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解孔子塑像來而又去

試解孔子塑像來而又去

吳庸

2011年初，一座總高9.5米的孔子青銅塑像在天安門廣場國家博物館北門前矗立起來。對這一現象，眾說紛紜。有人說，孔子將3000餘首古詩刪為“三百 五篇”，“孔子刪詩”諧音為“孔子刪屍”，刪廣場上毛屍也。這種釋讀，痛快自是痛快，恐非塑立孔像原意，殊不足取。還有人發牢騷：到處是毛澤東塑像，拜了 又拜，又出來個孔聖人像，還要拜，中國人真累。有人則打趣說：塑像也可不拜而是唾，塑了秦檜不就是為了唾他嘛！平民現在遇事調侃一番以解心中不快，倒不是 褒貶那尊孔子塑像。嚴家祺先生的見解是鄭重的（《前哨》2011年4月）：他設想夜深人靜，毛斜視孔：難道這麽快就忘了我1973年發動“批林批孔”運動 了？孔子想：毛澤東沒有忘記階級鬥爭，對我還是怒目相向。毛、孔誓不兩立。怎麽辦呢？嚴先生覺得，當天安門卸下毛像時，可以把孔老先生送至天安門東側的 “太廟”，讓國共王朝的子子孫孫去那裏盡情地祭孔。這種設想不無道理，卻不具現實性，現實是：毛、孔對立於廣場之上，該如何理解？

談論孔 子塑像必須涉及它的緣由。當局在廣場東側樹起孔子的高大形像，當有深意在焉。孔像立於人流川行的首都莊嚴之地，不免令人想到孔子的儒學教導“仁”與 “禮”。何謂“仁”？“仁者愛人”，“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何謂“禮”？是約束君臣、父子關係的社會秩序。他要求“君君，臣臣，父父， 子子”，各安職守，各盡其責。“仁”與“禮”相較，在他看來，規範社會秩序的“禮”更重要。他的弟子還告訴人們：“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孔子還提倡 “中庸之道”，說：“中庸之為德也，甚至矣夫。”看來，之所以把孔像擺在眾目睽睽之處，目的在於：彰顯孔子維護社會秩序的思想，借以提倡中共的和諧之道， 維護社會穩定；發揚孔子的仁愛意識，借以推行“八榮八恥”，減少社會磨擦；再現孔子的忠恕之道，借以培育愛中共之國的忠君精神，用“愛國主義”籠絡人心； 恢複孔子呼籲的中庸之道，借以抹煞社會的尖銳矛盾，鼓吹“人人為我，我為人人”。不難看出，天安門廣場擺出孔像，蓋在一向用來欺世惑民的原教旨已經失靈， 中共自家的意識形態已經日落西山，蘇聯塌台與東歐巨變證實馬克思主義與列寧主義宣告破產，不得不借助孔子思維，弘揚之，擴大之，從中尋找中共的活命之路。 共產黨要靠2500年前的孔學作自己的精神支撐，悲乎？

孔子學說成了中共手中工具，孔子聲譽也成了中共手中工具。為了抗衡諾貝爾和平獎授 予劉曉波，當局挖空心思搞了個“孔子和平獎”授予台灣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搞得獲獎者莫名其胡塗。孔子成了中共抗擊世界著名的諾氏和平獎的道具，如同以一 根麻繩與一條鋼筋較勁，不自量力。再者，當局舍得花錢在世界各地辦了320多個以“孔子”命名的學院，向外擴張中共軟實力，卻舍不得花錢投入國內大中小學 的教育事業。早就許諾2000年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應達到GDP的4％，11年過去，仍然讓人望“洋”興歎。官員竟然把教育事業當作經濟產業辦，大學學費 猛漲25倍，農村小學則是漏雨的房子，石頭摞起的桌子，買不起粉筆的黑板。更離譜的是，把孔子的聲譽當作搖錢樹，孔子故裏曲阜市於去年發行以“孔子”命名 的福利彩票，強迫孔子為他們賺錢取利，再折騰下去恐怕就該開設以“孔子”命名的妓院了。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的孔聖人讓這些邪惡和暴虐之徒糟塌到家了！

這 個在天安門廣場東側樹立的“九五至尊”足有3層樓高，靠近他需仰視才見真麵，不想展出才3個多月，忽而消失。難道孔先生看到斜對麵的毛大人對他怒氣衝衝的 麵孔，心領神會，知道此地不宜久駐，悄悄溜回山東老家？不！您猜錯了。孔子既是人家的工具，就得一切聽從指揮，沒有自主能力。4月21日接上峰指示，工人 將這尊重達140噸的塑像連夜撤離廣場，吊裝至國家博物館內庭，掩藏起來。這是為什麽？樹像與撤像，正麵與反麵，皆十分敏感，引人關注。VOA記者報道， 朱建國先生的解讀是，這反映“高層的意識形態的鬥爭白熱化了，激烈了。”

是的，用孔子思維詮釋當今的“和諧”意識，對中共來說並不是什麽 光彩、露臉的事。這個黨的原教旨主義者堅決否認馬克思主義已經失靈、列寧主義已被拋棄、毛澤東思想麵臨徹底翻牌的命運。中共權力階層的這些落後的和頑固的 勢力迫使當局“改邪歸正”，樹立僅百天的孔子塑像被迫遁形。變化如此之快，處理如此果斷，為中共施政所罕見。可見，反對樹孔子塑像的勢力相當強悍。

胡 錦濤在這一事件中所起作用、所扮角色，不得而知，不過，從一些重要事態中可以略推一二。中共建國60周年大會展出“毛澤東思想萬歲”的方陣，表示毛的專製 意識正在抬頭；對異議者嚴酷打壓，高智晟與艾未未相繼失蹤，根本不遵守現行刑法的有關規定；全國一片喑啞，不容輿論有絲毫鬆動空間；地方政權與黑社會勾 結，殘酷壓榨和剝奪民間生存能力。推動和助長這一切的就是胡錦濤。中共十八大愈益逼近，胡錦濤離下台交權不遠了。江澤民曾經憑借權力遊戲，賴在中央軍委主 席崗位不交權，胡錦濤也在學習江澤民搞同樣的權力遊戲。據香港4月份《動向》雜誌報道，習近平與李克強、李源潮、劉雲山和令計劃聯署致函政治局，要求胡錦 濤連任。有這樣的動向墊底，胡錦濤當然不會支持讓孔像在天安門廣場保存下去。他會運用一切慣伎，繼續將中共政治活動冠以馬克思主義的名號欺騙世人。

讓 我們簡短地回憶一件往事：2005年11月25日中共政治局由胡錦濤主持進行集體學習，內容是了解世界馬克思主義的研究與中國的馬克思主義的建設工程。他 針對馬克思主義失靈問題，強調要不斷增強馬克思主義的吸引力和感召力，要造就一批學貫中西、在國內外有廣泛影響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大家。為此，他撥出大量國 帑，成立龐大的馬克思主義研究院，廣泛收羅人員進行研究。可惜，這些人如同廟裏形態各異的十八羅漢，終日呆坐，沉默無語，至今成果了了，影響不足為道。說 實話，馬克思主義的暴力革命論與暴力專政論，早已被恩格斯的嫡傳弟子伯恩施坦徹底否定，從那時起，馬克思主義的社會革命論與民主社會主義論正式分道揚鑣。 就連馬克思主義的創始者恩格斯在晚年也深悔暴力革命與暴力專政之路難通，他在臨終前寫的最後一篇文章著力推薦通過普選製奪取議會席位多數而和平地向社會主 義過渡。馬克思主義的社會革命論在蘇聯的試驗已宣告失敗，而民主社會主義論在西歐、北歐、亞洲、南美洲的廣泛推行，正葆其青春活力而蓬勃向上，體現為政治 力量的社會黨或工黨則成為政壇上的有生力量或主導力量。胡錦濤在這種形勢麵前，還要捧著馬克思主義的聖經念念有詞，以為可以幫助他推動“有中國特色社會主 義”事業的發展。所有這些努力，不過是為後人留下一點笑料而已。正是：“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2011.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