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思:抗戰劇有多少真實性可言?

來源: judongying 2011-09-17 14:53:41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45620 bytes)

 

             抗戰劇有多少真實性可言?

                                           新浪博客:  王錦思

王錦思,又名TA、小蜂、一開,北京大學媒介方向研究生學曆。籌建北京萬國博物館,收藏中國、日本、俄羅斯、美國等國文物,首倡九一八全國鳴警報http://www.wwgc.cc/qm.htm、世界和平簽名http://www.wwgc.cc/peace/。專著《日本行,中國更行》、《超越日本》,中日港三地出版《中國反日活動家的證言》。jinsiwang@126.com

九一八來了。不久前,人民日報媒體痛批抗戰劇戲說史實:警惕娛樂埋葬了曆史。筆者王錦思也深深認識到,和日本等西方國家相比,國人常常這樣激發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軍事不行看經濟,經濟不行看體育,體育不行看文藝。即使上述領域自認為都行, 也要讓文藝成為最後一道虛設的心理防線。

抗戰影視無疑兼具武打片和槍戰片的雙重功效,直白簡單地使觀眾得到了娛樂和教育作用,粗淺掌握了有關抗戰的啟蒙知識。但是這些文藝作品虛構情節, 誇大勝利事實, 掩飾失敗落後, 滿足超英趕美、打敗日本的急功近利心態,以此扭轉曆史的遺憾。但是往往曲解悲劇,以戲說曆史的喜劇色彩取悅受眾,講究善有善報,功德圓滿,清一色是人民戰勝敵人,正義戰勝邪惡,以大團圓落幕,缺乏必要的人文精神、悲憫情懷和哲學深度,跳不出臼套。雖摸不著,不能真看見,但卻投資少,見效快。中國人外形與白人相差大,酷似日本人,於是日本人就一再成為抗戰文藝的玩偶和醜化的對象,並勾畫了許多智勇雙全,堪比孫悟空的抗日英雄,甚至可以達到百戰百勝的境地。

中國人心中的鬼子形象是拿著三八槍、戴著布條軍帽、哈著腰偷偷摸摸,最後撒腿就跑或跪地求饒。應該說是曆史書和電影、小人書給人們這樣的認識。近些年來,抗戰文藝作品高潮迭起,紅色經典電視劇熒屏熱播。從《烈火金剛》到《小兵張嘎》,從《呂梁英雄傳》到《鐵道遊擊隊》,都新瓶裝舊酒,喬裝打扮老劇重拍,引領人們進入那戰火紛飛的抗戰年代,接受革命英雄主義、樂觀主義和愛國主義教育洗禮。 最近又有《亮劍》《番號》等抗戰題材文藝作品熱播。清一色的勝利輕而易舉,讓人們覺得八路軍武工隊神通廣大。

我們的確需要勝利,拒絕失敗,以免傷心窩火。但喜歡勝利並不一定能夠永遠勝利,回避失敗並不一定不會失敗。固然小說可以虛構,藝術應該加工。但是把戰爭當成遊戲場和人間樂園, 這種淺薄的喜劇方式,導致被塗指抹粉的英雄喪失了有血有肉的真實,忽視了流血犧牲,戲說了血腥苦難。與其說愚弄了敵人,不如說自欺欺人。隻能長自己的虛氣,滅不掉敵人的威風。打敗了我們刻畫的那種敵人,這並不是曆史,抗戰無疑也會貶值。其實作品中我軍在日軍猛攻下損失慘重,真實再現讓觀眾思考也許效果更好,這才是還原曆史。抗戰不是演習,不是小說,不是閱兵式,可以從容地戴著白手套,邁著正步,意淫敵人。抗戰曆史是科學,不全是勝利,不能講策略和戲說,隻能講真理。

1938年,昆侖關戰役,國民黨軍隊取得戰勝日軍精銳第五師團的大捷。20世紀80年代,我國花3000萬元拍攝電影《鐵血昆侖關》,應該有助於了解國民黨將士的豐功偉績。但是陝西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張宏誌認為,國民黨主攻部隊10萬人攻擊日軍一個大隊800人扼守的昆侖關,47天沒有攻下來。他進而譏諷:“連蔣介石都感到羞恥的一仗,我們卻竭力鼓吹,反襯出唱讚歌者是多麽地不知羞恥!”於是他極力呼籲禁止放映《鐵血昆侖關》,“決策人應對黨負責,對曆史負責。不可為了某種需要而褻瀆曆史!”《鐵血昆侖關》因此深陷禁宮,無緣與廣大觀眾見麵。按照張宏誌的想法,隻有勝利才能拍電影宣傳,那麽反映中共領導的戰鬥的電影本身就一定勝利了嗎?

當年遊擊戰讓日軍吃了大虧,地雷戰的故事也家喻戶曉。電影《地雷戰》主題歌唱到:“小河邊,大路旁,用地雷築起萬裏屏障;山溝裏,山頂上,用地雷築起鐵壁銅牆”,讓日本侵略軍體驗到“寸步難行、無法躲藏”的原因。可是許多親眼親身領略過的老百姓並不喜歡。因為生產生活都要走路,踩上地雷就會造成死傷。鬼子不來,還要把地雷起出,然後情況緊急時再下,翻來覆去,十分危險,有的地方老百姓死傷遠遠多於鬼子。楊成武將軍回憶地雷戰時曾說“效果小,不及時,甚至炸到老百姓和自己人。就是打垮了敵人,我們自己不敢硬撲窮追,怕炸傷自己。”

《鐵道遊擊隊》反映抗戰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山東魯南地區工人、農民在津浦鐵路線和微山湖上,扒火車,搞機槍,端炮樓,沉重打擊了日本侵略者,生動刻畫了劉洪、魯漢、芳林嫂等英雄形象。作者知俠曾與隊員們生活戰鬥,畫作者丁斌曾、韓和平到棗莊深入生活、搜集素材達1年之久。

從《鐵道遊擊隊》中,筆者王錦思得到最初的抗戰知識啟蒙,從小就渴望同老洪他們過著火熱的戰鬥生活,過一把英雄癮。我仿佛看見那20響德國駁殼槍、日本歪把子機槍,烤藍熠熠生輝,機件、槍拴發出清脆的響聲。應該說《鐵道遊擊隊》吸引人的是戰鬥方式和戰無不勝。作品提到我方傷亡不到10,而殲敵估計至少2000人。當許多人審視鐵道遊擊隊原型時,不禁驚呆了!人們心中的英雄群體犧牲150多人,其中有1個大隊長、3個政委,130多人,死傷占全員大半。1943 , 微山湖一戰, 在三路敵軍圍攻下, 劉洪最主要的原型大隊長洪振海和六七十名戰士犧牲, 幾乎全軍覆沒。作品中此段情節加工成政委李正趕來, 阻止了劉洪的蠻幹, 隊伍方才脫險。因此,當抗戰勝利時,隊員們並沒有興高采烈,而是都想起倒下的戰友,放聲大哭。

鐵道遊擊隊血洗洋行,殺死幾個退伍下海經商的日本中年鬼子。但是一個名叫楊玉芳的老八路對筆者王錦思講述,八路軍某排宿營某個山西小村,深夜熟睡之機被日軍包圍。本田小隊長一人手持戰刀,殺死了10多個八路軍戰士。

這血寫的曆史,因為死去的不是百姓,我們就沒有當作屠殺而大肆宣揚;因為死去的不是鬼子,我們就不能當作殺敵業績而歡欣;因為他們是沒有抵抗或無法抵抗的八路軍,因此他們的死去就不能載入曆史,隻能流傳於當事者的口頭傳播。這是真實發生的曆史,這是曆史難以成為曆史的曆史。我不止一次領悟到這種曆史的沉重和壓抑。

這些年來,抗戰電視劇《亮劍》豁然出鞘,掀起萬道霞光。《亮劍》再現了日軍的狡猾野蠻和高超的軍事素養。但是必須看到,硬傷仍然十分突出。比如,日文對白發音不準確,用詞不到位;幾十人試圖營造出成百上千人驚天動地的血戰,散兵線不拉開就一窩蜂地往前擠;伏擊日軍戰地觀察團的手榴彈滿天飛,卻很少有冒煙爆炸的,和鐵疙瘩無疑;日軍特種部隊的美製M3A1蓋德衝鋒槍二戰後期才開始裝備部隊,不知1940年前後的日軍如何得到;八路軍一串串的長點射也似乎和彈藥緊缺狀況不符。許多該完美卻沒有完美的地方和刻意表現的有棱有角的李雲龍性格結合起來,明顯過於滑稽和做作,好萊塢《兄弟連》才逼真得戰栗。

《亮劍》許多戰鬥以正史為原型,在表現我軍死傷上有較大突破,但是仍然過於失實。

日軍山崎大隊被包圍在李家坡高地。李雲龍的獨立團作為預備隊,擔任主攻,兩分鍾之內,全團3600顆手榴彈一起飛出,全殲山崎大隊,顯得煞是幹脆淋漓,蕩氣回腸。

這一戰役原型為1940年關家堖之戰。1 2 9 師久攻日軍崗崎大隊600人固守的關家堖不下,彭德懷親自指揮,不惜動用陳賡、彭明治兩個主力旅,共七個團。但10次衝鋒10次被打退,經過三天激戰,殘餘日軍衝出包圍,八路軍損失2000多人。而電視中的李雲龍顯然比彭德懷、劉伯承還要高超,未免有過分拔高之嫌。

明知敵強戰必致死的所謂“亮劍”精神,是種熱兵器時代的冷兵器劍客式思維,違背曆史事實,也不符合正常的戰鬥邏輯。

“《亮劍》是男人拍給男人看的電視劇”,“《亮劍》吸引男人,感動女人”。讚揚聲遠播神州大地。但是藝術來源於真實。一個人犯幾十個錯誤,在革命隊伍中沒有生存環境,戰死是最好的歸宿。因此對於李雲龍而言,隻能出現在《亮劍》電視劇之中,而不是真正的戰場。

而王寶強、張國強“強強聯手”出演的電視劇《我的兄弟叫順溜》 “穿幫”令人捧腹。比如愛國戰士“順溜”把日軍尊稱為“皇軍”。戰鬥場麵成了麵對麵的步槍射擊,手握機槍沒有彈匣卻還瘋狂射擊。“順溜”擊斃上百個鬼子和日軍華東總司令,也是采用犧牲姐姐清白的這種老套的手法。

陳毅元帥說:“我們中國革命的勝利是來之不易呀!”“ 我就不讚成把革命寫成輕而易舉。革命不是端起碗來吃醪糟,不是荷包裏麵摸糖果。”王震將軍【《惡魔導演的戰爭》,序說:“我們的敵人並不愚蠢,甚至很聰明。任何僅僅把敵人看成是愚蠢的人,才是愚蠢的。”

不錯,藝術需要加工,但是加工也別太過分啊。在忙碌浮躁的時代,我寧願看小時候鍾情的《鐵道遊擊隊》,也不願意在當前虛幻勝利的抗戰劇麵前耽誤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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