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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美走了,走的從容、優雅、風度翩翩。作為前國家主席的夫人,她的一生充滿傳奇色彩,無論人生的浪尖還是穀底,她都鎮定自若固守著自己的人格與操守,用堅忍贏得命運的轉折,85歲高齡的她是以幸福工程創始人的身份在人生舞台上完美謝幕的,雖然,她曾經顯赫的過去一再被提及,蓋棺論定,應該說人格魅力為她贏得了更多的敬重。
由此,我想到了另外一個名字蒲安修,十大元帥之一彭德懷的夫人。在新中國的曆史上,職位最高、命運最悲慘者首推彭德懷和劉少奇,一位國防部長,一位國家主席,一前一後,一個成了反黨分子,一個成了叛徒內奸工賊,不但淪為階下囚,而且死無葬身之地。按照中國的株連傳統,他們的夫人也不可避免的變成了所謂的“臭老婆”。
在命運的跌宕中,在揮舞的拳頭和唾罵聲中,王光美,這位昔日的大家閨秀、原子碩士、主席夫人,緊緊拉住丈夫的手,堅定地跟他站在一起,以這樣的姿態,證明自己的忠貞不渝。
蒲安修呢,從廬山會議彭德懷挨批起,先是黯然神傷,抱怨責怪,繼而,分居,要求離婚。關於二人離婚,還有一個分梨的故事。1962年10月下旬的一天,彭德懷約見分居多日的浦安修。晚飯以後,彭總削了一個梨,切成兩半,對浦安修說:“你要離婚,今天就梨(離)。這個梨,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彭總先把梨吃了,然後等待,是早有預料卻仍心存幻想的等待,是一次短暫卻又漫長的等待,等待的結果呢?那個他愛了20多年的女子默默地把梨吃了,相信在那一刻,彭總的心也像那隻梨一樣支離破碎了。雖然後來,因組織不批準,婚沒離成,但是,對處境艱難的彭德懷來說,家已不複存在。
1974年9月,彭德懷病危,要求見妻子一麵。當時彭德懷專案組的兩名成員到北師大找浦安修,並告之:“彭德懷病重住院,你是否去看他,由你決定。”蒲安修沒有當場表態,但直到彭總咽最後一口氣,仍然沒有見到她的身影。曾經“橫刀立馬”威武不可一世的“彭大將軍”最後的柔情也由此抹上了濃重悲涼的一筆。
對婚姻,忠貞還是背離,她們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然而,在那樣一個政治背景下,她們的命運已經注定,不管情願不情願,她們一樣要為曾經的婚姻付出代價,因為她們的丈夫首先是一個政治人物,其次才是她們的丈夫。王光美被關進牢獄,浦安修的命運也並不好過,先是被免職,隨後是一次次被揪鬥,在身體與心靈的雙重痛苦中掙紮煎熬。
當曆史翻開新的一頁,在獄中呆了整整十二年 的王光美重新出現在公眾麵前,鬢發斑白,但精神矍鑠,風采依舊。“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當她曆盡周折尋找到丈夫的骨灰後,她把臉緊緊貼在骨灰盒上,此時此刻,有誰知道她心底的愛與痛?長歌當哭,遵照丈夫的囑托,她又親手將他的骨灰撒進大海。劉少奇的一生,由妻子精心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就像曾經在舞會上,丈夫總要和她跳最後一場舞一樣,心靈的默契並不因生命的停止而終結。
彭德懷元帥的冤案昭雪了,中央為他舉行了隆重的悼念活動。圍繞他的夫人蒲安修是否出席這些活動卻出現了爭議。彭總的侄女彭梅魁、彭鋼、侄子彭康白提出,浦安修不能以“夫人”的身份參加追悼活動。理由是浦安修在彭總恢複名譽無望的情況下,於1962年曾提出離婚。從此,無論彭總受審查、遭批鬥,還是生病住院,十多年中,在彭總最需要人去安慰的時候,浦安修一次也沒有去看過他。有關領導經過慎重考慮,覺得蒲在法律上應該還算是彭的妻子。於是搬出黃克誠大將去做侄子侄女們的工作。孩子們最終原諒了浦安修。的確,在政治的高壓下,在是非顛倒的年月裏,一個弱女子的妥協是應該得到原諒的,可是,我不知道,當她雙手接過丈夫的骨灰時,又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一切現在都注定要成為曆史,一切曆史也不可避免地影響現在。失去了丈夫,無論榮耀與恥辱,所有絢爛必然都歸於平淡。失去丈夫的兩個女人在垂暮之年重新開始走自己的人生之路。晚年的王光美做了兩件令人注目的事。一是關懷毛澤東的後人,讓人體會到一個女人無限寬廣的胸懷。另一件事就是變賣家傳的古董,發起幸福工程之關懷貧困母親的行動,大愛無邊,女人因愛而美麗,愛丈夫,愛家人,推而廣之,愛所有值得愛的人。愛人者,人恒愛之。王光美,以愛心贏得了尊敬。浦安修也在默默的工作,她整理出版了《彭德懷自述》,同時積極參與彭德懷有關文獻的搜集整理。卻總讓人感覺像在贖罪和彌補什麽,雖然她並沒有罪,她也是受害者,而且即使彌補,也已經失掉了對象。如今浦安修也走了,走的悄無聲息,是非榮辱轉頭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