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什麽腳











 



腳最是老實巴交的,像個莽夫,壯漢。沒什麽心眼兒。走上一天,縱是大汗淋漓,也不屈不撓,臨到人上床睡覺前痛痛快快洗個小澡而已。


腳雖拿不上台麵,但走路全指望著它,實用。不同的是有人的腳除了自用,還可他用,比如被人抱。被人抱的腳不同於一般的腳,腳大走四方,厚實,寬展,一跺腳地球也要抖一抖。


被人抱的腳有多種。


佛腳。佛的境界高。佛能辦事。佛能辦大事。佛一跺腳,地球得抖三抖,唬人。有的人平時處心積慮地燒香拜佛,有要事時便去抱佛腳,抱得緊貼,抱得勇氣。有人平時不認得佛,見了佛躲著走,臨時去抱佛腳,就抱得勉強,心虛,尷尬,生硬。而不管怎麽個心態,一般都是一手半抱佛腳,另一隻手高舉著金元寶,佛,佛,你看,我給您送錢來了。有的佛是清高的,不屑一顧的,可謂之清佛,沒被汙染的佛。有的佛會開眼,笑納,然後施佛法,辦佛才能辦成的事兒,可謂之濁佛。


雞腳。雞腳也是有優勢的。步子雖細碎,但跑起來快,而且沒有方向感,容易迷惑人。


豬腳。四平八穩,一步一個腳印,強健有力。


猴腳。騰雲駕霧,凡事蜻蜓點水,鬼靈,善於變化。


若幹可以抱的腳,各有千秋。有的人想抱佛腳,但沒機會。有的人抱了雞腳,也高興得不得了,成為單位裏的“小靈通”,“包打聽”。有的人抱了豬腳,大事辦不了,但實惠,個人從不受虧待。有的人抱了猴腳,機會緊俏時,往往也有捷足先登之殊效。


和珅這一輩子,先是抱了乾隆的腳。乾隆是大大的佛,被和珅抱了個溜圓,整個身心都貼了上去。但乾隆先生駕鶴西遊之後,和珅愣是沒抱上嘉慶皇帝的腳,———想抱也不讓他抱。嘉慶一跺腳,一生氣,後果很嚴重,和珅被踩死了。


李斯是秦始皇的人,一直抱著秦始皇的腳。這大腳也是佛腳。秦始皇離開這個世界之後,李斯本來該抱扶蘇的腳。但在趙高這個不三不四的人慫恿下,臨時改變主意去抱胡亥的腳。胡亥的腳也是一雙大腳,可早被趙高狠狠地抱住,別人根本靠近不得。李斯老遠聞著蹄子香,就是啃不著。最後那腳讓趙高抱著朝李斯狠狠地踏了下去。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韓信本來抱的是蕭何的腳。蕭何的腳也是一雙大腳。但蕭何抱的是劉邦和呂雉的腳。蕭何抱人家的腳自然聽人家的話,於是眼睛都不眨巴地幫助領導和領導的太太踩死了韓信。韓信冤枉,但沒有辦法,因為他抱的佛腳勢利。


於是說,佛腳雖好,風險也大。佛有時也翻臉不認人。再說,隨著社會的進步,佛法無邊的時代早已過去了,佛不再一手遮天。甚至,佛也有翻船的時候。


還有時,以為真的抱著了什麽腳,低頭一看,再一聞,臭腳。大家都知道臭。奇臭無比。但有人偏覺得其香豔。像西門慶和潘金蓮的臭腳,不就被有的人捧在手上,含在嘴裏,言之鑿鑿地稱乃地方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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