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隨筆10
中國就像一個熱鬧的大舞台，每天都上演著不同的劇目，看得人眼花繚亂。一會這裏高鐵通車了，一片歡騰；一會哪裏房展車模走秀了，滿眼白花花一片；接著是加息調控了，房價依然堅挺；然後豬肉價格暴漲，養豬的農民卻叫苦不迭。比起那千篇一律冷清無聊的美國，咱們中國真的是熱鬧啊。生活在這裏，從來不缺熱門話題，每天都有花邊新聞，如果你不為柴米油鹽煩心，那這裏肯定會讓你的感官得到充分的滿足。不過，在中國生活了一段時間，慢慢看出點門道了。一直在想，用什麽詞能夠概括出這段時間來對中國的感受呢？想來想去，覺得用兩個字蠻貼切，一個是“漲”字，一個是“裝”字。
“漲”字大家一定不陌生，中國現在什麽都在漲，菜價漲，肉價漲，汽油價漲，出租車費漲，房價漲，房租也漲，中國現在找不到不漲得東西。去家樂福買自己愛吃的苔條餅幹，29塊5一斤，起初還沒覺得，結賬的時候旁邊的阿姨說句，前幾天還是24塊5，怎麽已經漲了5快了？這才注意到，一不小心，竟然漲了那麽多。其他東西也是一樣，肯德基的冰凍豆漿，前不久還是6快一杯，後來變成6塊5，前幾天，發現都是7塊了，這前後才個星期啊，漲了16%。國內的新聞也是一樣，一會是日用家化企業說要集體提價，結果當天晚上超市裏全是排隊買洗發液香皂的；過幾天發改委說國際汽油價格漲了，所以國內也要調價，第二天上班，同事們罵聲一片。可你有什麽辦法，還不是罵歸罵，開歸開。最酷的是，總理在跟網友談話的時候說了，個調稅起征點的問題要考慮，2000元太低了，要調高，大家滿心歡喜充滿期待。這一論證就是幾個月，結果終於出台了，發現自己要繳的稅非但沒降，居然漲了，真是苦笑不得。看看報紙上，對於個調稅的爭論熱鬧了好久，一個叫得很響的提議是把起征點設在5000元。其實我覺得在中國的一線城市，起征點應該設在月薪3萬元以上。你想想，在以前中國普遍月薪30, 40元的年代，我們的起征點是800元啊！60年代的的中國，住公房，公費醫療，一個人月薪40元可以養活一家人。現在在北上廣，一家如果隻有一個人3萬月的收入，你敢說你能養一家人嗎？恐怕你生一場病，沒有病死就被醫院的賬單嚇死了，你說起征點3萬高嗎？後來嘛，結果你也知道了。5000元起征點的提議被否決了，報紙上是這麽說的，稅務專家認為，如果把起征點設到5000元，那全國隻有3%的在職人員需要征稅，比例太小，不利於培養公民的納稅意識，嗬嗬，培養納稅意識，專家講話就是有水平。騰訊這個網站還是不錯的，有時候會有一些客觀的評論。前不久有個專題叫“我們交的稅還少嗎？“，你可以去百度搜一下。裏麵講了，財政部的官員說了，盡管這些年國家的財政稅收收入每年2位數的增長，但是還是不夠用，中國個稅占GDP的比重離發達國家還有差距，所以呢，中國的個稅還有進一步提高的空間，嗬嗬，無語了。漲吧，房價漲，糧價漲，油價漲，豬肉漲，個稅也在漲，中國就像是坐在一個日益膨脹的氣球上，一天更比一天高。
國內的電視節目非常有意思。比如說吧，晚上9點你打開電視機，隨意看10個頻道，那它們大概是這樣的：5個頻道在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有關的連續劇，其特點是英雄很勇敢，小鬼子很壞；3個頻道在播“美麗有約”，”百裏挑一“，”中國達人“之類的走秀娛樂節目，其特點是女孩衣服穿的很少；2個頻道在播韓劇配音的愛情片，豪宅美女，全然不知道在說哪個星球上的故事；還有1個頻道在播新聞，其特點是嚴肅沉悶。如果你半夜12點打開電視，隨意挑10個頻道呢，哈哈，更有意思了。隻有2個頻道在打鬼子了，5個頻道是娛樂走秀舞動奇跡，滿眼是氣質低俗，拿腔作調，低胸短裙的女生啊。我想現在國內的女生一定認定了一點，衣服穿的少，對男人的吸引力就大，嗬嗬，不知道誰教她們的。你問還有3個頻道在播什麽？哈哈，我告訴你吧，一個在賣魔術豐胸胸罩，一個在賣金立語音王手機，還有一個嘛，在告訴大家中國軍事博物館首次出品的毛澤東題詞福壽瓶，是現在最好的投資藏品。怎麽樣，比美國的電視好看多了吧，哈哈。
今年是個什麽紀念年，所以紅歌紅劇特別多。打開電視就很被動啊，也看了一些。實話實說，有的拍得還是不錯的，比如亮劍這個片子，李雲龍這個人物塑造得活靈活現，對演員的功力很是讚歎。不過呢，這電視裏抗日解放戰爭的片子實在太多了，狂轟濫炸地放個不停，一會是抗日奇俠，一會是新地雷戰，一會是延安的愛情，看多了也挺煩的。咱們中國文化曆史那麽博大精深，怎麽拍來拍去久總拍那麽前後十幾年的事啊？史書百經，嶽母教子，諸子百家，咱們中國可拍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怎麽拍來拍去就是抗日戰爭呢，要不就是新還珠格格。幾次去日本，看了幾部日本的電影，十分地有感觸。日本片子拍的大多是生活中非常平凡的人與事，往往描述的是鄰居的友誼，兄妹的情深等非常草根的故事，然而感情描繪是如此的細膩感人，鏡頭拍得真實而純淨，常常用小小的東西來寄托情感，比如窗台上的一盆小花，一袋裝滿桃子的塑料袋，常常讓人睹物思情，感動不已。那細膩淡雅的風格，平凡而真實的感情，跟觀眾貼得如此之近，一定是一個細心在生活的人才寫得出這樣的劇本，一定是真情未泯的演員，才演得出那種的。再想想我們那些打打殺殺的戰爭片，哎，為什麽總是離生活那麽遠呢？你們如果有時間，我建議你們去看一部叫“淚光閃閃”的日本電影，你們就知道我在說的是什麽了，哎，那種真實和細膩，什麽時候能在我們的電影裏看到？
不過呢，也得看到中國是有進步的。比如說，以前電影裏的英雄是沒有生活的，隻會鬧革命。現在呢，至少有了家庭的因素，夫妻之情，等等，至少比以前要真實多了，貼近生活多了。還有不管是抗日戰爭，解放戰爭，還是緝毒片，警匪片，你得承認，現在拍的片子裏，帥哥美女真的是多啊。遊擊隊長往往是又帥又武藝高強，婦聯主席往往是個美女，哈哈，畢竟養眼多了。
王寶強演的東西總是一個味道，不過也挺好玩的。一次在看“我的兄弟叫順溜”，覺得拍的還不錯，可總有一些地方覺得有說不清楚的不順溜感，或者說，演員過於做作，過於突出自己，以至於跟場景故事都有點不協調。這樣的地方還不止一處，比如兩個隊長搶繳獲來的鬼子的槍得那一段。起初回國看到這些還有點納悶，覺得這挺好的演員，怎麽演到了這裏就有點超出了狀態？後來才漸漸想明白了，人家演員也不容易，好不容易上個戲，得出彩啊！出彩了才能出名，出名就會讚助商，有了讚助商就會有錢。那還不得下狠勁表現自己的性格和演技？至於跟故事情節貼得近不近，那有錢重要嗎？明白了這一點，看很多片子時豁然開朗，再也沒啥不明白了。感情人家演員到底是演個遊擊隊長，還是緝毒隊員，那不是自己挑的，無非就是“裝”唄。把自己演出名，那才是正道。
想清楚這個道理，感覺自己以前是太笨了，很多事情都沒鬧明白。比如，同事跟我說，他兒子的班主任老師前幾天打電話來了，反映了他兒子在學校的表現，還說了他兒子上課做小動作，老師投入了很多精力教育他。你知道我同事怎麽著？第二天就去拜訪了老師，感謝了老師的培育之恩，順便送上一隻紅包。同事說了，老師清楚得很，哪些家長接小孩開的是好車，哪些家庭條件好。她每過一段時間會輪流給父母比較有錢的小孩家裏打電話，做家訪。父母們也比較懂事，知道投桃報李。至於那些窮孩子呢，老師才懶得過問呢。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人家老師上班隻是個形式，裝裝樣子嘛，人家真實的動機，是跟有錢的父母勾兌好，多拿點紅包，哎呀，看我以前多笨啊！再後來，看到什麽郭美美事件，紅十字會信譽危機；什麽高鐵開通，把動車全停了，鬧得僅剩的動車跟春運一樣擠，記者還傻傻地問，這人民鐵路還為不為人民？哎呀，傻呀，大家都是裝裝的，你何必這麽認真呢？現在的中國，老師裝著上課，醫生裝著為病人看病，演員裝著塑造角色，蒙牛伊利裝著要維護中國的牛奶標準，其實嘛，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為著一個共同的目標在奮鬥。哈哈，明白了就好，不用激動，這就是現實。 那天路過一個車站，看到又是橫幅又是桌子的，原來是那個區得稅務局在那裏擺攤作宣傳，上麵的橫幅寫著 "為民收稅，為國聚財"。嗬嗬，看了直想笑，算了，為了這篇帖子能發出去，不說了。
說了這麽多，你一定會問我，既然中國這麽差，你怎麽還老是鼓動我們回國發展呢？中國空氣汙染，食品汙染，自然環境差，人文環境差，東西在漲人在裝，何必回去啊？就像我上次寫了回國隨筆9，一個跟帖說，這麽辛苦這麽累，又不受尊重，給我10倍的工資我也不回去。哈哈，我看了又要笑了。咱們看問題什麽時候能多一些理性，多一些全方位分析，少一些情緒？有那麽多海龜前仆後繼地回去，難道他們都是傻子？你算過10倍的工資是什麽意思嗎？我隻能這麽說，回不回國是個人的選擇，你喜歡留在國外，我完全尊重你的選擇，我相信你在做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但另一方麵，請你千萬要相信，那些回去發展的海龜，一定有他充分的理由，誰也不比誰傻多少。坦率地說，我在國內接觸了一批非常優秀的海龜，他們無論是學術視野，工作能力，人際交往，還是適應能力，遠遠地超出大部分留在美國的HBG；世道真的變了，現在中國職場的高度競爭，已經遠遠比美國厲害。現在海龜回國紮根的難度，已經遠高於拿個F-1來美國再轉H-1的難度。個中的酸甜苦辣，三言兩語道不清楚，等下次有空再寫吧。
201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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