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光裕背後的“貪腐黑社會” 黃光裕得罪了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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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中國首富”開刀,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小說《駐京辦》裏有一句話:“一個問題富豪的背後站著一群問題官員。”誰都不知道黃光裕背後悄然隱現的關係網安全邊際在哪裏,繩結上還扣著哪些如雷貫耳的權貴。

64歲的山東省政協主席孫淑義被免職,檢察係統的朋友第一時間揣測:莫不是與黃光裕窩案有牽連?

邏輯推理如下:“涉黃”落馬的原公安部經偵局副局長相懷珠是臨沂人,曾任山東省公安廳經偵總隊隊長,2007年方調任公安部經偵局,上任即主辦了“中行騙貸案”,助黃氏兄弟逃過一劫。而孫淑義在山東政壇一手遮天,據傳與40億非法集資案以及濟南市人大常委會主任段義和炸死情婦案皆有染。

這似乎有些捕風捉影,隻能怪首富案持續發酵。前公安部部長助理鄭少東案發,中紀委尚未證實之前,坊間便盛傳此事與黃光裕有關,理由很簡單:他們是潮汕同鄉。聖誕節前夕,原分管經偵的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長朱影被刑拘,也有傳聞稱,他的擢升主要仰仗於 “北京的關係”——鄭少東。

既然黃光裕案已經順藤摸到了“潮汕幫”之外的問題官員,那拔出這些蘿卜的同時,是不是也會帶出他們各自地盤上的一砣泥?

泥潭到底有多深?恐怕隻是有多少能浮出水麵,而不是水有多深的問題。就在大家普遍認為接近 “大結局”的時候,黃光裕案在2009年的聖誕節並未開庭,更成為衡量該案水深的一大風向標。

這個女人不簡單

“很多人都猜測2009年12月17日是黃光裕案審查起訴的最後期限,甚至有傳言會在聖誕節那天開庭。但事實上像黃光裕這麽大的案子不會按照一般的刑事案件來計算開庭時間,調查幾年很正常。”年前曾有位了解內情的人士如此向記者斷言。事後果然驗證了他的判斷,此案第三次退回補充偵查。

不久前,最高人民法院原副院長黃鬆有案件水落石出,以貪汙、受賄510餘萬元判處其無期徒刑,並未涉及傳說中的“對未成年少女特別有興趣”、與黃光裕案有牽連以及中誠廣場執行案。上述人士認為,對“首富”的量刑,也很可能止於內幕交易罪和非法經營罪。

黃光裕被捕的消息最初通過手機短信,病毒一樣地迅速擴散。媒體普遍“輕敵”,紛紛將疑似目標對準“涉嫌操縱曾經連續拉出42個漲停的*ST金泰的股價”。

隨著這場新聞大戰進入白熱化,中關村和三聯商社兩支動作詭異的股票被拎入公眾視野。胡舒立的 “財經係”則迫不及待地拋出存了兩年的“騙貸說”:雖然黃氏兄弟讀的書少,他們自有一套生存邏輯,屢屢靠行賄套取銀行巨額違規貸款。2006年,已退休的原中國銀行北京分行行長牛忠光因他案意外觸發被捕,供出了與黃光裕勾結騙貸13億元的往事。黃氏兄弟的命運一時陷入危機,最終靠上下打點躲過一劫。如今不過是有關部門“放完長線”,該釣大魚了。

賭王討債的版本則更為離奇,言之鑿鑿地指出導火索是黃光裕在澳門與何鴻燊豪賭,輸掉巨款後賴賬不還,何鴻燊一怒之下向大陸報警。

由於官方始終沒有給一個比較正式的、全麵的說法,就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內,為揭開黃光裕被捕之謎,媒體從各個角度搜尋蛛絲馬跡,各種“解密”、“揭秘”也成了書肆熱銷的“主旋律”。而外界公認最接近事件核心的,便是《證券市場周刊》主任李德林與尹峰合著的《黃光裕真相:欲望驅逐下的首富困境》。

“那本書隻有第一章是我寫的。” 這位因《德隆內幕》一書而聞名的資深財經記者是個性情中人,一照麵就吐露實情。實際上該書最有價值的部分也就是那獨家的第一章,因為李德林第一次將黃光裕與一名“神秘女人”結合到一起。就像晃媽在章子怡潑墨門中跳出來建議去找“幕後交際花”一樣,及時指明了八卦的方向。

李德林通過朋友的關係接近了一個小圈子。他獲知,將中國首富直接推向深淵的女子便在其中。

在外界,甚至是老李的這本書中,神秘女人都被塑造成了一個悲情的弱女子。

此前大家認為黃光裕在資本市場的“財技”,來源於他的潮汕老鄉、香港“殼王”詹培忠的指點。但李德林認為,詹培忠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掮客,實際上幫助黃光裕將國美在香港成功上市的幕後高手,乃是思峰律師事務所主任張玉棟。

區區一名律師,怎有如此能耐?最多不超過10人的律師事務所,為什麽每年的營業額高達幾千萬元?原來張玉棟和他的老同學——商務部條法司巡視員郭京毅,有一個利益聯盟。

外資能否進入中國市場,商務部條法司的意見非常重要。郭京毅表麵上百般刁難,但隻要張玉棟出麵給外資企業擔任法律顧問,程序就會走得非常順利。“一個項目成功之後,張玉棟就會約郭京毅在東三環的一棟單位宿舍打麻將。一夜麻將搓下來,這錢也就順理成章地‘輸’給郭京毅了。”

神秘女人離異之後在亞洲交友網上認識了張玉棟。在李德全看來,雖然張大律師長得醜,但不見得玉樹臨風才是“殺手”。此人深諳寂寞女性心理學,對女人特別真誠。張玉棟曾帶她回家見過父母,女人以為這表達了誠意,殊不知男人大獻殷勤的背後,往往隱藏著另一番“合理解釋”——忌憚,因而需要穩住她。

當李德林在咖啡館初見這名“穿著白色貂領毛衫的美貌少婦”時,非常不職業地脫口而出:“你不會吧?”對方嫣然一笑:“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

此女身世不凡,不僅有國家安全機關的背景,還是某公司的老總。據說這位昔日“銀廣夏”的炒家正醞釀著一項新計劃,其玩法恐怕會令投資界一震。李德林跟她多次預約,方才得以一見。人家並非擔心曝光身份有所顧慮,而是跟著新男友出了一趟差分身乏術。 記者在圈內打聽,她的身份並不是個秘密。

就是這樣一名女子,在偶然的機會發現號稱離異的張玉棟實際上並沒有簽署離婚協議書。更令她不能容忍的是,在和她同居的兩年間,張玉棟不僅在網上換著“馬甲”與多達七八個不同女人互通郵件,交流“互相的性愛狀況和結婚要求”。甚至在她懷孕期間,張玉棟還在欺騙別的女孩並與她們同居。而郭京毅夫婦更擔心這名能量極大的女子會攛掇張玉棟甩掉他們獨吞利益。

記者在網上檢索,至今還能看到2007年2月13日她在網絡上發出的“通緝令”:《通緝情感騙子張玉棟》,被多家網站轉載。因為受到質疑,這一情緒激動的女子甚至留下了自己在富力城的住址、手機號碼和姓名:張雅慧。

一名與張玉棟相識的人透露,張玉棟因妻子和他人有染而離異。他感情上受了創傷,便經常會在網上找些“固定的性伴侶”。

據說張雅慧曾到事務所要求張玉棟給她一個解釋,但被郭京毅派去“監視”張玉棟的劉陽給逐出了辦公室。此後二人曾短暫和好,但在張雅慧的生日宴上,張玉棟居然當著所有朋友的麵宣布他和張雅慧不可能結婚。此舉激怒了張雅慧。

她請了京城最好的私家偵探,詳細記錄了張玉棟的一舉一動。將郭、張之間的秘密勾當寫了一封舉報信,並附上了從電腦中調出來的大量的“財務往來”。

“張雅慧為張玉棟流過兩次產,這個記憶是不可磨滅的。她檢舉張玉棟並不單純是出於報複,而是覺得這樣的人渣應該清理掉。”李德林說。

張玉棟想不到,欺騙女人的後果很嚴重。張雅慧也是做夢都想不到,她“衝冠一怒”的結果,不但讓“負心漢”身陷囹圄,還滅了一個“中國首富”,甚至掀起了整個政界的地震,導致十幾名部局級高官落馬,上千名官員人人自危。生活,原是比小說更戲劇!


織網

李德林的“神秘女人說”一出,因為再無更多內幕可挖,整個財經界在黃光裕案上的喧囂一度沉寂。

然而老李卻對記者透露:實際上神秘女人不過是黃光裕謎團中的一個線頭而已。“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就是黃光裕的辯護律師與檢察機關簽署了保密協議,這意味著本案很有可能涉及到高層次的機密。”

據書中所言,此女在檢舉信中主要闡述了郭京毅聯盟對國家商業安全的危害。但這封理應出現在安全部門案頭的信,最終卻經過了一番周折,送到了中紀委。當她和張玉棟一起被控製後,來人開口便問的是“黃光裕還跟什麽人有接觸?”這讓她非常意外。

曾有人士對記者透露:此窩案性質之惡劣,如果聽之任之,會上升到聳人聽聞的高度,早已引起了中央高層的重視。

而如此大網如何收線?這讓人想起阿基米德的名言:“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動地球。”黃光裕便是那個支點。但撬動黃光裕的又是什麽?據說有關部門盯上黃光裕已經很久了,就差一個明確的導火索。李德林也認為:“神秘女人的檢舉信所透露出來的一係列涉案細節,恰好是推倒一套多米諾股牌中不可缺少的幾張。”

這印證了記者在黃光裕被捕之初的判斷:拿“中國首富”開刀,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黃光裕一案牽連的官員級別之高、地域之廣,可以說將中國改革開放30年來的貪腐案推向了一個可怕的高度。將這些官員細細捋一遍,不難發現,赫然呈現兩條線索:一條代表著金融腐敗,助其在資本市場縱橫捭闔,如郭京毅、商務部原副司長鄧湛、國家外匯管理局檢查司司長許滿鋼等等;另一條集中於公檢法係統,幫他消災解難,如鄭少東、相懷珠、廣東省政協主席陳紹基,原浙江紀委書記王華元等等。

事實上,正是鄭少東和相懷珠同時被“雙規”,才令案情超出了“在商言商”而陡然升級。

很多人以為是黃光裕案意外觸發了鄭少東案。更多人扼腕而歎:黃光裕利用黑金編織了一張龐大的關係網絡,把上千名國家精英和棟梁拉下了水。實際上,僅僅一個黃光裕,哪能有如此能量?這樣一個金融官員、公檢法係統、商人與掮客環環相扣、錯綜複雜的關係網,在黃進入之初便已存在。他隻不過是為了尋求保護傘,千方百計擠進了這張網,並利用手中的金錢和關係,更勤於織網而已。

潮汕人在外總能展現出強烈的鄉土認同感和抱團意識。一個人織網,總是會先利用離自己最近的資源。潮汕人在京的組織便是黃光裕的根據地,他常常利用各種活動密切往來,其中橫跨娛樂、餐飲兩界的許鍾民,便是黃光裕借以籠絡人脈的跳板。

許鍾民是國內唱片業大佬,又掌管著京城潮好味海鮮酒樓。被他旗下的美女、美食攻下的“保護傘”,就包括同為潮汕人的黃鬆有。

黃鬆有在廣東省高院任職時便涉嫌收受巨額賄賂、玩弄未成年少女,以至於司法界同行給他起了個綽號“性貪”。然而他不僅沒有被檢舉、揭發,反而官運亨通,從廣東省高院一路高升到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被視作中國司法界的明日之星。

媒體披露得最多的是黃鬆有涉嫌操控“中國第一爛尾樓”中誠廣場的拍賣案,其指示主導了整個收購進程,從中至少受賄300萬元。

在2008年中央高層掀起的反腐風暴中,黃鬆有落馬。麵對中紀委專案組,富有戰鬥經驗的他避重就輕地交待起中誠廣場案,但對方要攻破的顯然是他背後的那張黑金網。

雖然在黃鬆有案件的審理中,檢方和律師均未涉及黃光裕。但在調查的過程中,李德林得到了一張彌足珍貴的照片。黃光裕在外號稱從不喝酒,但在這張照片上,黃光裕和黃鬆有、中關村董事長許鍾民這三個潮汕老鄉,2008年10月在一家酒店開懷暢飲,個個喝得滿臉紅霞飛。

如果說在黃光裕與權貴的交往中,張玉棟和許鍾民是兩位“公關總監”,一手牽著“山東幫”,一手拉著“潮汕幫”,那麽連超則是他的“財務總監”。

連超擁有香港最具規模的五星級豪華郵輪王“海王星號”公海賭船。這是黃光裕借以洗黑錢和行賄的重要場所。每次他把官員邀請上船後,便和莊家約定一個數額,輸到某種程度就不玩了。

黃光裕事發後,連超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四處活動試圖把他撈出來,甚至秘密幫助黃光裕之妻杜鵑出逃,而向他們“走漏風聲”的,便是警界“內鬼”鄭少東。可惜他們蠢蠢欲動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監控之中。2008年末連超被內地警方刑拘,隨後鄭少東也被“收獲”。

眾所周知,在黃光裕被捕後,鄭少東曾在全國公安機關經偵係統執法工作電視電話會議上表示: “在當前經濟形勢下,各級公安經偵部門不能因為執法不當給企業生產經營活動造成影響,更不能從地方和部門利益出發,使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雪上加霜,甚至引發群體性事件。”當時圈內人細品之後,認定他這番宏論,乃是奔著黃光裕去的。

鄭少東本是年輕有為的“警界少帥”。“東星輪”千萬港元大劫案、張子強特大暴力犯罪團夥案、 “長勝輪”特大海上搶劫殺人案,都在他直接指揮下偵破,屢立奇功。但就是這樣一個漢子,也被“腐化”了。

據說鄭少東不怎麽愛穿警服。他鍾意高級西服,喜抽500元錢一支的雪茄煙,且每天都要抽掉若幹支。如此張揚,皆因背靠大樹有恃無恐。

遠華走私案中曾上演過“警商勾結”。賴昌星東窗事發,第一個給他打電話的就是原公安部出入境管理局局長許甘露,這二人本是同鄉。而鄭少東與黃光裕也是同鄉。

介紹黃光裕給鄭少東認識的,一說是合生創展主席朱孟依。二人關係好到鄭少東去香港,行程多由他安排。2009年3月初全國兩會上,身為全國政協委員的朱孟依未能參會,引起了浮想聯翩。

另有一說便是連超。據證實連超原名連卓釗,也是潮汕人。他早年曾提供線索幫助鄭少東屢破大案。鄭少東投桃報李向陳紹基引見,最後竟得以當選為廣東省第十屆政協委員。

“中行騙貸案”曝出後,黃光裕四處活動,鄭少東便授意剛剛調任公安部經偵局的相懷珠為其“消災解難”。來而不往非禮也。2007年,黃光裕接受了一筆高達3萬元的委托理財,並布局中關村股票準備炒高實現“變相行賄”時,相懷珠也分享了這一內幕消息。他以14元每股的價格,投入了100多萬元全倉吃進。

有了鄭少東的關係,黃光裕和廣東省政協原主席陳紹基“接上了頭”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從中周旋的,自然少不了連超。

陳紹基在廣東警界業績彪炳,曾任職廣東省公安廳廳長,乃是鄭少東的老上級。黃光裕為了尋求更大的保護傘,力邀陳紹基上賭船一試手氣。在船上,連超故技重施,讓陳紹基一贏再贏。而陳也以這樣一種“賞光”的方式,向外界發出了一個信號:這船有人罩著。

重拳出擊

中國著名的反腐敗研究專家邵道生說:“如今的大腐敗大都是以窩案、串案為特點,其主要特征是形成了以腐敗利益均占為主要紐帶的‘腐敗利益集團’,‘構築關係網’、尋找‘保護傘’便是他們的基本行為方式。”

黃鬆有、陳紹基、王華元、鄭少東、相懷珠、朱影等人織成的這張貪腐網,以權斂財、互相包庇。

記者在廣東省企業黃頁上找到了金迪生物科技的下屬公司創思生物技術工程(東莞)有限公司,其聯係人依然登記的是港人榮克敏。榮克敏是金迪的主席,該公司曾於2004年在新加坡上市,他本人也曾登上過2004年胡潤的百富榜,可謂春風得意。然而好景不長。2006年,榮克敏發現有人冒充他的簽名變更了創思的法人代表。雖然經過華東政法大學司法鑒定中心作出了司法鑒定,認定簽名屬偽造。然而他的報案始終無人理睬。 據稱這個想要侵吞榮克敏財產的李鬼敢如此明搶,背後自然少不了鄭少東的撐腰。

公檢法係統是維護公平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但正是因為這樣一張橫跨金融、工程、公檢法係統的貪腐網存在,中央曆次反腐行動,不僅沒有增強人民對黨政幹部的信心,反而讓人們感到“越反越腐”。這已對中國執政體製構成極大的威脅。

正如一句打油詩所言:“社會有些腐敗,司法豈肯例外”。2009年全國“兩會”上,最高人民檢察院工作報告指出,司法係統的賄賂犯罪已經占到了全國賄賂犯罪的1/5。武漢中院、阜陽中院、深圳中院、吉林高院,重慶市高院等法院相繼爆出“窩案”。

建國以來犯罪的最高司法官員黃鬆有更是刺在司法係統心頭的一滴血。在全國人大法律委員會委員、著名民法學家梁彗星看來:“黃鬆有的案子動搖了社會對法治的信心。”

2008年底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紀委書記賀國強在中紀委的一次會議上的講話,體現出我黨反腐懲腐的堅決態度。“如果我們在貪官懲戒的定罪量刑上,像毛澤東時代對待張子善、劉青山這兩個大貪官所采取的‘斬立決’的狠度……還會有人敢以身試法嗎?除了態度堅決,更要力度強狠,要深挖腐敗分子,震懾腐敗分子,讓他們政治上身敗名裂,經濟上傾家蕩產,思想上後悔莫及。”

2009年6月5日,據說也是深圳市市長許宗衡從家中被帶走之日,賀國強在會議中強調要“認真治理工程建設、房地產開發、土地管理和礦產資源開發、金融、司法等五個領域的突出問題”。

在被牽扯曝光的黨政官員中,廣東省的政法係統、司法係統不啻為“重災區”,其中同一天被宣布免職的廣東省政協主席陳紹基以及原浙江紀委書記王華元,都曾為廣東省政法委書記。而相懷珠、朱影的落馬,顯然讓外界看到,這場懲治行動,已經不僅僅局限在 “嶺南一隅”,表現出中央政府重拳出擊的決心。

2009年1月12日,相懷珠自知大勢已去,在押解的路上便主動“竹筒倒豆子”。而在這個 “貪腐黑社會”的網絡中,往往最底端的最缺乏清醒。據李德林所言,在黃光裕被帶走協助後,黃氏集團“一天之內策動9萬條網民帖子攻擊公安及政府,收買電視台新聞評論、主要財經報紙及網絡評論大肆為黃光裕‘鳴冤’,甚至還發動海外媒體以‘共產黨有係統打擊富豪’等統一口徑作呼應。目前調查部門已掌握了部分媒體受賄發稿的相關證據。”

2009年3月16日,公安部長孟建柱提出了《公安機關領導幹部五個嚴禁》:嚴禁公安幹部違規插手工程招標、政府采購、人事安排和案件查辦,為本人或特定關係人謀取不正當利益;嚴禁近親屬在分管的業務範圍內從事可能影響公正執行公務的經營活動;嚴禁出差、開展公務活動由企事業單位、個人接待,或者接受下級公安機關、企事業單位、個人安排出入營業性娛樂場所等。

最高人民法院也在2009年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法院係統“反腐風暴”,同樣公布了“五個嚴禁”:“嚴禁接受案件當事人及相關人員的請客送禮;嚴禁違反規定與律師進行不正當交往;嚴禁插手過問他人辦理的案件;嚴禁在委托評估、拍賣等活動中徇私舞弊;嚴禁泄露審判工作秘密。”


黃光裕的“三個關鍵詞”

黃光裕被捕,人們慣性思維不是追究“他幹了什麽?”而是“他得罪誰了?”

一部寶萊塢的歌舞片,總有被淋濕的紗麗、草坪上的笑談和橋上的歌舞,中國富豪的落馬也都有些固定的橋段在輪回。
  

“得罪誰”
 
 
  黃光裕被捕,人們慣性思維不是追究“他幹了什麽?”而是“他得罪誰了?”

  至於敢把中國首富置於死地的幕後黑手,有人懷疑是讓黃光裕恨得牙癢癢,在獄中尚不斷發出指令、“隔空對掌”的張繼升,其二便是國美最大的競爭對手蘇寧。

  2006年8月黃光裕被帶走協助調查時,有一條神秘短信在擴散:“黃氏兄弟正受到國家相關部門的關注……銀行資產往來被追查。”當時國美管理層怒不可遏地斥責此乃競爭對手散布的謠言。而黃光裕二次案發,第一時間同樣有一條神秘的短信在媒體和供應商之間不脛而走。很快積怨已久的兩個老對手“不請自掐”。一方表示:“對於蘇寧的這種做法我很鄙視。”另一方顯得很委屈:“為什麽黃光裕一出事就認為是蘇寧幹的呢?”雖然後者瞪著無辜的大眼睛,不忘把黃光裕出事的新聞報道複印了很多,擺在促銷的櫃台上。

  其三似乎是窩裏鬥。根據國美電器新任董事局主席陳曉宣布的一份國美核心高管8人名單,黃光裕家族成員沒有一個人出現在其中。麵對這樣一家曾經帶有強烈家族企業色彩的企業“去黃氏化”,外界不免感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辛苦一輩子,到頭來還是給別人作嫁衣裳! ”
 

 而相對於前麵那些小角色, “因收購中關村一役得罪兩名高幹子弟” ,甚至“政治鬥爭犧牲品”的說法,更滿足了大眾的“刻板印象”和想象空間。一位在投資銀行工作的人士透露:“在中國活動的外國投資銀行和跨國公司早已深諳中國的‘潛規則’,他們都懂得積極以高薪吸收高幹子弟”。
  也許“黃光裕得罪了誰”這一命題能夠提出,正是民意發出的預警信號。
  

“被自殺”


  作為反腐風暴中最關鍵的一環,隨著大批高官政要不斷被供出,黃光裕和鄭少東先後傳出了自殺風波。據說黃光裕一直被關在北京市第一看守所,基於不堪受查壓力,以利器割脈自殺 。幸被人員及時發現,目前已康複。而鄭少東在案情曝光後,也曾暗藏安眠藥準備自殺未果。
  盤點2009年官場,自殺事件頻發。因為有“用紙幣開銬自殺”在前,民眾在關注此類事件的同時,更對官場生態以及自殺背後是否有黑幕心存質疑:究竟是他們自知罪孽深重,因而萌生輕生的念頭?還是有人想殺人滅口,以掩蓋更大的黑幕?

“原罪”  

黃光裕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17歲背井離鄉,從一無所有到中國首富,白手起家的個人奮鬥史,成為中國窮人家孩子的榜樣。以至於很多人在他事發後,紛紛抱有一絲莫名的同情。而原罪之說,更為其蒙上了一層悲情的色彩。

這是每一名富豪落馬後,都會觸及的話題。

  一位前外資投行的董事總經理激動地對記者表示:“內地很多富豪都有所謂的原罪問題,這是一個漫長的轉型期內,不能回避的社會現實。如果我們過分追究,把做過這些事情的人都變成罪犯,不是逼著富人移民、資金外逃?”
  但仔細分析黃光裕的發家史,如果說行賄尚是因為官場潛規則,那麽騙取銀行巨額貸款便是主動為之了。
  雖然在網上遭到了不少“黃粉”的攻擊,李德林依然堅持說:“我不明白這樣一個人有什麽好同情的。黃光裕在最初通過灰色路徑起家後,他非但沒有積極反省,實現轉型,反而這種成功強化了他的這種生存邏輯。在成為家電連鎖行業老大後,更加迷信、依賴這些違規、違法的手段,洗錢、賄賂、勾結黑勢力,在資本市場上違規操作,最終上升到了危害國家根本的程度。他的墳墓,是自己給自己挖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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