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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農民工宿舍探訪的時候一位叔叔給我們講建築工地的包工體製。他說建築工地上有大老板有小老板，大老板是建築公司，小老板是包工頭（有的更複雜，有大老板，中老板，小老板）。他說雖然工資是小老板即包工頭發的，但是你領的工資多少，領得到領不到，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大老板。如果建築公司給包工頭的錢給的多，那麽在保證自己利潤的情況下，包工頭給工人發的就多，如果大老板給小老板給的錢很少，那麽包工頭隻能通過壓榨工人來保證自己的利潤，如果大老板拖欠小老板的工程款，那麽小老板就隻能拖欠農民工的工資了。其實在以前頻繁發生的拖欠農民工工資的事件中，很多包工頭隻是開發商或建築公司拖欠工程款的替罪羊。 現在潘毅等學者呼籲取消包工頭、廢除包工製度，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包工製度掩蓋了真正的勞資關係，對於建築工地的農民工來說，他們真正的老板、真正的“資本家”應該是建築公司，而包工頭的存在讓他們無法認清他們真正的老板是誰，從而不能真正的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包工頭充當了工人和資本家之間緩衝劑和替罪羊的角色。 我們可以把這個關係放到全球資本主義的大背景下來分析富士康的問題。對於富士康來說，他是全球最大的代工廠。IPHONE 這些產品都是在富士康等公司組裝的。在這裏，蘋果公司扮演了一個建築公司的角色，而富士康等“代工廠”，隻是一個承包蘋果公司工程的包工頭。對於富士康工人來說，自己的工資高低以及勞動強度、勞動時間高低，很大程度上或者說大部分取決於蘋果公司。 在網上我們可以查到這樣的數據，“iPhone利潤200％代工廠隻拿2％”。蘋果公司在百分之二百的利潤中，隻將百分之二發給了代工廠。對於代工廠的小老板小資本家來說，這是一筆很微薄的工程款，這些包工頭隻有通過殘酷壓榨工人的方式來保證自己的利潤。 恩格斯在《英國工人階級狀況》序言中說：“與這樣發展的同時，大工業看起來也變得講道德了。工廠主靠對工人偷偷摸摸的辦法來互相競爭已經不合算了。事業的發展已經不允許再使用這些低劣的謀取金錢的手段；擁資百萬的工廠主有比在這些小算盤上浪費時間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這些小算盤充其量對那些急需掙錢的小生意人還有用處，如果他們不想在競爭中毀滅，就必須抓住每一文錢。” 在這篇文章裏，恩格斯論述了從他寫這本書的1844年到他寫這篇序言的1892年間英國資本家及工人階級狀況的一些變化。在這些年中，英國的大工業資本家慢慢的不再在一些小的事情上跟工人較勁，“工廠區內的實物工資製被取消了，通過了十小時工作日法案318，並且實行了一大串比較小的改良措施”，因為“擁資百萬的工廠主有比在這些小算盤上浪費時間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對一些利潤微薄的小生意人就不一樣了，“如果他們不想在競爭中毀滅，就必須抓住每一文錢”。 同時，媒體報道說：“富士康的規定是工作六天休息一天，但因蘋果方麵的壓力，往往是13天休一天，這樣員工的壓力很大，同時也不符合中國相關法律規定。但是知情人士披露，蘋果要求代工企業簽訂企業承諾書，表明這樣的休假方式和自己沒關係。”“除了幹涉代工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蘋果通過其強勢話語權，已經滲透到了代工企業內部，甚至包括高層人事任命。”“在外界看來，是代工廠的克扣造成了工人基本工資的低下，從而限製了工人的整體待遇，但上述高層卻稱，真正能決定工人基本工資的既不是當地政府，也不是代工企業，而是蘋果這樣的大老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富士康工人的真正的老板，不是郭台銘這個包工頭，而是喬布斯。富士康工人的剩餘價值，大部分被喬布斯榨走，一些殘羹冷炙分給了郭台銘。 富士康工人的悲劇，從根本上說，是由蘋果這個富士康工人真正的“老板”造成的。對於富士康這樣的“小生意人”“包工頭”來說，在資本逐利本性的驅使下，他必須竭盡全力壓榨工人、從工人身上榨取“每一分錢”“每一滴血”“每一滴汗”才能保證自己能從這“2%”中壓榨出油水來，才能保證自己不在競爭中被毀滅。怎樣壓榨工人呢？這就是富士康的方法了，微薄的工資，通過“自願”加班來達到的長勞動時間，把人變為機器的流水線操作，通過宿舍安排的小動作來切斷人和人之間正常的交際交流，打罵隨便的嚴格軍事化管理……富士康這樣的包工頭，作為緩衝劑和替罪羊，掩蓋了蘋果公司的罪惡。 或者，從更大的角度說，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富裕，是建立在壓榨第三世界勞工的基礎上的。 華美的“iPhone”上沾著多少中國工人的鮮血？ 趙丁琪 12月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