義,“相” 是指對道的形象描述。在佛教裏人們執著於佛像,在基督教裏,人們執著於基督之名。那麽,基督教主流解釋“我就是道”這句話是指“以基督之名”就不難理解了。講到此,筆者不能不提佛教裏著名的一休和尚,因為他是破除佛像執著的第一人。為取暖,他用佛像木材來生火,並稱這是以木頭佛來供養心中佛。他也因此受到佛教界的尊重。筆者在此不想與基督教徒論證解釋的合理,隻願給大家一個提示;即,除了在理論上完善邏輯,更應該讓自己的心領著我們走向真理;不這樣的話,人們可能不得不等待彌勒降臨或基督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