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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要“人肉”我們的同胞
昨天,從同事處得知,網絡上在人肉搜索為央視作報道的“中國在利比亞的黎波裏的僑民靳蕾”。在網絡上看了一下,發現很多不了解真實情況的網民在懷疑她的身 份。還搜索出她是“外交部利比亞大使館二秘”的所謂“真實身份”。並討伐央視在新聞報道中,使用“托兒”。
對於這一懷疑,我覺得有必要公開澄清一下:因為我既是央視的工作人員,也是靳蕾的初中同學。
先講一下我與靳蕾再次聯係的過程:
3月22日晚上,我看到在頻道(《新聞頻道》)播出的節目中,出現了“中國僑民靳蕾的采訪報道”。節目是滾動播出的,早上《朝文天下》節目我並沒有看 到,是在晚間新聞檔才看到的。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有可能是我的初中同學。因為這個姓氏本身並不多見,而重名重姓的幾率更是微乎其微。我們在初中(鐵二 中)是非常要好的同學,即便如此,我還是聽了一段時間,才基本確定應該是我的初中同學。於是,我給辦公室的同事打電話,請他們向國際新聞部查詢一下,我這 位同學的聯係電話。央視的新聞,製作部門各有分工,很多時候一條新聞出自哪個部門哪個記者,是需要相互打聽了解的。
然而,由於同事在趕製當晚播出的《24小時》節目,因此沒能幫我打聽到靳蕾的電話。直到第二天3月23日,我才自己通過同事拿到聯係方式,並在下午打給了遠在利比亞的靳蕾。
電話接通,我先問她:“你是鐵二中的靳蕾嗎?”她愣了一下反問:“你是誰呀?”其實也正是她的反問,讓我一下子更堅定這是我的同學——那種語氣是她習慣 說話的方式。我就直接告訴她:“我是王青雷。”幾乎沒有間隔,她有點驚奇地問我:“怎麽是你呀?你怎麽知道我的電話?”“我就在中央電視台新聞中心,采訪 你的是我們《朝聞天下》的同事,我跟她們要的你的電話。”
隨後,我當然會很關切的詢問她的近況,畢竟多年不見,又是以這樣特殊的方式相互聯係,言語間還是挺開心的。她告訴我:“我老公是利比亞人,我現在是在這邊中石油的一個下屬部門工作。撤離的時候,因為老公和孩子都在這裏,我就沒有撤離。”
我又問到她《朝聞天下》是怎麽聯係到她的,她說:“你們台阿拉伯語的那些同事,都是我在大學時候的同學,他們知道我嫁到了利比亞,聯係的我。”
出於記者的本能,我向她詢問了利比亞那邊一些真實的情況,她跟我說:“早上你們的同事采訪我的時候,采訪之前,聯軍的炮彈就落在我們家後麵的那座樓,當 時嚇死我了。我覺得自己連線的時候,聲音都有點顫,你們同事還說,你今天的語速有點慢。我心想,那是嚇的。這邊也沒有什麽防空設施,隻能在自己家裏。”她 還告訴我:“卡塔爾電視台的有些報道是與事實不符的,他們報道的的黎波裏哪哪被炸了,我親自去看過,其實完好無損。”我問到她,利比亞人對卡紮菲的真實態 度,她的看法是“雖然利比亞國內以前對卡紮菲有很多不滿,但這幾年因為他在搞基礎設施建設,並且也在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所以大多數人還是支持他的。我說的 不僅是在的黎波裏。”
聊了一會利比亞局勢後,她還責難我說:“你到底是關心我呀,還是關心利比亞局勢呀?”當然,朋友間的玩笑,相互當然領會。
此後,我跟她說:“你的報道還挺專業的,我剛一聽還以為你也在幹這行呢。因為沒有你的照片,所以還有點懷疑。”她這時告訴我說:“你們的編輯向我要照 片,但是我沒有給。因為我並不想自己出個名什麽的,就是幫幫同學的忙,介紹點這邊的情況。其實我媽不同意我跟你們連線報道,她很擔心我的安全。說實話,誰 也不知道這邊將來的局勢如何,我們家人擔心萬一哪句話說得不合適,將來誰掌權會受牽連。我自己倒沒太大關係,就是家人擔心。”
我 隨即問她,那你打算和老公孩子撤離嗎?她說:“當然想,隻是現在唯一可能的路是到突尼斯邊境的公路,但現在那條路很危險。不敢走,也不了解情況。”我當時 有些“公私不分”給了他本台在突尼斯邊境作報道的記者張謳的電話:“你可以問問張謳那條路的情況,也許他能知道。你就說我給你的電話,讓你跟他聯係的。” 她非常高興,還一再核對了電話號碼。寒暄幾句之後,我們刮斷了電話,並相約等她回到北京後相見。
此後。大約十分鍾,我又再次打給 她問:“你知不知道在班加西有沒有中國人,我們也想請他們介紹一下反政府武裝的情況,畢竟現在那邊的信息不多,觀眾隻能通過你了解卡紮菲這邊的一些情 況。”不過,她很遺憾的回答我:“據我所知,那邊應該沒有中國人了,的黎波裏好像一共也就29個人了。”我又再次叮囑她第一位的是注意安全,結束通話。
說實話,在這個電話之後,心情很久不能平靜。作為新聞記者,把握新聞報道的冷靜客觀中立,不受情緒影響是職業的基本要求。但是,當你真的有至親好友身處那樣的險境時,內心還是會波瀾不平。
而在昨晚,當我看到網絡上的人肉搜索時,實話實說:努力的讓自己從憤怒到冷靜,讓自己用事實說話。
我可以理解人們的懷疑,但不願看到很多人不經證實就以訛傳訛,甚至惡意攻擊人身。靳蕾畢竟不是專業的媒體記者,對於一個長期生活在的黎波裏的僑民來說, 她所經曆和看到的恐怕也和我們認識的相去甚遠。有時,一些我們認為偏頗的立場,其實對於他們來說隻是生活積累的感受。應該是完全可以被理解的,無需過度解 讀。拋開我的職業背景和與靳蕾的同學關係,我希望人們從善意的角度出發,善待同胞:
一個身處異國他鄉的中國女人,在遭受戰亂無所依靠的危險城市,僅僅是出於公心希望幫助更多的人了解事實,然而卻遭到懷疑、“人肉”和攻擊。
如果你是這樣一個女人,遠在祖國的萬裏之外,你會作何感受嗎?
如果你有這樣一個女兒身在國外,作為母親你會心痛國人對於女兒的誤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