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隆礦難被困604小時生還礦工:礦難後生活更窘(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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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礦工正在教官的指導下進行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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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隊日常體能訓練。

  回訪604小時生還礦工:國企任職專職礦難救護

  中廣網北京12月21日消息 在貴陽鱗次櫛比的高樓當中,位於交通便利繁華地段的永貴能源辦公樓顯得很不起眼,要到這個地方往往需要跟出租車司機這樣解釋,到貴開路的加油站旁。而永貴能源的辦公樓下麵幾層是用作商務酒店。

  11月27日,3位在貴州晴隆礦難中靠喝水生存604個小時造生命奇跡的礦工趙衛星、王圈傑和王礦偉悄無聲息地從河南老家回到了貴州,住進了這家酒店,開始了他們新的生活,新的職業生涯。他們已經是亞洲最大的煤製氣企業河南煤業化工集團的正式職工,成為旗下永貴能源救護隊隊員。

  而他們的這個生活的轉折也正與幾個月前那次意外遭遇緊密相連。

  王圈傑第一次帶人做工就出了事兒

  2009年6月,王圈傑正在家裏收著麥子。有一天接到在晴隆的老鄉工友的電話,說晴隆新橋煤礦急缺采煤工。“一個月保底能拿四五千,快來吧”。

  眼看家裏的麥子也快收完了,在晴隆煤礦幹了4年多的王圈傑正打點行裝,準備再赴貴州。消息很快傳到了姐夫趙衛星和鄰居王礦偉的耳朵裏,兩人都找到了王圈傑要求與他同往。

  自初中畢業後,王圈傑就開始了煤礦打工生涯,已有17年之久,幹小班長也有10年了,對當地由鄰縣老鄉魯萬裏開設的新橋煤礦,他知根知底,更深知危險,“礦上要幫找人,我絕對不幹。”,此前他從未帶過人去煤礦打工。這一次兩人都主動找來,並執意跟隨,王圈傑無法拒絕。

  12日來到晴隆,15日開始上工,王圈傑是兩人的班長。沒想到,就在開工的第三天,就遇到了礦難。

  在病房比井下更“餓”

  位於河南省中西部的小縣城汝陽鮮出名人。7月12日,三人從井下被救出後一度在家鄉掀起波瀾,家鄉人幾乎天天都能在報紙和電視上看到他們的消息。而此時三人還躺在貴陽醫學院附屬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裏,與死神繼續抗爭。

  三位十幾歲、二十歲就出來闖蕩世界的男人,親眼目睹過許多在重症監護室裏死去的例子,深知這裏的存活幾率。當時三個人都被用黑眼罩蒙住了雙眼,護士給他們測體溫,腋窩完全夾不住體溫針。王礦偉伸手一摸,心裏一陣冰涼“還能活麽?”,自己胳膊一點肉都沒有了,皮跟骨頭緊貼著,身高1米73的他當時隻有不到40公斤。入院第一晚他隻睡了1小時左右,噩夢,夢見還被埋在礦下,並從夢中嚇醒,滿身大汗。與他同屋的趙衛星則夢見有大水向自己身上潑過來,驚醒。

  開始幾天他們戴著眼罩一直處於黑暗的狀態,看不見,就去想。想來想去,對未來憂心忡忡。以後不能幹活的日子裏,怎樣養活自己及家人,自己沒有其他的技能,如果落下什麽後遺症以後靠什麽生活?他們難以入眠,隻能借助藥物入睡,但是安眠藥也隻能讓他們睡上1、2個小時、最多3、4個小時。這種睡不著的病根,王礦偉直到現在還在。

  從140斤體重驟降到70斤的王圈傑住在另一個監護室,此時隻是覺得餓得不行,醫院當時隻給他們進食稀米湯和蔬菜汁。盡管後來醫院給他們的食物逐漸變稠,但是整個住院期間他們感覺都是——“餓”、“非常餓!”、“比在井下更餓!”,一天吃五頓都沒法緩解這種感覺。

  礦難後生活更窘迫

  與世隔絕的“胡思亂想”終究不及現實的煩惱擾人。當他們回到家鄉,隆重的歡迎儀式後,麵臨的是更為窘迫的生活。

  王圈傑家中有多病的老父、老母親,一個12歲的女兒和一個不足4歲的兒子,除了要養活自己一家老小外,幾年前因下煤礦砸傷雙腿致癱的哥哥王極端一家也需要他全力接濟;趙衛星在家是長子,家中有兩個兒子,大的今年12歲,小的隻有5歲,家中養老撫幼的擔子非常重。王礦偉因為大哥出事,而成為家裏的頂梁柱,大女兒今年也是12歲,兒子尚且年幼。三人都是家裏“唯一掙錢的人” 平常務農,掙一點錢根本不夠開支,靠外出打工支撐家裏。

  剛回家的時候,體重隻有100來斤,比出事前還差得很遠,體質就更虛。他們按照醫生的建議,每天堅持出門散步,但稍微一活動,身上就出汗,走路久了,兩腿就乏力。晚上睡醒了也是一身汗。

  家裏人都省下自己口糧給他們補充營養,魚、肉、蛋沒一天斷過,“我吃肉,家裏人都不肯吃。我媳婦和母親是一口不沾,兩個小孩兒也很懂事,從不跟我搶,說‘都讓爸爸吃了,能早點好’。”王圈傑說。

  盡管如此大補,在家的4個多月裏,他們的體力也隻恢複到過去的一半,以前半天幹四個小時的活沒有問題,現在2個小時已經是極限。

  從6月17日遭遇礦難,至今已快半年,三個人喪失勞動能力,幾個家庭沒有收入隻有支出,而且是比平日更多的支出,因為要滿足他們的營養,恢複體能。“我結婚十五年,家裏是一點積蓄都沒有的,哪裏經得起這樣的花銷,要不是社會的捐助,早就活不起了。”家裏條件稍好的趙衛星說。

  去過三人家的記者這樣描述,他們的家裏隻有些簡單家具,幾乎沒有電器,休養期間吃的肉都是存在鄰居家的冰箱裏的。

  至今未得賠付想討說法

  一方麵三人得到了愛心人士和朋友們的支持和捐助,另一方麵他們身後非議之聲也隨之而來。別人看到他們成“名人”,整天在家“享清福”不幹活,飲食魚有肉吃的好,於是人前人後議論他們發了“大財”,以為他們得了幾十萬、上百萬的賠償。但是,到現在他們還未得到一分錢的賠償,就連在井下25天的工錢都沒拿到。

  出院後,他們也看了很多媒體關於他們的報道,“啥名人?我們就是一個農民!說實話,很多媒體不靠譜,都沒見過我們,我們也沒說那樣的話就登出來了!真正采訪我們的媒體並不多。”王礦偉對“名人”的稱謂看得很淡。

  “從出事到現在礦上從未來過一個慰問的電話,別說是賠付了。”趙衛星說。“我們住院的第二天,晴隆縣副縣長王應瓊當時來看望的時候說,縣裏現在以搶救井下生命為主,他們的事情以後會妥善處理的。”然而,直到10月20日,其他死難者的賠付早已完成,而關於他們的善後還杳無音信。他們三人回到晴隆縣,找到了王應瓊這位當時新橋煤礦透水事故搶險指揮部的負責人,王副縣長對他們的解釋是現在指揮部已經解散,而她本人又分管計劃生育,便把他們三人帶到了煤炭局,交給了一位姓羅的主任。羅主任當即表示這件事情應該由礦上負責,他將幫助與礦上聯係。此後,趙衛星每隔一周給羅主任一個電話,得到的答複都是尚未聯係,過幾天辦。

  其間他們又找到汝陽縣勞動局,谘詢此類事件的賠付問題,並申請有否可能請家鄉勞動局代為協調。得到回複是,像他們這樣在礦難中存活那麽多天生還的史無前例,處理上也沒有先例。隨後他們又來到貴州省工會,省工會認為理論上可以按照工傷條例處理,但是需要定傷殘級別,才能按級賠付,而他們的身體狀況恐難被定級。

  “為什麽其他死難的賠付已經完成,而我們的問題無人過問?我們不想敲詐礦主,隻想得到一個說法,哪怕隻有1000元。”說到這個問題,一向沉默少語的王圈傑變得有些激動。

  一個農民工如何麵對國企職工的身份?

  家裏生活早已有些難以為繼,而討要說法無果,盡管身體尚未完全康複,三人不得不向公司要求趕緊工作。

  其實早在7月13日,也就是三人獲救的第二天,永貴能源的領導就已經到他們家中表示吸收他們為該企業的正式職工,但一直未做工作安排,直至他們提出要求。公司讓他們來到了貴陽。

  然而在酒店房間裏的趙衛星總有些坐臥難安,時而坐著、時而躺著、手中握著電視遙控器總是不停換台,有時他站在窗前眺望不遠處曾經住過半個多月的貴陽醫學院附屬醫院,有時則下樓買份晚報、都市報。

  王圈傑和王礦偉,被安排在同一層樓的另一個房間。他們住在賓館是因為要參加永貴能源針對機關職工的全員培訓。雖然有課表,但是授課人都是公司高層和專業技術人員,公務繁忙,因而上課時間總是臨時通知,他們隻能呆在房間,守著電話等候通知。

  “上崗前,先安排王圈傑他們參加機關職工的全員培訓,讓他們更好地理解企業文化,對公司較全麵的了解,這也是新員工進公司的必經階段。”永貴能源綜合部部長高永健這樣解釋對他們的安排。

  三個人中,除了王圈傑以外,趙衛星和王礦偉還是第一次住賓館,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參加培訓。隻有初中文化的他們,聽到那些關於發展戰略、財務管理製度、企業文化、礦井建設的內容自感難懂,住在舒適的賓館裏,“感覺有點兒浪費。”趙衛星說。“做慣力氣活兒的人,不太願意這樣老歇著,還是希望找些事兒做。”王圈傑也對現在的生活表示不太適應。

  “能成為國企的正式職工,這是農民工的最好歸宿。”他們這樣認為。以至於到現在還未簽署勞動合同,對於今後待遇,是否解決戶口,孩子上學等問題,他們都不敢向用人單位詢問,害怕這一從前不敢想的“用命換來的”機遇不小心從眼前消失。永貴能源的領導們的口中也多次流露出這樣的意思,招收他們是照顧,如果不是因為礦難的意外,他們是不可能進到這個企業的。

  高永健也曾告訴記者關於該公司救護隊隊員來源,一方麵是退伍軍人,另一方麵是公司內的救護精英。“我們的救護隊員踢正步是比武警還要好的,全部軍事化訓練,多次蟬聯貴州省救援技術比武團體第一名。”在高永健的口中救護隊是永貴能源的一麵旗幟。把他們安排到這裏自然是照顧中的照顧。

  而王圈傑他們心裏卻並非無所顧慮。“我長了30多歲,從來沒在外頭過過年。”眼看春節快到了,王礦偉不知道到時候是不是還能與家人團聚。進入企業,就有了製度的約束,以後自然不能隨便請假回家了,雖然這幾天培訓他們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對於員工守則他們聽得很仔細。

  “家裏的地恐怕要荒了。”趙衛星擔憂地說。以前做農民工,農忙時他們總會回家,幫著家裏幹活,女人一個人在家根本沒法種地。本來家裏的地還能基本滿足一家的口糧,以後又少了一份收入,這邊的待遇還不清楚,夫妻又要長期兩地分居,以後的日子是不是越來越好,他們都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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