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50年前上海衣食住行(三)

四. “食”

這個真實牽涉太廣,說來很難麵麵俱到,難免掛一漏萬,看來要隨時補充。
首先是糧食定量供應,普通每人每月27-31斤。最近才聽到說,當年全國隻有上海發行過“半兩”的糧票。“半兩”的糧票用途甚多,能夠買一根油條(聽說當時全國最大的油條是武漢的,一根油條要收二兩糧票);或者一碗小餛飩;或者一碗雞粥(廣東的朋友千萬留意了:上海的“雞粥”絕對不是廣東的那種。它隻是一碗白粥,給澆上一點雞醬油!當時每碗5分。要吃雞得另外買);或者一塊“奶油”蛋糕(其實是蛋白蛋糕)。。。

要購買米,光有糧票不行,還得帶購糧證,到家裏附近指定得糧店才能購買。每人每月27-31斤得定量中,規定了供應大米和秈米的比例,這個比例每月在糧店公布。糧食不夠吃的,會把自家的大米定量讓給別人,交換得到對方的糧票。比如一斤大米可能掉換一斤半秈米。

基本上,一切點心類食品,包括餅幹,都是要收糧票的。

買肉憑票,是七十年代末才取消的。此前,上海每人每月“配給”豬肉1.50元(在全國看還是比較高的了),當時豬肉均價約每斤不超過1元。認識賣肉的,讓他在操刀的時候有所“傾斜”,絕對是當時上海人無上的榮耀。而當時對於豬肉的這些“施行總裁”們,氣勢之盛,也絕對不亞於水滸中的鄭大官人!
購買熟食的話,0.50元的一張肉票,能夠買到比如說0.80元的熟肉(紅腸、叉燒之屬),這也是合理的,由於熟肉經過加工,售價裏含有加工費,該當 “折”成“淨肉”收取肉票。熟食店裏的雞頭鴨腳不收票,能夠買來下酒 ?? 如果經濟許可的話。當然,也能夠托人到山東買來“便宜”的花生,炒炒下酒,但是香煙和老酒也都要票。

買魚要魚票;買蛋要蛋票,買豆製品要豆製品票。。。隻有蔬菜和醬菜不要票。

雞鴨鵝每年大節日(春節,國慶)供應一次。按照戶口分“大戶”和“小戶”,供應的份量不同。每到這等時候,小菜場裏半夜三點鍾開始排隊,也有用菜籃子當作人參加站隊的。要買到這個可憐的禽類過節,大致得花6-8小時,腳也要凍僵。家中人多的,還能夠替換。排隊過程中,當然爭吵難免。整個菜場人頭潮湧,興盛繁榮,誰能不過節?誰能不抓住這個一年一度難得的機會比較好地打打牙祭?

(補遺:冬天半夜起來排隊,天亮後可能買到2斤的青菜。我單位一位仁兄,用一根鏈條而不是菜籃子、磚頭充當排隊的工具,結果後來的人不認,他就抄起鐵鏈子打人,被告到單位,受到了批評。更慘的是,一個少年半夜排隊,在菜場的菜板上睡著了,搗蛋者把他搬到馬路中間,結果昏睡中被汽車撞成重傷。)

這種肉食供應情況,終文革十年,還延長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才逐漸好轉。

所以,普通人都識相,非不得已,絕不到別人家裏吃飯。

然而,自家人就不同。從外地回家,家長疼惜本人地孩子,常常把肉票用到刀口上。看到大家都不去碰那肉,家長作主,用筷子夾了肉往歸來聚會的孩子碗裏揀,同時也不遺忘揀給家中的小小孩 ?? 小孩子不懂事的,瞪著眼睛看,不能讓他們向隅啊。大人們天然都相讓。而外地歸來聚會的孩子呢,長者賜,不敢辭,嘴裏含著肉也不知肉味,眼裏噙著的淚水,禁不住滴落到喉嚨裏,倒是鹹鹹苦苦的。這肉,是長親和家人嘴巴裏省下來讓本人吃的啊,吃著,就有點像吃著親人的肉 ?? 不是他們身上的肉,而是能夠讓他們身上長肉的“營養”精神。

多年以後,長親墓木已拱。當年“推食”時的慈愛愁容,伴隨著血緣中的遺傳音訊,在後人的心底和身上,就一樣留到了永久。

飯店不需要肉票,隻是,不會有太多的人有足夠的鈔票。

“女孩兒永久是父親的掌上明珠。不是“最小”,也要“偏憐”,更何況從小體弱多病,顯得特別的嬌。盡管家境不大好,父親兜裏隻需有點錢,會帶上女兒,來到淮海西餐館,叫個湯和牛排,坐在一旁看著女孩兒吃的甜。終於,小女孩哭著撒嬌:“爸爸,你不吃,我一個人怎樣吃得下去?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我們就耗著”。沒有辦法,爸爸老大不情願地為本人叫了個湯,才看到孩子破涕為笑。。。父親去世多年後,當年這一頓頓的西餐,還老掛在女兒的嘴上,說個沒完。。。”

當年的上海,逛街,逛公園,妻子給丈夫和孩子買冷飲,本人欣賞著親人吃的;或者丈夫買了好吃的單給妻子和孩子品嚐而自得其樂的,不在少數。君子固窮,傷哉貧也!你沒有任何辦法改變本人的經濟環境,別說努力了,要賣命也沒有地方好賣(也有賣血的,天然得不償失)。想做生意?那叫“投機倒把”,走資本主義道路?那是找死!

上海人上班路遠,半夜普通都吃食堂。單位食堂不必交肉票(上麵有計劃供應,這一點條件會比外地好得多),但要交油票。油票是每人每月半斤(也比不少地方多),到外地出差,要掉換全國糧票,也得按比例交油票。在那食品貧乏的年代,肚子裏缺少“油水”,每月半斤油是不夠用的,隻好處處留神節省著用。比如煎帶魚,鍋子裏隻放一點點油,慢火,不時把鍋子挪移,讓油能夠“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敵人”。一位長親說,她至今不舍得把用過的油倒掉,雖然如今這麽點油真實值不了什麽錢,比起倒掉的剩菜價值差遠了。這可能就是當年“油票”在潛認識中的影響。

食堂裏一頓飯大概0.15——0.20元。標準配置為:一塊肉0.8元,大排骨0.12元,一盤素菜0.03元,一碗湯0.01元;米飯每兩約0.02元。

客亦知乎“湯司令”否?“湯司令”來源於當時流行的一部描寫解放戰爭的電影,是國軍將領。他亮相時,衛兵喊:“湯司令到!”給人印象深刻。而現行的“湯司令”們,則是男大當婚的小夥子,為了省錢,食堂裏每頓隻吃一碗湯(0.01元)下飯。下班以後,還得本人動手,努力打製結婚用的家具,營養和膂力,天然都大大透支。若幹年後,聽到時代精英“英年早逝”的報道,總不由想到“湯司令”,一聲歎息。

說到營養,當時牛奶是憑醫生證明訂購,每天早上送來或者自取。奶粉則憑嬰兒出生證明。

探望病人,能夠買聽裝“樂口福”,這是當時一種有點像阿華田的衝服飲品。
(補遺:當時病人發高燒,憑醫生證明,可到水果店買西瓜一隻。

冷飲——在工廠的,會把勞保的鹽汽水帶回家來共享。住在電影院邊上的人家,會到電影院排隊,買冰凍冷卻水0.08元錢一熱水瓶,是電影院空調副產品,然後到淮海路上的長春食品店,買濃縮的酸梅湯、橘子汁糖漿,大約10多元1000cc,衝著當冷飲吃。當時光明牌棒冰0.04元,雪糕0.08元,還有大雪糕 0.12元,當然,吃雪糕算是奢侈享受了。)

上海人走親戚,看朋友,流行買“蛋糕”,有下列品種:

“小方盒”,每盒一元。一個半軟硬板紙白色方盒子(價值一角),裏麵能夠放:一整塊的方形素蛋糕,或者10個心形蛋糕;或者10塊蛋白蛋糕;或者10塊“幹點”,如“椒鹽襪底酥”之類。

方盒或者園盒整個奶油蛋糕,大小不等,價格不同。過年用的,多數園形,直徑較大,盒子也高。

水果蛋糕:這是一種高密度的蛋糕,咖啡色,很真實,油水也足,價錢最貴,外形像枕頭麵包,每個3??5元。

早餐。普通都知道,上海人習氣吃泡飯,過飯的,能夠是隔夜剩菜,或者醬菜。有時想開葷,買兩根油條(每根4分,糧票半兩),煎開成段放碗裏,加點醬油,一家人嚐個鮮。

破費點,外麵吃的,有:

大餅:3分(補遺:解放初是2分一個),甜的4分,油酥大餅5分;糍飯團(裏麵包一根油條,加糖粉少許)約一毛幾分,按糍飯團的份量而異(1兩,1兩半,2兩……);肉饅頭5分;豆沙饅頭4分;白饅頭3分……。
(補遺:那時的糍飯糕、生煎饅頭最好吃,似乎現在再也找不到正宗的香噴噴、金黃色的老到的糍飯糕了,生煎饅頭也變了味。)

點心店裏坐下來吃的,有:

生煎饅頭,每客4個,0.12元;咖喱牛肉湯:0.12-0.20元(清湯,無肉的3分-5分);大湯團,每個4分;煎鍋貼;豆漿:淡漿3分;鹹漿5分,甜漿5分……
小餛飩0.12元;大餛飩0.20元;陽春麵8分(2兩);排骨麵2毛……
熱天供應冷麵,清冷麵,每兩6分。加澆頭有各種品種,另計。

能夠帶走或買回家吃的 ??-糕團

雙釀團9分(裏麵包有酥糖盒豆沙兩種餡子),黃團7分;豆沙條頭糕6分;方糕5分。。。

小小孩總是嘴饞,母親最會體諒,不時表示給孩子買塊糕團。買到家裏,孩子一看,歡喜雀躍,父母看著,當然都笑得燦爛,甜到心底……

下麵說說“糖煙酒”,當年,這是一個“零碎”,另一個類似的“零碎”叫“五交化”,留待下文另說。

食糖憑票每人每月供應半斤,比較寬裕,由於親鄰常有買不完的,能夠問人家要來買。

糖果憑證不憑票,前麵注注兄曾經說過好多。普通的,有各種“什錦糖”,就是不同品種糖果的混合。上海人最喜歡的,是到淮海路和陝西南路交界處的哈爾濱食品店買的糖果。該店是上海糖果西點“第一塊牌子”,前店後廠,食品都是本人製造,很有特征。路過“哈爾濱”附近,遠遠就能聞到香甜的氣味,是擋不住的誘惑,腳,會很天然地邁進去。

哈爾濱的蛋糕、西點、巧克力、糖果,都有本店牌子的包裝,糖果的紙頭也書明“哈爾濱”字樣。吃起來,和市麵上的“大路貨”有明顯的不同,高下立判。價錢,也就稍稍貴一點點。那年頭,任誰也不敢“脫離工農兵廣大群眾”啊。

從這裏的跟帖欣喜地發覺,竟然還有這麽多大白兔奶糖的同好。我本人是每年過年必買的。

香煙是每戶按月配給,每月供應的品種不同。普通是:

高端:牡丹、上海選一包,都是0.49元;中端2-3包:可選大前門、光榮。大前門0.35元,有錫紙的0.38元;光榮0.32元,有錫紙的0.35 元;低端:飛馬兩角八分,有錫紙的0.31元。海鷗0.32元。可能免票的:勞動0.22元;勇士0.13元;經濟0.08元。中華牌香煙隻有節日才 “放”出。有三種,最貴的一種1.35元,最便宜的0.58元。

普通的零拷酒有時也不須憑票。節日市場的長白山葡萄酒之類,大多敞開供應。瓶裝上海牌啤酒,有黃啤酒和黑啤酒兩種,是按戶憑證供應的,每瓶0.28-0.36元錢。散裝生啤每杯0.08元錢,需要排隊買。

關於“食”,最後說說水果。水果大致總是憑證限量的。當時不少人都會有一個願望,但願有朝一日,能把水果吃個夠!直到文革後期,水果店有厄瓜多爾香蕉敞開供應。不過這種香蕉個頭大,賣相好,價錢也高些,沒有香味,中看不中吃。

大體說來,當時上海的食品供應,都是憑票或者憑證。比如糖果,盡管有充足的貨源,但還是憑證。我猜測是怕大量外流吧。該當說,從外地走進上海,到南京路看看,還是會覺得商品琳琅滿目,供應充足的。一打聽,才知道這也憑票那也憑證,有錢也不能買。

不時會有主要外賓到上海或者其它大城市參觀。普通都安排好要參觀的市場。這裏麵魚、肉、水產、蔬菜天然供應充足,顧客不多,購物者也都是相關部門安排好的,假裝挑選購買,事後再退還市場。普通上海人都“懂經”“識相”,哪敢去買?以至走近市場門口就有人出來“擋駕”了,弄不好還得擔心事後會不會蒙受“調查”。關於當年這種“市場秀”,台灣出名女作家陳若曦於文革後寫過一篇短篇,描寫生動逼真。陳若曦於1965年隨丈夫從美國到南京大學工作,好像是 1968年離開的。文革後,她寫過相關文革的短篇小說集《尹縣長》,起初被認為是“反動小說”。後來她回國訪問,遭到胡耀邦總書記親切接見,耀邦同誌當場表揚《尹縣長》寫得好,反映的是真實情況。

關於“食”,拉拉雜雜就說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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