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剛看了溫總理的記者會,罕見的直接批評現任重慶領導班子。今天就看到新華社報道,薄熙來被免去重慶的職務,留在北京不回重慶了。而繼任者張德江(也許說救火者更貼切)已經到了重慶主持工作。前幾年唱響中國的重慶模式,大約可以告一段落了。
為什麽會有“重慶模式”,為什麽會有“薄熙來之歌”,為什麽會有薄書記與黃市長相當於毛澤東與周恩來的說法?這就是薄熙來的性格,成就了他也毀了他。
五年前,薄熙來在商務部長的位置上幹的不錯,想著更上一層樓當上副總理。但是當時他的頂頭上司,名聞遐邇的中國鐵娘子副總理吳儀(也是近1980年代以後僅有的兩位女性政治局委員之一),曾這樣評價薄:不甘於當下屬,隻想當第一把手,不能與人合作,為爭權奪利不惜一切手段,給工作造成損失。因為吳儀的堅決反對,薄熙來未能成為國務院副總理(本來他極力爭取的位置),反而外派到直轄市排名第四的重慶。
他在大連時就以強勢聞名。當市長時不把市委書記放在眼裏。當遼寧省長時,又不把省委書記放在眼裏,為了爭權,與書記公開對立,各級官員無所適從,無奈之下才調往國務院任職。在國務院,還是一樣的作風,仗著後台撐腰,看不上總理與主管副總理。
外派重慶遠離權力中心是薄不希望的,但是如果他認真踏實的幹一段時間,未必沒有機會在18大成為常委 -- 9個年齡夠線的政治局委員,7個常委的位置,他的太子黨背景,他的能力和政績,還是很有希望的。可惜的是,他選擇了抗爭,桀驁不馴的強勢性格又占據上風。這一次,他抗爭的目標不再是省委書記,不再是副總理,而是中央總書記胡錦濤,還有已經確定接任總書記的習近平。以前透了簍子,搞不好關係,還有人能保護他,還有別的位置可以轉圜。這一次,沒有人能保護他,也沒有任何位置可以容得下他了(除非是一把手,總書記)。
在當代中國的官場文化中,守本分,不越位,那是很重要的。高崗倒台,就是因為他要打倒比他高的劉周並取而代之,結果引起了劉周及其“親朋好友”們抱團反擊,使得毛不得不拋棄他欣賞的幹將高崗。彭德懷被打倒,也是因為“越位”,盡管他是真心為國為民,也站在真理一邊。劉鄧在文革被打倒,也是因為走了與毛不同的路線,並有架空毛的趨勢,從而使毛下定決心拿下。
薄為了抗爭,搞出了重慶模式,並提高到中國未來之路的高度,這就是明顯的“越位”了,裁判隻能判罰。中國向何處去,采取什麽路線,那是總書記或掌舵人才能提出的。胡總也隻是等到完全接班以後才提出科學發展觀;習總還未上位,還不能提出自己的執政理論;無視這兩位最高領導人,薄就指點江山,正是他的一貫性格的延續。胡總反複強調“不折騰”,但是薄不但折騰,還特別高調的折騰出代表未來中國發展方向的“重慶模式”。胡總近幾年不到重慶,就是對薄的不滿。
薄的左膀右臂王立軍出走美領館,給了胡習一個借口來處理薄的“越位”行為。本來憑借薄的家族背景,他可能“軟著陸”。但是他在兩會期間的表現,又給自己“下絆”,胡習隻好把他就地放倒了。
首先,在沒有和中央通氣的情況下,讓黃奇帆透過鳳凰對王立軍案公開表態表態,指官方微博造謠,又把包圍成都美領館的責任推給四川,是十分愚蠢的做法。薄熙來本想左右輿論,推卸責任,但無端給調查工作造成的阻力,讓中共高層震怒。
隨後,在重慶團開放日的記者會上,薄熙來犯了同樣的錯誤,隻不過這次樹的政敵更大一些——政治局常委、中紀委書記賀國強。當媒體問到王立軍事件時,薄熙來首先撇清責任,說自己隻是用人不察,但打黑的功績無可否定。如果話說到這裏為止那就好了,壞就壞在後麵把中紀委也拉進來:“涉及到重大案件,我們還要按照嚴格的程序,上報最高檢察院和法院,重要幹部的問題都上報中紀委。”潛台詞是如果自己有責任,賀國強也脫不了幹係。
接著,薄熙來又自斷退路,針對港媒提問他之前的辭職傳聞,薄熙來明確否認:“子虛烏有。昨天沒有出席人大會議,是身體稍有不適。”本來還能自行辭職,現在落到陡然被免的地步,隻能說是自食其果。
最要命的還是那句:“相信胡錦濤會去重慶。”這是什麽昏話?此話一說,無異於逼宮胡錦濤。你讓胡錦濤怎麽平衡?去重慶就是支持薄熙來,不去重慶就是不支持薄熙來,是在搞黨內分裂。那好,為了不讓濤哥難做,就隻能委屈你薄熙來,別呆在重慶了。
從薄熙來的繼任人選來看,很明顯,拿下薄熙來是一個臨時決定。張德江是要進常委的,他以副總理的職位兼任重慶市委書記,顯然隻是臨時過渡。也證明了薄熙來在兩會的表現,促使中央立即做出了決定。平心而論,薄是有能力的人。但是,薄熙來的性格造就了他,也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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