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指七七級,還有半年後入校的七八級生)像天之驕子一般,昂首闊步地跨進大學學堂的時候,大學裏麵還有兩屆工農兵學員。我們戲稱他們是“工農兵”。按照規定,我們讀的是大學本科四年製(醫科五年),他們是三年。學校教師(授)們似乎也對於我們更是滿腔熱情,象要把我們要捧上天了一樣。而在我們同學們的眼裏,他們更是一群灰溜溜的人,來路不正,去路當然也不正。
看網上習近平的簡曆,他是六八六九年插隊下放,務農整整七年後,他念的是七五級,正好趕上了工農兵學員的“末班車”。
“工農兵學員”是毛澤東時代的成果,或者說是“文化大革命”的產物。七十年代末鄧小平當政後,由於老鄧對於“文革”的一切都是反感的,於是文革的一切事和物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都統統被打入“冷宮”。這當中也包括了“工農兵學員”。所以從我上大學一直到出國這近十年時間裏,是一直可以感覺到他們是受歧視的一類。不管是在大學學習,還是畢業時分配工作,甚至在單位裏的使用上,都有受到歧視的一麵。
記得我大學畢業分配到單位後,同宿舍住著兩個“工農兵學員”。一開始他們是背著我,到後來我們混熟了,則是當著我的麵大罵這“兩個矮子”(一鄧一胡)怎麽怎麽地壞。我呢,則總是裝出一幅對政治超然的態度,不關心政治。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國家、社會和個人對“工農兵學員”的歧視是不對的。他們也有他們自己所值得驕傲的地方的。首先,他們是時代的產物,他們受推薦上大學是國家的政策如此;第二,雖然有些開後門現象,但他們中的全部都是要社會工作經驗且被推薦。也就是說,雖然隻是推薦,但也要堵人的口舌,不象樣子的是不能上大學的。而和他們相比較,我們和後來的一些應屆大學生們則是幼稚和輕飄的可笑;第三,他們也是經過一定程度考試的,雖然他們的考卷跟我們的比可能非常容易,可是拿我們的考卷跟後來者比也是非常初級的。更何況,大學學習的有些東西是跟心理成熟有關,到了一定的年齡也就理解了,會用了。這跟大學入學考試根本沒有關係。
從毛澤東時代的佼佼者,到鄧小平時代的“拖油瓶”,這個落差,這個心理壓力,對絕大部分受到過不公正待遇的“工農兵學員”來說,都是有這個心結的。
後來的事情發展倒是出乎人的意料,中共終究體悟出“工農兵學員”才是自己人,才是“靠得住”的一代。哪裏像我們呢,要麽亂轟轟的鬧學潮、要麽一看時機來了拍拍屁股就出國了。工農兵學員中不甘心受歧視的相當部分,即那些有抱負的相當部分,在逆境中紛紛考研繼續深讀,各級政府也安排了一些他們的“出路”。習近平當然就是他們中的佼佼者,他讀研也正是因為這一心結。
新華網上登載的習近平簡曆裏就有這一條:“清華大學人文社會學院馬克思主義理論與思想政治教育專業畢業,在職研究生學曆,法學博士學位”。
今年的中共十八大,將迎來新中國第五代掌舵人,他是一位法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