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是一座山

父親，您是一座山   ◎田 丁

父親永遠的離開了我，多少年來，每每想到父親，我都悲痛不能自禁。有時拿起電話，撥動那幾位熟悉的號碼卻再也聽不到他親切的聲音了，隻好對著聽筒表達女兒的痛徹心肺的思念，述說生活中的快樂和憂傷，想象中，父親正用慈祥的目光看著我，用他那溫暖的大手撫摩著我的肩膀，用無聲的語言安慰我，鼓勵我，我似乎又聽到了他爽朗的笑聲……

    今年清明節，我回家祭奠父親。下了火車後，又步行了8裏山路，我想，采取這種方式就是對父親最好的祭奠。出租車一輛輛失望地呼哨而去，隻走了30分鍾，我已滿頭大汗，腳步逐漸放緩。每次步行回家，雖然辛苦，但對我來說，卻是一種馨享，可以放飛心情，讓靈魂穿越時空，得到淨化。想起父親，浮躁的思想就會得到了平歇，驛動不平的名利觀念就會消失殆盡，失衡的心態就會得到平衡，不由自主地提醒自己要珍惜勉勵我始終不渝追求上進的父親的拳拳之心，珍惜現在的一切，珍惜自己為了理想所付出的艱辛；提醒自己要時時心存感激，感謝我生活中所有的惠顧。

   我家住在比較偏僻的小山村，在我很小時，就知道母親身體不好，父親患有嚴重的關節炎。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子，從上中學起，每天就要坐火車到城鎮上學，父親為了送我趕火車，也為了照顧母親，每天淩晨3點多鍾起來為我做飯，還要陪我走近1個小時的山路，夏天還好，在寒冷的冬天，把我送上火車時，天還沒有泛白。我們那時家中貧困，沒有鍾表，可以想象父親每晚隻能睡上一個囫圇覺。上高中時學習緊張，每天做晚車回家，當我每天在朦朧的月台上看到父親瘦弱的身影時，心中就像升起了一輪太陽，無比的溫暖而明亮。父親每天這樣接送我，一直堅持了五年。可惜，那時的我很不懂事，領會不到這樣沉重的父愛。 有一次，父親因為關節炎發作沒能及時到車站接我，回到家裏，一路上的膽戰心驚頓時化做淚水和怨氣一起向父親發泄，而父親卻靜靜的始終帶著平和的神情，不說一句話。多少年來，當時的情景曆曆在目，愧悔始終就像一條毒蛇噬咬著我的心，使我不得安寧。就這樣，父親用他那殘疾的身體支撐著我們家，引領我們走過艱難的歲月，相繼送我和弟弟考上了大學。

    父親不善言語，但他的口碑很好，多年在村裏當幹部，無論是誰有事找到他，都熱心相助，他的公正無私，贏得了大家的信賴。 他從沒打罵過我們，在我的印象裏，連嚴厲的批評都沒有過，我們幾個孩子卻都很怕他，從來不敢在他的麵前耍鬧、開玩笑等。有時，當我們做錯了事，他的一個眼神，就會令我們羞愧萬分。記得有一次，因為山村裏的同齡孩子都休學了，我便小心翼翼的跟父親說我也不想念書了，父親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把我的書包放到他的自行車上，一直把我送到學校，便回家了。望著父親蹣跚的背影，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父親顯得很蒼老，不到50歲的他頭發已經花白了，身軀不再挺拔，辛苦的操勞、生活的重擔和疾病的折磨使他過早地衰老了。我非常愧疚，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覺得實在對不起這樣辛苦的父親， 他後繭的脊梁是不允許我有絲毫的懈怠的，從此，我再也沒有向他提起休學的事，隻是用加倍的努力向父親道歉。 每次當我把考卷拿回家時，都能看到父親滿是皺紋的臉上流出的喜悅。我暗暗發誓，今後無論幹什麽，永遠都要用我的最優秀成績讓父親開心、快樂。

    參加工作後，父親時常問起我的工作生活情況，鼓勵我要勤奮上進，而問到他身體情況時，總是說“挺好的”，從來不在我的麵前表現出困難和窘迫。看到父親剛毅的麵容，我在內心充滿了自信，無論是因失敗而懊惱、或是因受傷害而委屈，人生中什麽樣的困難也不可以難倒我，讓我屈服，因為我有大山一樣的偉大的父親。父親平生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給別人包括自己的親人添麻煩，他住院的前一天，仍然堅持上班，醫生說他的病早就應該住院了，住院後僅5天時間就去世了。人常說，沒有父愛的人生是有缺陷的人生，而我深深感到，沒有盡到孝心的人生是最缺憾的人生。我知道，我沒有機會表達我對他的孝心了，沉重的父愛壓得我難以喘息，我隻有認認真真做事，堂堂正正做人，永遠進取，努力前行，才能不辜負他的希望，讓他滿意，才能減輕我的負荷，也才是對他最好的回報。

   空靈的山穀，不時傳來杜鵑的啁啾，我認為父親根本就沒有走，我時時都能與他的靈魂溝通，他就是那座大山，是我生命的堅強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