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被《時代》評第二:中國第一文化“公廁”?(圖)

核心提示: 韓寒所代表的“新人類”麵對的不再是一個灰暗的“老大帝國”,而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壞世界”。在這個“壞世界”裏,“新人類”必須做更壞的打算,必須具有徹底的忘我犧牲的精神。所以,“新人類”沒有道德標準,而隻有做人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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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

《時代》“年度最具影響力100人”評選就將正式揭曉。

在200位候選人物中,中國青年作家韓寒的投票暫列第二。

今年特點

前五中4人來自文體界


截至記者上午發稿時,韓寒得票近90萬排名第二;而68歲的伊朗反對黨領袖穆薩維的得票數遠遠超過韓寒,有近150萬,排名第一;排名第三的是韓國花樣滑冰選手金妍兒,票數剛過80萬。

縱觀整個榜單,以往占據榜單前列的政治人物,如奧巴馬及普京等今年都不見蹤影。

除三甲外,排名第四和第五的都是來自娛樂界的兩位明星,分別是韓國影星Rain和美國女歌手LadyGaga。

前5名中有4人均來自文體界,這是今年榜單的一大特點。

“目前尚難以定論。”《時代》公共事務部副主任愛麗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稱,投票尚在繼續,目前並不能確定韓寒是否可以反超穆薩維。

此外,針對今年榜單中文體人物較多的現象,愛麗表示,在最終結果尚未揭曉前無法做出任何評價。

●新聞鏈接・《時代》百人榜●

《時代》“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榜從2004年開始評選,公認較具權威性。

其每年按照“領導人與革命家”、“創業者與企業家”、“科學家與思想家”、“英雄與偶像”以及“藝術家與娛樂界人士”五大項目,選出當年全球在各行各業引領風潮的百位最具影響力人物。

網友留言

中國網友用中文支持韓寒

記者在《時代》“百人榜”的專題網頁上看到,與以往不同的是,有不少中國網友用中文發表評論支持韓寒,稱韓寒被日本的NHK電視台評為“新人類的旗手”,值得支持。

還有中國網友直接以韓寒頭像作為ID頭像對他表示支持,發表中英文評論稱:“韓寒是一名啟發人們尋找自己的敏感青年”,並號召大家“為韓寒投票”。

也有國外網友表示,很喜歡韓寒,但“在麵對伊朗的特殊局勢時,更希望把這一票投給穆薩維”。

目前,票數依然在變化中。讀者隻要進入《時代》網站,點選特定候選人的頁麵,拉動橫軸以評定其影響力,即完成投票。

爭議

很多西方人也不熟悉韓寒


自4月3日《時代》周刊公布“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候選人名單以來,當天就開始接受在線投票。

韓寒的出現從最初就比較“打眼”,並且得票一路飆升,甚至遠遠超過美國總統奧巴馬。

雖然支持者們熱情高漲,但並不能打消人們對韓寒入選的質疑。國內多家媒體都發表文章,對於韓寒是否應當入選發表看法。

也有網友發帖稱,除了“作家韓寒”之外,韓寒的影響力更多表現在“博主韓寒”之上。

在博客中,韓寒確實引起了一定反響,但並不足以對“全球”產生巨大影響。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駐北京分社社長吉米在中國生活多年,對中西方文化都有深入的了解。

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吉米說他是從中國媒體的報道中了解到韓寒的,知道他的博客在中國有很高的點擊率,但韓寒在國外的影響力有局限性,並非主流。

吉米認為,韓寒在國外的影響力及知名度主要集中於部分可以讀懂中文、了解中國博客文化的人。對於很多純西方文化背景的人來說,他們並不是十分熟悉韓寒。

另外,韓寒在自己的博客上發表題為《散文一篇》的博文,稱自己不過一介書生,影響力是虛無飄渺的。 本版撰文/記者王燕李莎

《時代》評韓寒

“27歲的韓寒是一名作家,也是一名賽車手。

他的第一部小說以自己為原型,講述了中學時代的輟學經曆,成為當年最暢銷小說,並引起了人們關於中國教育體係的討論。

同時,韓寒也是一名賽車手,他有點擊率超高的博客,尤以調侃文化名人和官員為特色。”



銳評:韓寒是中國的第一座文化“公廁”

鳳凰博客

【壹】臭名遠揚的“廁所文化”

  上街找不到公共廁所,或者到了公共廁所卻髒得無法落腳,或者在公共廁所裏拉了一泡屎卻不衝水,中國的這種“廁所文化”早已臭名遠揚。中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公地”(名義上的“公”與實質上的“私”總是奇怪地結合在一起),然而卻到處都是“公地悲劇”。

  這些醜陋現象的背後,反映了中國社會的一個根本問題:由於公私不分、公私混同而導致的損公肥私。其實,中國人都兼有公共生活、公共政治、公共知識、公共權力的饑渴症與恐懼症。其中,公共權力的缺失是根本。公共權力缺失的結果除了“公地悲劇”,就是私欲膨脹。

  而公共權力的缺失說到底,是個人政治權力上的不平等。個人政治權力上的不平等,又導致了“天賦人權”理論無法落實,因此個人權利不平等。於是,整個社會分化為兩個對立著的階層:有權階層與無權階層,即特殊利益階層與非特殊利益階層。前者控製著社會資源,後者成了他們可控資源的一部分。

  而且,所謂“私欲膨脹”隻是“權力欲”與“物欲”的碰撞,而非個人精神的張揚。“權力欲”與“物欲”泛濫的結果,就是全社會表現為“權力拜物教”與“商品拜物教”。而個人精神不得張揚的結果,就是全社會表現出一種“創造性的麻木”。個人創造被扼殺,導致整個社會抱殘守缺,長期停滯不前。

  在中國,地位越高的人,越不可能創造進而害怕別人的創造。好不容易在民間出現幾個有創造力的人,這個社會卻總在“槍打出頭鳥”。所以,即使是發泄不滿,中國人也罕有公共空間,一切都像手淫,隻能在私底下解決,將痛苦和肮髒留給自己消化。所以,在中國都是“舊人類”,被延續幾千年的壞體製弄得不人不鬼,而罕有健康正常的人。

  所幸的是,互聯網在技術上正在破解這個難題。互聯網最大的好處,在於讓人們找到了一個泄“私”“糞”(憤)的廣闊路徑。由此,個人創造有可能突破社會封鎖。“網絡公廁”亦應運而生。遺憾的是,權力無孔不入的滲透性也開始起作用。於是,“公”與“私”的對抗,在中國又具備了一種新的形式。在這個關鍵時刻,似乎隻有“新人類”才能引領中國社會向善。

【貳】中國的“新人類”正在網絡上崛起

  我曾經在《孔子為什麽不如韓寒?》一文中指出:孔子是中國舊文化的符號,而韓寒是中國新文化的符號。實際上也可以說,孔子是中國“舊人類”的代表,而韓寒是中國“新人類”的代表。前天晚上,韓寒出現於日本NHK電視台上的形象就是“新人類的旗手”。這個定位相當準確!當代頂尖哲學家、美國人理查德·羅蒂說過:“凡經曆語言的改變,從而不再把自己視為必須向某種非人的權力負責的人,終將變成一種新的人類。”韓寒無愧於“新人類的旗手”的稱號。

  梁啟超寫於戊戌變法失敗後的1900年的《少年中國說》指出中國曆來都是“老大帝國”,他熱切希望出現一個“少年中國”,然而,不無遺憾的是,100多年過去了,這個“少年中國”在現實中就是千呼萬喚不出來,於是,中國的“新人類”不得不通過網絡虛擬現實、喚醒現實。韓寒代表的“新人類”,就是對孔子代表的“舊人類”的叛逆。

  《少年中國說》寫道:“任公曰:造成今日之老大中國者,則中國老朽之冤業也。製出將來之少年中國者,則中國少年之責任也。彼老朽者何足道,彼與此世界作別之日不遠矣,而我少年乃新來而與世界為緣。”“使舉國之少年而果為少年也,則吾中國為未來之國,其進步未可量也。使舉國之少年而亦為老大也,則吾中國為過去之國,其澌亡可翹足而待也。故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少年獨立則國獨立;少年自由則國自由,少年進步則國進步;少年勝於歐洲則國勝於歐洲,少年雄於地球則國雄於地球。”任公酣暢淋漓地為我們描繪的中國未來圖景是多麽振奮人心!

  然而,韓寒所代表的“新人類”與梁啟超的“少年中國”畢竟很不一樣。韓寒所代表的“新人類”麵對的不再是一個灰暗的“老大帝國”,而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壞世界”。在這個“壞世界”裏,“新人類”必須做更壞的打算,必須具有徹底的忘我犧牲的精神。所以,“新人類”沒有道德標準,而隻有做人的底線。

  “新人類”恪守的底線是:你再壞,我也不準備報複你,而是對你進行反諷,讓你看到自己的醜陋或者良心有所發現。這條底線的理由是:我也不想高尚,但我不準備比你變得更壞。我沒有必要和你一樣,因為無限的“可能世界”早已存在,在“可能世界”中,“新人類”創造著無限的“可能生活”。

  大家都一樣的世界,是最壞的世界。所以,我接受無限的可能性,而鄙視“必然世界”。因此,真正的“新人類”看起來卑鄙齷齪,但並非真的如此。因為“新人類”如果真有什麽社會性的“職責”的話,那就是通過成就別人來創造自己。“新人類”拒絕像孔子那樣,劃定倫理標準去規範、要求別人。

  “新人類”赤裸裸地暴露人性,而不是故意拔高人性。他敢於時刻否定自己。“新人類”通過否定自己,來找回自己應該有的“權力”;並且,他們時刻歡迎你過來,來否定這種“權力”,隻要你同樣否定自己擁有的“權力”。因此,“新人類”是一個公益性的社會設施,他們甘願將自己當做大家的“公共廁所”。

  韓寒就是中國的第一座文化的、精神的“公共廁所”。在中國,似乎還沒有第二座這麽好的“公共廁所”。因為很多人盡管表麵上也像“公共廁所”,但是,他們都舍不得真正的“公私分離”,所以不徹底。就像上廁所本身一樣,即使有私密性的隔間,他們也害怕在公共廁所裏脫褲子,而隻能在自己的家中才放心。

  他們希望在自己上公共廁所的時候,沒有任何其他人存在,這種心理曾經在一首中國現代詩中出現過:“空蕩蕩的廁所/第一次一個人獨自享用”。連公共廁所都想“獨自享用”,何況公共權力?這首詩無意中透露了中國人的真實政治心態:不敢承認權力的否定性。所以,個人權利的實施總是陰沉地伺機而動,而絕對不能張揚。於是,每個人都在有意無意地肯定進而強化權力。

  韓寒打破了這樣的僵局。他用自己的語言重新描述世界,讓權力成為它的否定性的本來麵目。除了公共批判之外,韓寒對於自身所擁有的權力也是同樣地批判著的。在中國,後者尤為了不起!例如,當韓寒被NHK問及博客的點擊量超過3億以上的感想時,他的回答卻是:“博客就像公廁,大家進來放掉,然後就會很爽!”

  正是由於這一點,韓寒得到了差不多整個世界的認可。對韓寒情有獨鍾的美國人不僅將其視為《時代》人物,而且在去年還送給他“公共知識分子”的稱號。不過,韓寒對這個稱號進行了美國式的反諷,他曾經調侃卻認真的說道:“公共知識分子和公共廁所有時候是一樣的,供人臨時發泄,泄完了還不打掃,並且必須是免費的,你要是收五毛錢草紙費就還得踹你兩腳牆。一個城市如果沒有公共廁所,那麽很多人隻能在街上拉屎了。所以這個角色有時候其實很可悲的。但是,如果整個城市的人,哪怕家裏有衛生間的人都來這個公共廁所大便,那麽這個社會也許是樂觀的。”

  在中國,沒有任何其他人能夠像他這樣將道理說得如此透徹!(王朔的“痞子文化”是個引子。)除了被韓寒認為“怒而不怨”的艾未未堪與比肩之外。後者在很多方麵同樣具有前者那樣的大徹大悟。創造了很多“行為藝術”的艾未未曾經說過:“我說的話就跟放屁一樣”,“你有屁要放,某些人卻不讓你放屁,這更是‘行為藝術’!”

  在韓寒和艾未未的眼中,每個人都值得、應該有“可能生活”。權力、文化、道德,都不是個別人用來壟斷的,而是每個人都可能的,並且,它們因為齷齪才高尚,因為有用才真實。還是韓寒的概括準確,他說,“文化就是生殖器,人人都有,隻在有用的時候才掏出來”。艾未未的“有屁就放”與韓寒的“有用才掏”,說明了“新人類”是真實而無害的,相反,他們有益而且有用。

【叁】文化“公廁”越多,中國就越有希望

  韓寒是(創造了)中國的第一座文化“公廁”,意味著中國未來的“新人類”們可能會創建出更多的文化“公廁”,以便中國的新、舊人類們都能夠泄“私”“糞”(憤)。惟其如此,中國臭名遠揚的“廁所文化”才能徹底改觀。就像權力本身一樣,本來是臭不可聞的東西,然而,它卻能夠藏汙納垢,讓上廁所的人保持健康正常。因此,好的權力模式就是人們的“放心廁所”。

  人大教授張鳴說,中國應該有1000萬個韓寒。這不是誇張。事實上,韓寒如果是在美國社會,就是一個比較普通的人,就像美國的每一間廁所幾乎都比中國的廁所幹淨那樣。【讀者不要“糞”怒哦!】不過,說韓寒“普通”不是貶低他,而是認為他是一個“有屁就放”、“有用才掏”的正常人。不像“普通”的中國人那樣,都是痛苦而憋屈的。隻有韓寒這樣的“新人類”多起來了,中國的改變足以一蹴而就。

  人類文明的進步,表現為“公”與“私”的雙重演進。然而,成就文明的力量,歸根結底是“私”的功勞。韓寒創造了中國的第一座文化“公廁”,相信將來會有更多的人進行更好的個人創造。惟有個人創造,才能呼出社會正義。同理,假如沒有個人創造,就不可能呼出社會正義。因此在這裏,我們應該看到,個人的尊嚴和幸福,不應該與社會的公平和正義等量齊觀,而應該區分開來。

  人類私人的完美能夠與社會公義結合起來嗎?羅蒂的答案是否定的。“羅蒂認為,我們沒辦法在理論的層次上將正義與私人完美、人類團結與自我創造統一起來。因為‘自我創造的語匯必須是私人的,他人無法共享,而且也不適合於論證。正義的語匯必然是公共的,大家共享的,而且是論證交往的一種媒介。’兩者之間隻能夠存在最低限的統合,也就是把正義的社會看作容許所有公民都能夠按照自己的理想進行自我創造的社會,隻要他們彼此不傷害對方,優勢者不占用劣勢者維持基本生存和自我創造所需的資源。”(《偶然、反諷與團結》“譯者序”)

  羅蒂的理想社會則是容許所有公民都能夠按照自己的理想進行自我創造,隻要他們彼此不傷害對方,優勢者不占用劣勢者維持基本生存和自我創造所需的資源,不企圖控製對方。他指出,人類真正的團結應該是消除教條、逃離權力和權威的規訓,擺脫崇敬、虔誠、恐懼……形而上的統一不是團結,隻有人類情感和心靈的相通才是真正的團結。在一切人都平等、自由和親昵的交往之中,世界接近了人,人也接近了人,在交往的人群中形成“我們”的認同感,所有參與的人都能體認到別人內心承受的痛苦和屈辱,把陌生人呢想象為和我們處境類似、休戚與共的人,於是對他人施暴或把他排除出人類的團結是不合適的,“殘酷是我們所作所為最糟糕的事”,人類真正的團結就此形成。

  羅蒂認為每個人的內在自我和私人完美與人類群體的公共正義完全是兩碼事,每一個人都應該有足夠的自由區成長內心塑造自我,公共領域隻是每一個私人領域重合疊加的那一部分,私人領域不應該為了這部分疊加的東西,或為了更好地疊加而整個地被改變。最好的疊加是每一個人情感的疊加,是在交往的人群中形成“我們”的認同感,這是人類真正的團結。

  形而上學理性上的認同隻會製造知識、權力和權威,而無助於形成情感上的認同感。為了更好地團結,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充分地完善自我的私人領域,創造自己的品味,讓大家來裁判,當每一個充分發展的私人匯集起來,進行公開、充分的思想對話和討論,一個不同於形而上文化規訓,被廣泛認同的公共領域就由此產生出來。

  韓寒的天才之處在於,他憑借個人的了不起的直覺,而不是根據通過體製內的教育而獲得的知識,就達到了現當代一流哲學家、思想家的認識水平!除了主張“全盤西化”的胡適,中國罕有真正能夠“與世界接軌”的哲學家、思想家。然而,應當關注現實的文學也許能夠打破這個僵局。

  就像羅蒂認為的那樣,人類團結隻能在重新描述他人和自我之中創造出來。他說,“承擔這項任務的,不是理論,而是民俗學、記者的報道、漫畫書、紀錄片,尤其是小說。狄更斯、施賴納或賴特等作家的小說,把我們向來沒有注意的人們承受的各種苦難,巨細靡遺地呈現在我們眼前。拉克洛、亨利·詹姆斯或納博科夫等作家的小說,把我們自己所可能犯下的各種殘酷,巨細靡遺地告訴我們,從而讓我們進行自我的重新描述。”

  梁啟超早已說出了所有中國人對於韓寒所代表的“新人類”的希望:“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穀,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幹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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