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H1N1流感
9月6日下午兩點四十分,差不多提前了半個多小時到達北京機場,乘了那麽多次跨太平洋的航班,第一次提前到達。一直聽說由美國飛來的航班乘客,下機後都要自我禁閉一周,不知我們也需遭此待遇嗎?下了機艙,感覺戒備鬆懈了不少,當然每人仍要填寫健康登記表,入關前,頭頂上紅外線照一下。通關的官員個個載著口罩、但有的嘴或鼻卻露在外麵,明顯是裝裝樣子。
入了關,著急的還不是隔離與否,而是據說今晚有國慶遊行彩排,下午四時,很多道路都要禁止通行。取了行李,趕緊打的上路。各條環路早已開始堵車,又是星期天,大量私家車出行返城。北京汽車持有量已近四百萬輛,行車似蝸牛爬行,平時五十分鍾的路程,走了近兩個小時。司機說我們算有運氣的,晚半個小時就堵在路上吧。
回家後,沒有街道的通知,不必自我禁閉了。後來知道輸入性的H1N1流感已不是國內的主要威脅了,近來猛增的勢頭已是本土性的,形勢還相當嚴峻。在我離開中國前,已經要求所有能接種預防疫苗的人都去接種。我去社區醫院接種,可能是上班時間,沒有幾個人,我接種後需待半小時,隻有一位接種了。而前來要求接種的倒不少,約有十來位老人,幾乎全被護士與大夫勸阻了,有的因有高血壓等常見老年病外,還勸說老人不會感染,接種了也不見得不感染,接種後有反應後果自負等等。老人見電視宣傳,興衝衝而來,猶豫不決而去,我也弄得一頭霧水。宣傳的與實際的完全兩碼事,倒很有中國特色。
二、老人相聚
就我個人而言,北京已無至親可探,一輩子幾乎在北京生活,卻已無可掛牽的了。相約幾位老同事老朋友見見麵,聊聊,都是相處數十年的,但是發覺能聊的共同話題已是極有限的了。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身體健康。出於禮貌,詢問一下對方健康狀況,這個話盒子,像打開了魔盒,關不上了。從如何發現病灶到醫院做檢查,哪個醫院不可信,大夫的誤診,自己的驚覺,鍥而不舍地找大夫,如何用藥治療,有何不良反應,調整用藥及劑量,目前如何控製與保健,沒有半個小時的敘述是打不住的。某次老人們在一起難得的聚餐會上,某老鑲牙的經曆成了飯局的共同最感興趣的話題,有交流的,討教的,談經驗的,記筆記的。有時好不容易叉開了話題,發覺又進入另一個陷阱,訴說自己買平板電視及安裝調試的過程,甚至家裏廁所的馬桶蓋開裂需置換,跑了幾次建材市場,怎樣找到合適的。
老人的通病就是羅嗦,他們太寂寞了。我周圍的老人幾乎全是空巢家庭,不是子女出國定居就是不在一起居住,平日孤單獨自生活,少有人與之對話。我樓裏有位兩個兒子都在美國定居的老太太,已經有多年不出房門了。吃的用的由小時工送去,根本不歡迎有人來探訪她,完全把自己封閉起來。這樣狀況真不如愛嘮叨的老人,她好像在等候那天的到來。
他們也都是所謂高級知識分子,曾經意氣風發,辦事幹練,他們也曆經坎坷,遭受磨難,今天從形象到記憶,過去的一切已消逝得毫無蹤影。
據國家民政局統計,我國老齡人口已接近1.7億人,40%是空巢家庭。北京市已有45萬戶空巢老人家庭,十年後全市五分之一人口是老人。獨生子女政策造成一對夫婦贍養四個老人,采用家庭養老的辦法,肯定是行不通的。我們老人相聚時話題之一就是,走動不了怎麽辦?決不能連累子女,唯一出路就是進養老院,有的現在就開始物色,但是找個合適的難上難。
我們這一代老人生長在物質生活極度貧困年代,又曆經一次次的政治運動,最聽黨的話,個個謹小慎微,生活上再艱難,也不能在政治上犯錯誤,這是終生的信條。即使如今說話可以自由些了,但長久的鐵腕統治與宣傳,像得了斯德哥爾摩症,不受管束還難受的很,自覺地唱著紅太陽,跳著忠字舞,樂此不疲,假想當年穿上綠軍裝,也曾颯爽英姿威武過。雖然在當今經濟大潮中,屬於底層邊緣階層,比起當年什麽都憑票供應,三代人同居一室,不時擔心一點小失誤被提溜出來打入另類的日子,要強百倍,因此還得念黨的好。要說學養,我們是一無是處,既無國學根底又未受西學浸淫,有什麽可傳承後代?有人說,老人退休了,有的是時間。人生大幕正在下落,往事如煙,這樣的瞬間對絕大多數老人是時間豐裕還是無奈?我有幸做一個絮叨者的傾聽人,傾聽我們之間的最後台詞,雖然不大精彩。
三、觀京劇《赤壁》
一個偶然的機會,某部級大機關送來幾張國家大劇院的京劇《赤壁》贈票,票麵價格三百元,在三樓,據說最貴票價千餘元,最低一百八。進場時,早掛滿座牌,但往樓下看,底層前排空一大片,千元的票,自掏腰包,去打水漂?《赤壁》匯集了當今國家最紅的一流名角,又是在大劇院最豪華的歌劇院場子演出,布景、燈光、煙火、音響、道具等都按歌舞劇要求采用高科技大製作。
開場即是漢獻帝在宮廷設宴,伴以大型歌舞表演,華麗的舞台上高高地搭起漢獻帝的觀看台,三樓觀眾隻能看到舞台下半部分的演出,那個台上台是被幕布遮掉了。大型交響樂伴奏,一群盛裝的美女翩翩起舞,不知在看京劇還是百老匯的音樂劇。
叫人不能忍受的是擴音設備的濫用,送到觀眾耳朵是宏大的嘈音,震耳欲聾。我把紙團塞進耳朵,仍感煩噪。演員的演唱統統用擴音器放大,他們叫嚷著要把大型樂團的音響壓下去,好像在參與一場流行音樂演唱會,使人發狂,據說為了吸引年青一代觀眾。
更使人難以接受的是劇情的改編。摒棄了原京劇《群英會》精彩段落,而取用吳宇森娛樂商業大片《赤壁》的嘩眾取寵的編排。在群雄逐鹿的戲劇中,生硬地讓兩位帝王家的閏秀小喬與孫尚香英姿颯爽地戎裝出征。主題要強調主戰派與主和派的鬥爭,孫權劉備聯合對抗曹操的主戰就是政治正確,主和就是不抵抗的投降派。也許感到讓諸葛亮裝鬼弄神、喚風呼雨有違現代精神,把傳統京劇中膾炙人口的《借東風》完全刪除,沒有馬派的著名唱段的戲,京劇老觀眾能認可嗎?
可笑的是結尾。孫劉聯盟歡慶勝利之際,安排諸葛亮獨自麵對赤壁的滔滔江水,酹酒祭江,關懷起號稱曹操的百萬將士(實為83萬)生靈塗炭,感發戰爭之殘酷,悲天憫人,讓頭牌主角於魁智來大段核心演唱,以彌補戲迷對借東風著名唱段的缺失。諸葛亮從主戰派轉變為現代意義的人道主義者、和平主義者。不倫不類,十分可笑,早知生命的尊貴,何必當初舌戰群儒,非戰不可?一部群雄爭霸的三國戰爭曆史,何有視生命為至尊的人道主義容身之地?在諸侯相互殘殺中,芸芸眾生如螞蟻,有誰關心過他們的生死?看節目單上,北京市委宣傳部長是編劇顧問,難道此劇要作為愛國主義教材?
四、誰的慶典
無人告知這次北京天安門舉行的六十周年國慶慶典花了納稅人多少錢,一說數十億,可以說揮金如土、窮奢極欲,投入的人力物力金錢與時間,即使毛澤東時代也是不能相比的。沒有聽說過,遊行要事先甚至化半年多時間進行反覆排演,這次在天安門大型實地彩排就進行了三次。北京百姓的日常生活工作,交通秩序完全打亂。所謂遊行,既沒有遊,也沒有行,包括閱兵式,都是僅僅為了通過天安門城樓視線範圍內千餘米的距離。就是那麽幾步路,參與的十餘萬軍民苦練幾個月,日曬雨淋,為的是整齊劃一,氣勢高昂地接受檢閱,隻是一次表演吧了。
為了這次show尚有百萬警衛與民眾作為安全防線,保證慶典的絕對安全。除了城樓上二百餘位最高領導階層與觀禮台上經嚴格挑選審查的三千餘名特殊人物外,從複興門到建國門的長安街上,空無一人(警衛除外),難道這就是普天同慶的國慶慶典嗎?太平盛世、和諧社會就是這樣戒備森嚴,草木皆兵的嗎?
在外地的親戚朋友們都認為北京人有福了,可以看到最盛大的慶典。國慶當日清晨早早已把通往天安門的各路口都已封死,禁止出入,連居住在天安門附近的胡同裏居民早動員出去住旅館了。北京百姓與全國百姓一樣,隻能在電視上看到平麵的畫麵。白天什麽也看不到,以為晚上總可以看到天安門的煙火表演了,這場歌舞煙火晚會也隻是為白天那些特殊人物服務的。這兩年北京高樓林立,即使你站在複興門橋頭西(往東是封鎖不讓進的),還是什麽也看不到,隻好回家看電視吧。
現在高料技電腦製作先進的很,什麽數十萬人的遊行、閱兵、彩車、煙火與歌舞表演均可用電腦製作,又何勞廿萬軍民以及百萬保衛者數月辛苦,更不必讓年邁的最高領導人親登城樓作秀?原來這一切就為了氣派,擺譜,能名垂青史。
五、上海行
此次回國,回上海探親是我主要目的之一。上海是生我養我之地,我對它有特殊的感情,雖然僅僅童年少年在此生活,一生幾乎都住在北京,就是對北京愛不起來。也許這種感情主要上海有我對我傾注最愛的母親,今天母親已離我而去五年餘了,每每走過她曾居住過的舊屋,她曾踽踽而行的街道,總使我傷心不止。
我舊家住在福州路附近,正是黃金地段鬧市區。想當年每次回滬探親,放下行李一頭就紮進福州路在河南路到湖北路的兩旁書店,一家家逛過去,好像幾天都逛不完。如今新建的書城外,隻有幾家尚在慘淡經營,河南路上的中國圖書公司已麵貌全非,還是原樣的老房子,已不賣書了,中華書局原址蓋成了辦公大樓。全國出版統一的局勢下,哪家書店都賣同樣書,有一個新華書店足已。
站在人民廣場上眺望上海的天際線,早已變得不認識了,高聳的混凝土與玻璃幕牆形成的高樓成為視線的主角,過去著名的二十四層國際飯店,得費勁找一找,但是這些變化真使上海變得更漂亮嗎?人們還是愛看外灘一排上世紀初建造的雄偉墩實的石牆麵西方古典建築。其實不僅僅是外灘這一排,當初上海金融中心,從外灘往西至河南中路,南自外白渡橋蘇州河北側向北延伸至金陵東路,以江西路,四川路,九江路,漢口路為中心,集中了金融、銀行、證券、保險等一大片西方古典建築群,形式各異,現在還是那樣耐看,街道狹窄,幾步就跨過馬路,整齊而莊重,它們屹立在那兒有八九十年了,有點紐約華爾街的味道。上海靜安、徐匯與盧灣各區有不少精致美麗的洋樓與街道,現在大拆大建中,僅剩不多了。
眼看浦東陸家嘴聳起一幢幢超高層大樓,爭當世界第一高樓,各自擺足姿態,在空疏寬闊的街道中,誰會駐足停下欣賞一眼?追求的是豪華氣派,世界第一。北京奧運會風風光光折騰剛完,上海世博會明年又要豪華登場。上海的馬路到處整修擴展,可說無處不開花,處處得繞行,上海交通已經整體癱瘓,短短廿分鍾的路程,可走一個半小時,上海市民早已麻木,每天得拿三小時來對付路程,還常常不夠用。離開上海那天晚上,已近十一點了,還被堵在南北高架橋上。我問司機世博會交通會好一些嗎?他說也許半年會期中交通會管製,要好一些,以後就不好說了。回看北京奧運會期間暢通的道路,但如今照樣處處堵車。
中央集權統治的體製必然造就極少數超大城市,這些城市的功能與人口的擴張,隻能攤大餅似的外擴,交通道路的建設永遠也追不上。國家GDP增長真快,有錢了,為什麽非要砸在如奧運會、世博會這些錦上添花的燒錢工程上,而對民生切切有關的醫療、住房、教育以及工資收入卻十分吝嗇。
六、幾個華而不實的工程
一直就想參觀洋山深水港這個名震全球的巨大工程,在上海東南方向的東海海島上建起號稱世界最大的人工進出口海港碼頭,總投資達700億。從2002年6月開工建設,到2005年12月首期工程已經完工,開港正式運行,包括一條上海東南角海濱通向東海洋山島的全長32.5公裏號稱全球第二長的跨海大橋,雙向六車道,確實非常壯觀。目前已能達到吞吐量為220萬標準箱,到2012年要達到1500萬標準箱,名符其實的國際航運中心。可惜我參觀的那天兩三小時內竟幾乎未見幾輛集裝箱車來往,到了洋山港,碼頭上冷冷清清,大老吊靜止不動,像個擺設,一個死港。我百思不解,如此巨大的港口,竟沒有什麽進出口貨物,是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還是轉移到別處,這裏暫停運行?
與深水港相鄰的又一個世界最大填海造地工程,依托深水港的建設,上海東南角東海之濱要建個臨港新城。據說總投資還要大,1200億,規劃麵積311.6平方公裏,相當於三分之一個香港或廿個澳門。2003年11月開工建設,這次也順路參觀,與杭州西湖水域麵積相等的直徑2.66公裏,圓形人工湖稱滴水湖已經建成,道路等基礎設施也已成形,星星點點蓋起一些廠房、辦公大樓與住宅小區。為建設這個新城,在海濱濕地灘塗被填理133平方公裏,這樣的規模連著名的迪拜人工填海棕櫚島都甘拜下風,據說新城建成後,可居住80萬人,計劃到明年入住40萬人,號稱九十年代看浦東,廿一世紀看臨港新城。看來明年的計劃要落空,深水港冷清,誰來入住新城。見當地婦女頭載草帽,草帽內頂著大毛巾,把臉和脖子圍得嚴嚴實實,開始我以為她們為了防蟲,一問,說是擋吹來的淩厲海風侵蝕肌膚。我想愛美的上海婦女能跑到相距75公裏外的海灘來安家嗎?誰會錯把鹽堿地上蓋起的滴水湖當作湖光山色的西湖呢?
上海磁浮列車從建設到運行七年,一直爭議不絕。目前線路從浦東龍陽路到浦東國際機場,全長30公裏,運行時間八分鍾,單程票價五十元。批評意見認為這是勞民傷財,化了一百億,每年尚需投入不菲維修費用。而同樣乘機場大巴,時間不到半小時,票價十六元。有人認為這點時間差比起市內一些交通算不了什麽,大巴在郊區高速公路上行駛很準時。所以磁浮列車一直慘淡經營,一部分乘客是圖新鮮的觀光客,長久不了。因此批評它是炫耀誇張的形象工程麵子工程。前一陣又說為擺脫艱難經營的窘境,磁浮列車要延伸到杭州,從浦東機場到上海南站經虹橋開發區及虹橋機場,最後到杭州。該計劃一出籠,就遭沿線密集居住的居民擔心環境汙染而上街抗議,目前計劃隻好擱淺。
這又使我想起曾獲好評的北京T3航站樓。進出了幾次,我總懷疑是否一定要蓋成巨大空間的單體建築。我們總是津津樂道世界最大,從使用功能上,航站樓並非都要同樣的巨大空間,國外普遍采用條形雙層建築,不設空曠的前廳,登機的廊道也是單層的。而T3航站樓前麵寬廣的前廳,隨後是同樣高空間的航空公司登機辦理處與候機廳,在冬季,我真感到冷嗖嗖的,四周都是玻璃幕牆,如此大的空間,暖氣調得再高也暖和不起來。更值得商權的是,登機的廊道是兩層的,登機走下層,下機走上層,登機與下機人流完全分開,有此必要嗎?整個感覺就是高,大,空。也許這就是要世界第一的感覺吧。
以前我曾著文批評過北京中央電視台新樓、國家大劇院與鳥巢的建築。看來全國各地華而不實、貪大求洋的形象工程,一個賽一個,多少百姓的血汗遭此糟蹋,誰來追究其責任?每到一地,最豪華氣派的就是政府各職能部門的辦公大樓,即使在貧困縣,我親眼在浙江、安徽與上海郊區見過不少模仿華盛頓國會大廈的建築,作為當地某部門的辦公樓,與當地百姓寒磣的居屋形成顯明的對比。
七、手足情
這次返滬探親主要目的是給父母親墳地掃墓,同時我們親兄弟姊妹九人聚一聚。想當年靠父親菲薄收入養育子女九個,真不容易。特別在六十年代初,父親離世後,虧得上麵六個已經都分赴外地讀書工作,母親一個家庭婦女,文盲又沒有收入,擔當起下麵三個弟妹艱難度日。後來我們各自成了家,那有條件請人照看孩子?母親此後四十年間,東奔西跑,北上南下地為我們帶了這個,又帶那個,裏裏外外家務一身擔,那時誰家要搶到母親就是最大的幸福。每每想起母親慈祥、寬厚、大度與麻利動作,為我們和我們的下一代任勞任怨地勤勞操作,世上再珍貴的東西也難以報答她的恩情。
大姊與我從美國趕回,二姊從珠海,三弟從鄭州趕回,其他幾位有的也是近幾年返滬定居。天南海北到七老八十能歡聚一起,所幸都尚健康。我們首先給父母墳墓叩頭跪拜致敬,又組織十四人家庭旅行團(大弟媳有病,他們沒有參加),赴安徽九華山、天柱山、皖南古村落宏村以及江西廬山遊玩,參觀安慶和九江市容。倒不在乎這些名山名水的優美景色,打從少年起就分散各地,今天都白發蒼蒼,老態龍鍾能同吃同住同行,相互牽攜,真誠的問寒問暖,傾訴著各自的悲歡,把所有的煩惱丟棄一旁,有這樣的親情,是人生晚年最大的樂事。
原本同根生,時代大潮把各人衝向各處,所受的教育、經曆與脾性各異,難免還有點小矛盾,當今經濟大潮中,雖未有大富大貴的,但貧富差異還是有。要想維持這寶貴的親情,唯有是寬容,設身處地為對方想想,都是坑坑坎坎走過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自己也有不少缺點,老了更固執,彼此有什麽不可諒解的呢?來日無多,還去計較雞毛蒜皮爛事,連這點親情都不能維係,這樣的晚年有什麽活頭?都說當今世態炎涼,人情淡薄,難道自己也要充當個六親不認的勢利小人。觀賞美景,瞬間即逝,留下記憶的是難以忘懷的手足情。
要說這幾處風景,最失望的是廬山,太多的曆代名人騷客去打擾它,太多的當代政治家去糟蹋它,它的秀美已經唱濫到俗不可忍。所謂佛教聖地九華山,完全倒在拜金主義下,熊熊的香火是熙熙攘攘的金錢作祟,連佛爺也是見錢眼開,那是靜心養性的聖地?古村落宏村已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作為能保存如此完整的徽州古代民居,實屬難得。可惜電影大片《臥虎藏龍》在此取景後,喧賓奪主當作賣點,實在有點本末倒置。值得遊覽的倒是名不經傳的天柱山,與著名的黃山相距不遠,雖不如黃山雄奇,卻山峰有其嫵媚清秀,幽穀青翠秘靜,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