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往事（29）牛羊肉和回民小吃店
在西安門大街東頭，北大醫院門診部隔壁，對著府右街北口曾經有一家專賣牛羊肉的國營商店，小時候去買過幾次牛肉，回來被家長數落買回來的都是筋頭巴腦，沒一塊好肉。後來就不去了那家店了。最初的記憶裏，牛肉都是咬不爛，剁不碎，塞牙縫，頂難吃的，讀傑克倫敦的小說《一塊牛排》，心裏還想這牛排是牛肉嗎，牛肉還不如牛肉湯泡飯好吃呢。直到後來吃到延吉冷麵裏的醬牛肉才知道原來還有不一樣的牛肉存在。
老北京人喜歡吃牛羊肉。涮羊肉，醬牛肉，羊肉餡餃子，燉牛肉的肉湯都是美味。七十年代，很多商品都是憑票供應，牛羊肉好像沒限量，不過供應量有限，一到貨就得排隊去搶，去晚了就沒戲了，有幾次中午去肉店，隻聞到腥膻，連肉絲都見不到了。回民集中的牛街地區是不是不一樣，沒去考察過，不知道真實情形是怎麽樣的，希望有住過牛街的朋友介紹一下。
西安門大街路北，斜對著惜薪司胡同，有一家清真小吃店，大門上方有塊藍底金字的匾。裏麵賣紅豆粥，糖火燒，芝麻燒餅，炸糕，油餅，油炸饊子，豆漿。記得白漿（不加糖）是二分一碗，加糖要五分，別的就記不得了。
在缸瓦市大街（在西單和西四中間），大醬坊胡同對麵也有一家清真飯館，那裏做的元宵很不錯，不但賣生元宵，還有熟的可買，一斤三十個，好像生的熟的是同樣價錢，有一回冬天放寒假，中午和親戚家的幾個孩子沒飯轍了，被指派去買元宵回來當午飯，手裏端著隻鋼籠鍋（其實就是鋁合金的），穿過幾條胡同，走去那家清真飯館，雙手端回來二斤連湯帶水的元宵，那會兒好像是八毛錢一斤。元宵餡兒是芝麻紅糖，青絲紅絲，五仁兒這幾種。
同一條街上還有一家清真飯館，主要是賣牛肉麵，記不清是不是蘭州拉麵了，反正和後來滿大街的美國加州牛肉麵有的一拚，曾站在操作間的門口，看著中間一口大鍋，裏麵的湯冒著熱氣，沸騰著，不知道是不是和那種百年老湯一樣，永不熄火，隻是不斷地加料添水。這家的牛肉麵是清湯，加幾塊切的大小如指甲的醬牛肉粒，撒些香菜，湯的味道很棒，不濃厚，感覺是香醇。
還有一道美味是羊肉餡餃子，吃過很多家，感覺最好吃還是海澱南大街上的長征飯莊的。長征飯莊最早叫長征食堂，是街道辦的一個國營飲食店，由於它的地理位置優越，隔條馬路就是大學宿舍，所以一直是生意興隆。長征飯莊的一個特點是量大實惠，半斤羊肉水餃三十個一大盤，學生們正是年青，活動量大，食量大的時期。兩方麵結合，造就了從長征食堂到飯莊再到高檔酒樓外加烤鴨店的快速成長。
從小就習慣去回民的清真小吃店，根本沒想過清真飯館和其他的飯館有什麽不同，身邊的同學和同事都有回民，家長和學校都提醒過要注意民族政策，尊重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在實際交往中卻不覺得有什麽不便，還有過回民同學跟著大家一起吃漢族的肉包子的事情，不過也聽說過鄰居回民小孩的爺爺給他灌肥皂水洗腸子，因為他吃了漢人的食物。
北京的回民很多是姓白，姓馬。所以遇到姓這兩個姓的習慣先問一句是不是回民。也有例外的，中學裏曾暗戀過一個同班女孩兒，她姓李。很久以後才知道她家也是回民。回漢通婚還是有不小阻礙的，為此鬧得家裏雞犬不寧的很多，是入教還是出教都是難題，光有愛情還是不夠的，人生的路很長，一起生活才是最大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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