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共和國》(第一章)《水珠以及水》匯聚成小溪之前匯聚成河之前匯聚成湖之前匯聚成汪洋大海之前匯聚成暴雨之前匯聚成瀑布之前匯聚成錢塘江大潮之前匯聚成奔騰翻滾傾瀉狂嘯怒吼之前水珠僅僅是水珠嗯,我承認變成空氣的水珠變成風的水珠變成冰的水珠變成淚的水珠躲進地下河的水珠隻做水珠的水珠仿生水珠空殼水珠蒸發前的水珠水珠對自己的懷疑從不停止水珠對自己的否定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懷疑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否定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擔心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提防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回避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暗示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勸告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嘲笑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欺騙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誘惑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收買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監視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控製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拖延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阻攔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掠奪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威脅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恐嚇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綁架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囚禁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絞殺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思念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追尋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鼓勵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擁抱從不停止水珠對水珠的陪伴從不停止正如你說,一切隻為兩個字,無用正如今天對明天說,無用而明天,和今天並肩同行嗬嗬,被斬斷的水珠被攔截的水珠被孤立的水珠被升華的水珠被晾幹的水珠被冰凍的水珠即生即死的水珠即死即生的水珠融化成千軍萬馬之前,流淌成江河湖海之前,水珠並不知道將來,並不知道明天甚至,連自己是水珠都不知道而它的柔韌它的綿延它的堅決,會靈光一現於某個晨曦初露的窗台會被另外的水珠看到會被水看到一滴水珠的驕傲是所有水珠的驕傲一滴水珠的魂飛魄散是所有水珠的魂飛魄散一滴水珠的冷,插入所有水珠的皮下貌似魂飛魄散的水珠變成雲變成空氣變成風而貌似終究隻是貌似抹掉水珠,就像抹掉雲抹掉水珠,就像抹掉空氣抹掉水珠,就像抹掉風抹掉水珠,就像抹掉時間還有什麽比水珠更敏感還有什麽比水珠更慌張還有什麽比水珠更容易變成空而水珠渴望水珠水珠奔向水珠而雲等待電荷空氣等待火星風等待雷鳴塵土各自飛揚沙,躲進蚌殼躲進最近的縫隙風,側身陽台側身大樹綠蔭側身廟宇樓閣神龕而水等待水《當炸藥擁抱點燃》成為炸藥的必要條件,是炸藥本身必須是炸藥,必須和標題為炸藥的紙片木屑,一切和炸藥不搭界的邊角餘料,有本質的區別成為炸藥的充分條件,是炸藥必須和點燃他的引信連在一起並且,他不怕炸飛自己他知道,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等待等待自己足夠幹燥等待自然降雨人工降雨全部不能阻擋燃燒,不能阻擋火藥和引信火藥和火藥盤旋飛升釋放赴死那刻成為炸藥的必要條件和充分條件,讓炸藥和引信的見麵,成為這個城市最不能容忍的公共事件橫幅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牽拉向上四十五度的嘴角美麗發型和美麗風衣在每一棵門前三包的樹上向路過這個城市的飛鳥說這個城市的富足安康掐斷引信的手把引信藏起來把炸藥藏起來掐斷炸藥的手對炸藥說引信的壞話說炸藥更完美的結局說睡在某個家的抽屜裏某個愛的抽屜裏,聽脈搏漸漸變細變弱的安詳當炸藥足夠幹燥當炸藥擁抱點燃《家門口的黃絲帶,我來了》嗯用現在進行時說話說鹽正在跳舞說冰麵下的長笛正在蘇醒說顏色來了說回聲來了說春天掃蕩冬天來了說我看見你,看見你和我們的日子站在一起家門口的黃絲帶那天是哪一天呢就是現在就是今天是吧家門口的黃絲帶我來了 《凡我的,我必找回》我要看納西族媽媽不被焦距圈定的打鬧我要聽嘎嘣脆的相聲我要把我釘在地上的字我要不被麻醉的菜我要在我的衣服裏麵行走我要我的肺對空氣說謝謝我要我的羽毛球場地不被會議用煙絲薰黃我要我隱身的兄弟打著響指出場我要找回所有被夜吞下的姐妹我不僅僅把撒滿山坡的笑聲裝進相框不僅僅凡我的我必找回《姐,舉起手來,和我一起,和我們一起》姐那封天書你聽到沒有給你的天書沒勇氣麵呈你的信其實你知道我所有的痛我老是和我的痛一起去找你我永遠流血的傷疤你原本不多的一再給我的血小板姐這是你要的日子嗎這是我要的日子嗎壓在胸口的房貸壓在胸口的學費不敢生的病不吭聲的屈辱永遠負數的信用卡捍衛自己的打砸搶不明真相的真相還有,還有無處不在的毒毒米毒麵毒油毒牙膏毒牛奶姐我們要的日子把我們扔哪兒去了我們把我們扔哪兒去了啊離日子越來越遠的日子離我們越來越遠的我們姐隻過自己的日子,房貸就融化了嗎隻過自己的日子,學費就融化了嗎隻過自己的日子,就敢生病嗎隻過自己的日子,信用卡就不來驚嚇我們了嗎隻過自己的日子,鋪天蓋地的毒就會消失嗎姐誰稀釋了我們的汗水誰砍斷我們的視網膜誰砍斷我們的腿誰把我們的聲音謀殺在聲音之外誰把我們捧成灰塵誰含淚搶走我們的日子誰給我們繡上永遠盛開的腮紅姐,就讓慘白慘白下去嗎就讓慘白慘白到死嗎姐,當你不僅僅是你當我不僅僅是我當我們和我們走到一起當我們舉起手來姐,那是怎樣的我們那是怎樣的天空和大地啊姐,舉起手,就是明天舉起手,就是最真的我們最美的我們姐,還有什麽不能放下汗水嗎慘白的輕鬆嗎碎成碎片的尊嚴嗎被奴役到死的日子嗎姐,舉起手來,和我一起和我們一起《樹》穿一身塵土站在山腰樹幹瘦矮小天幕下的樹林林總總一棵樹如恒河之沙夕陽打來一束追光樹一下變成主角《黎明》(1)夜,遠了遠去的夜,清晰成診斷明確的病曆蒙麵探訪的朋友拿出蝙蝠的珠淚插上喜鵲翅膀的大小老鼠化成街邊一灘淤泥潰爛的幼稚奔向暗奔向黑用聲帶縫合的懷抱釘上鐵鏈的手和腳(2)原來,你們都在就像,我在原來,我們從不同地方仰望同一片星空嘿嘿,我逮住你們的笑了(3)你一邊逗鳥,一邊和我說話他一邊撥弄燈絲,一邊和我說話樹葉,麵無表情地走過我河水,嘻嘻哈哈地走過我好聽的歌,眨眼就變成拐角我以為,我是黑夜唯一的孩子原來,一切隻為兩個字黑夜(4)箭頭,並未被晨光攪亂方寸它字正腔圓地指揮來往車輛和自己朝前走,前麵,是一個接一個電杆箭頭說話的時候,嚼著檳榔(5)鬆開捆綁你的捆綁讓你順黎明的背,從月色走進晨曦讓你從遙遠的地方看你踩出的蓮花讓你站在我站的地方想我如何想你(6)喝下光年的定義,就像喝一口水在光年的對麵,盼光年渡時間之河是對時間的敬畏對距離的敬畏吧誰都這樣從來都這樣嗬嗬,想沒想過,重新定義光年(7)讓我少睡兩個小時吧多餘的片刻,用來想你讓我不想過去了吧多餘的空白,用來想你讓我原地生根吧讓我的根須翻過盆地翻過秦嶺翻過時間翻過經緯從前後左右四麵八方,圍堵你(8)我用我最後一個肺泡撐開最後一個音節風在不在,雲在不在狂犬病的診斷書飄到第幾級台階,全都無所謂了你在,他在,她在,我們在嘿嘿(9)走向黎明,被黎明掃描一切的黑一切的白一切光一切陰影甚至花,美麗如三十年前的額頭三十年前的額頭,塵埃不侵歲月不侵十四歲的光潔十四歲的圓眼睛十四歲的裝滿笑裝滿歌裝滿將來的酒窩還有什麽生動能超越三十年的生動還有哪種回憶能甜過三十年的窖藏而黎明掃描一切包括三十年的醇香(10)果然沒有廢話你對我的清算,始於我能破譯你故作輕鬆的沉重之前甚至,始於我們偶然相遇之前你在遠處睡覺,就像你多次提到的用疲倦換購的酣睡你成竹在胸,是吧你撒下的黎明的種子在我眼前搖曳成我必須獨自從黑滾到黑,從暖滾到冰的荒涼之河上,那片和潰堤有關的,我必須親自跟蹤的楓葉黎明,從來沒有如此細微如此,線條分明用黎明清算我的所有,我早有預感一直,你都用你的文質彬彬包藏你眼底的火焰我對你的疏遠,是我能夠做到的最徹底的疏遠而以清算之名降臨的黎明,早在我們認識之前,就向我走來《致海子》現在,不是拿來把玩拿來依靠的嗎你如何能掙脫現在奔向未來麥地,在未來成熟大海,在未來寬廣你扔下現在,奔向未來的金黃奔向未來的浪花未來的列車在未來出發你心急火燎地奔向鐵軌奔向你夢中的天梯孤獨,你不怕冷,你不怕你隻怕趕不上光我也是黑夜的孩子我也是光的孩子我以母親之名繞開死亡我以女兒之名繞開死亡而你,海子,你以死亡之名祭奠死亡你以你之名戳穿黑夜海子,義人和蟲子正從你的刀口走過海子,十個海子正在複活海子,以夢為馬的詩人出發了,和你預言的必將勝利的詩歌一起海子,德令哈的春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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