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熙來:改革的托兒還是保守的寵兒?

來源: labaka 2009-12-03 20:08:40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7426 bytes)
薄熙來:改革的托兒還是保守的寵兒?

寫完 “薄熙來——將軍們的選擇”短文後,心中稍有不安:薄書記也許是改革的托兒, 而不是保守的寵兒。 曾幾何時,薄熙來在大連的改革之心何等壯懷激烈:大連要成為北方的香港。 他爸是支持鄧大人經濟改革的元老級文官,文革中深受迫害, 他媽難忍漫罵羞辱上吊自殺。薄熙來和妻子同為北大畢業,也應多少受點民主理性之微風熏陶。 他夫人為改革開放後首批成名律師,兒子入住英國名貴中學大學,一家堪稱中國麵對世界走向海洋文明之家庭翹首。 零七年底剛進入政治局的薄熙來對胡總還恭敬有加,感謝胡總一國之領袖為重慶的經濟文化發展躬親規化。

零八年初,薄熙來提出讀毛氏語錄唱紅歌,一時引起國人注目。 真正的貓膩在5.12地震救援期間浮出水麵:一位將軍不聽從調度,總理隻好無奈說“人民軍隊是人民養育,你們自己看著辦,” 同時政治局常委賀國強飛抵重慶與薄熙來長談。 談話內容有可能是勸說“不要跟著瞎折騰。” 中國的政治氣候一年來已發生明顯變化:吳稼祥幾篇關於民主的論文以及燕山大講壇就中國經濟政治體製改革的討論已似絕唱。 “南方周末”一份以坦率直言而深受讀者歡迎的刊物,也轉為保守,竟已“自宮”。 極其反常地,香港的“鳳凰電視台”和“明報”對中央領導的重要舉措,或明或暗地發出了批評之聲。

零八年底,不知在誰的推動之下,人民軍隊或多或少,或真或假展開了一場“反對軍隊國家化”的討論 (軍隊不是鐵板一塊), 伏筆大概是軍隊不會追隨 “民主社會主義”, 軍隊的基本原則是維護過去的道統或馬克思主義,而不是協助在民主自由微風之下的“大國崛起”。 數月前,中宣部無奈撰文:反對人權的普世價值,絕不奉行“西方民主社會主義。” 作為政治保守主義的寵兒,薄熙來算是審時度勢,巧運心智,圖謀大事,配合民間和幾家報刊輿論,好似要一鼓作氣重建被鄧大人和葉元帥遺棄的毛氏天堂--那裏可是一派群情慷慨,先喜洋洋而後不堪回首的瞎折騰。

如果隻知薄氏夫人身為大律師和來自範仲淹名門之後,人們不禁會疑問:她何以讓丈夫卷入這巨大的政治漩渦?然而,穀大律師的父親可是開國少將,作過大名鼎鼎秦基偉將軍的政委,生前官至 總政付主任。 穀大律師首先是屬於她父親, 再屬於有抱負的丈夫,第三 才屬於她自己--她的夢想和事業。 中國人中可以“仰望星空,”拋棄個人,家庭,團體,階級的感情和利益紐帶,矢誌不移追求理想事業真諦的實是廖若辰星。 口口聲聲“朝聞道,夕可死焉”的儒家,內心難以擺脫家族親情的束縛。 失去了父母, 朋友,或團體階級的依附,多少人精神上就會一遍空白。 “範府大院”中的秀才範大爺,堪稱紳士,知書達理, 憂國愛民,然而隻要涉及家族血脈傳承,紳士與一般農民或地主又是何等類似。

國民黨與共產黨的開拓時期,不乏拋棄一切私念的仁人誌士,可惜一當大功告成,不少老的或新的革命家就誤認為毋須繼續開拓,其使命隨之蛻變為不顧一切地繼承 “光榮傳統”,保住流血打下的錦繡江山。好幾千年來,中國人愛說“萬歲”:皇帝萬歲,王朝萬歲,主席萬歲,戰無不勝的毛主席思想萬歲,黨萬歲,江山萬歲。 中國人最愛看到兒孫幸福健康,因為家族血脈的承傳使人意會到一種不可言狀的永生。 對一些為理想曾付出巨大犧牲的中國革命家說來—讀書不多者尤其如此,如果所追求的目標發生了疑問需要修正,那就是五雷轟頂,致命打擊。

鄧大人比較灑脫,因為他說:“我是中國人民的兒子,” 而不是某集團某階級的父親或兒子。 毛大人缺乏這種灑脫:中國的農民革命是無以倫比的事業;農民的恥辱就是他的恥辱, 他的恥辱就是農民的恥辱。 總之,他就是農民和農民革命家的神聖化身。 可惜的是,數百萬農民,由於一些官僚在毛的“大躍進”運動運作失誤,在饑荒中倒下,失去了作人的最後一絲尊嚴。 毛感到痛苦,自我檢討, 退居二線。 沒過幾年,毛又感到了更大的痛苦, 他忍受不了文官係統對他的不敬--這是一場階級鬥爭--農民革命家對傲慢文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於是毛的 “政治方向第一”又使百姓和國家蒙受巨大災難。

鄧大人與一些文官和軍官終於明白,現代革命不是像李自成朱元章那樣簡單地打江山保江山,而是如何使經濟發展,並保正“民治,民有,與民享。”按照馬克思的革命理論,農民是個負數 (民族解放戰爭另當其說);陳獨秀深知個中理由,毛也略有所知。 但毛是超級英雄,他要創造再創造曆史:“與天鬥,其樂無窮; 與地鬥,其樂無窮; 與人鬥,其樂無窮。” 由是,經濟的發展,百姓的福祉一鼓腦被拋到九霄雲外。 有個傳說,周總理聽到革命老區革命成功二十多年後,生活還極其困苦 ,幾人合用一條褲子, 流下了眼淚 。

幸好,毛走後的三十年,在鄧大人思路的引導之下,開拓的文官和明理的軍官勵精圖治,促進民生與經濟。 仿佛刹那間,數億農民不再饑寒交迫,江山變得如此多嬌, 一個衣衫襤褸的超級貧兒,搖身一變為衣冠楚楚的世界老二。

果斷掃黑,值得稱讚。 但它的規模如此龐大, 疑似作秀; 反響之熱烈,又顯民間對強人的依戀, 對法製的疏遠。 當有人激動撰文,在薄書記身上看到了王者之象,我們就看到了一場若隱若現,轟隆轟隆的政治漂流。 六十年前,來自四川的羅瑞卿將軍,為全國的剿匪肅反捕特立下特等汗馬功勞,也隻是官至公安部長大將之末。 一個重慶的掃黑就要官至一國之首,豈不遺笑大方。

治黃掃黑當然重要,但很多時候卻不是重中之重。重慶去年的民意調查,市民對治安的滿意程度為90%。 整治貪官與扶助弱勢群體應為第一要務;正如“中國青年報”一文所說,“不怕黑社會,就怕社會黑。” 在有遠見的政治家眼中,比掃黑和繼承“革命傳統”更迫切的還有幾項:環保,經濟模式轉型,增加就業,社會保險,台灣和平回歸,在維護國家核心利益的前提下爭創和諧的國際環境。

薄熙來,或甘當或推被選為之馬克思保守主義或封建保守主義的寵兒,自有其中的道理。 眾多文官的貪財好色,趾高氣揚, 實為左傾回潮提供了口實,開了方便大門。 有時細想,左派的嚴打,也許在一定時期內,比開明派的舉措更為有效。 開明派一是有時投鼠忌器,二是他們主要依賴的民主法製建設, 由於與左傾思想抵觸衝突,難以實現。 張國立陳小藝俸獻了一劇傳統意識桎梏中的“想愛都難”; 三 十年來,在讚美享受經濟果實的同時,我們看到的是:推進民主與法製又是何等難上加難。

世事煩擾紛繁,政治詭譎多變,甚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狹義與廣義的馬克思主義,健康與病態的民族主義,溫馨而又醜陋的封建家族團體意識形態,流觴交錯; 國粹與西化,個人群體與國家,情感與理智,羨財與仇富,相互交織難以分辨。 薄書記,到底是政治保守主義的寵兒還是改革開明主義的托兒,到底是臨時的寵兒, 還是持久中堅,難以確知。 但我們仍然期望,他已暗獲中庸之道,可以兼顧國家階級團體之利益,鬆緊有度,不走極端。

薄熙來不應忘卻文革時的黑暗,他媽臨死前淒慘的麵容,毛時代的貧窮和階級鬥爭無端的慘烈。 他應該知道,幾近90%的重大科學技術,大部分現代社會政治製度,現代生產商貿流通方式,都直接間接來自西方—馬克思主義來自西方。他應該知道,歐美不是黑暗一片, 那裏的創造力和人道主義會使任何一個細心的觀察者欽佩,萍然心動。 一個認真讀過“共產黨宣言”的共產黨人,不會忘記馬克思對資本主義批判之前,對其作出的讚美:“它在不到一個世紀中所創造的財富比人類過去所有世紀所創造財富的總和還多。” 馬克思斷言資本主義在經濟生產,人類知識智慧上,遠超黑暗專製愚昧的封建主義。 在切除封建主義毒瘤之前去建設共產主義,豈不得到個看似麻風病的崎形。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無論是經濟的, 文化的,還是政治的。 薄熙來不會做一個徹頭徹尾的保守政治家,如果他還記得,不到一百年前,封建的遺老遺少如何罵共產黨為西方馬克思主義的走狗。 他應該知道,如果西方政治形態通通是洪水猛獸,那麽梁啟超,康有為,戊戌六君子, 孫中山,黃興,蔡鍔, 一並所有舊民主主義革命先驅,豈不全都變為西方的走狗。

當薄瓜瓜把政治改革人士指為“全盤西化”而成為西方走狗時,他大概是忘了舊民主主義革命先驅和不少共產黨人也曾投入孫中山旗下。 不錯,當時那些封建遺老遺少和一些“扶清滅洋”的農民英雄,確實痛恨一切西化。當然,健康的民族主義仍為必要;當美國的新保守主義帝國分子對中國咄咄逼人之時,當西方部分記者文人和政客就“西藏問題”發出叫囂之時,我們斷然回擊。

世界的經濟與文化已進入全球化時代;中國的使命就是自信地融合他人精髓,補己不足,發揮自身優勢,力爭先進, 以平和豪邁的姿態為人類開延綿不斷的盛世太平。 我們仍處於一個充滿差異,矛盾,鬥爭的世界,但和平與發展早已是當今世界之主流。 中國正處於選擇的十字路口;曆史仿佛在呼喚:魅力四射,報負遠大的薄熙來, 會在保守主義的寵兒與改革開明主義的托兒之間,悟出中道。

中國在我們心中夢裏纏繞,中國何時會走出這個怪圈:文人怕槍杆,軍人怕筆杆。 所有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 或軍隊或文職的共產黨人,都應記住這句名言:“無產階級隻有首先解放全人類,才能最後解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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