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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博士：
寄上一篇關於錢學森的文章，供參考。我看過張純如寫的錢學森傳記。
文中轉述基本屬實。最令人遺憾的是，錢對於他寫得那篇畝產萬斤糧的
文章，居然至今毫無任何悔恨、認錯或自我批評的表示。一個具有強烈
是非感的人似乎不應如此，特別是一個科學家。
戴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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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絲：評錢學森
（原栽電子文摘周報第32期）
最近，一次偶然的機會讀到《南京大屠殺》作者張純如的另一本
書《THREAD OF THE SILKWORM》，是錢學森的傳記。錢學森是個挺有
爭議的人物，有人說他是中國導彈之父，是出國留學人員的楷模；有
人說他為毛澤東的“畝產萬斤糧”做“科學”論證，是個無恥之輩。
讀了這本書後，覺得雖然還有一些神秘的麵紗沒有揭開，但是作者通
過大量材料的收集和對中美許多當事人的采訪，基本上提供了一個有
血有肉的形像。
從作者的描述來看，沒有證據表明錢學森一早就對共產黨政府心
向往之。錢學森在上海交大念書快畢業的時候，確實向同學表示中國
唯有通過革命才能得救，但他也沒有意思要投奔延安。當時中國正受
到日本重創，國民黨政府為盡快派人出國掌握新技術然後回來與日本
抗衡，改變了原來清華公派留美生每個省都有固定名額的做法，而是
選送各大學考試的前幾名。也許在淞滬抗戰中，日本的空中優勢給了
錢學森深刻的印象。他選擇了航空動力學，也是這一科唯一考取的學
生。他們出國後，祖國抗戰日緊。這期間曾削減過給他們的資助。然
而很多人到了該回國奉獻的時候，又覺得對美國學術上，生活上的一
切難以割舍。錢學森也不例外，他請自己的恩師馮卡曼給政府去信要
求延長在美時間。1947年，交大有意請他做校長。錢學森先在美國申
請了綠卡才回國考察了一番。而且為了申請綠卡，象現在的許多同誌
們一樣，先出境到加拿大再入境美國。1949年，當中國大陸基本全麵
解放的時候，錢學森在美國申請成為美國公民。
要不是因為麥卡錫主義的迫害，錢學森也許就會一直在美國呆下
去。馮卡曼可以說是美國導彈之父。錢學森是他最得意的弟子。馮卡
曼曾專門帶著他作為美軍顧問去接收德國戰敗後的導彈資料。錢學森
很可能成為馮卡曼之後的美國導彈學術帶頭人。然而，由於錢學森的
一個美國同事被查出是美國共產黨，錢學森本人也遭無端指控。他原
先接觸軍事機密的特權也被取消。一貫心高氣傲的錢學森哪裏受得了
這些。他決定打包回國。不過，他跟別人講是打算將老爹接到香港，
再回到美國。可是移民局又從錢學森的托運資料中發現把柄，因而製
止他出境。這一事件可以說是美國移民局在麥卡錫主義影響下犯下的
愚蠢錯誤。一方麵因為錢學森是共黨要遞解他出境，另一方麵因為他
掌握機密要禁止他回國。後來中共經談判用美軍戰俘把錢學森及其他
留美人員換了回來。
回國後的錢學森對我國國防工業作出了突出貢獻，導彈之父當之
無愧。他製訂的東風一型模仿蘇聯，東風二型導彈可打到日本，東風
三型可打到菲律賓，東風四型導彈可打到關島，東風五型導彈可打到
美國本土的計劃都一一實現。海軍蠶式導彈出口中東更是使得列強心
驚。
可是在這過程中他的思想也有了很大的轉變。“反右”運動中，
有“絕不加入共產黨”言論的錢學森的加州理工的同事錢偉長受到圍
攻。錢學森第一天保持沉默，第二天就寫文章加入批判。經曆過麥卡
錫主義迫害的聰明人錢學森還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嗎？但是他已無路
可退了。何況在講究家庭關係的新中國，他還是國民黨高官的女婿。
“除四害”運動中，錢學森也扯破喉嚨揮舞竹杆轟麻雀。他內心不清
楚這麽做違反科學嗎？然後就是58年那篇著名的“畝產萬斤糧”可行
性論證。這篇文章給老毛的空想提供了理論依據，讓那些頭腦發熱，
沒有什麽科學知識的領導人腰杆硬了起來。但是號稱“盡舜堯”的六
億神州無一人敢於站出來指出這篇文章實際上於理不通，以至據說現
在錢學森仍認為自己的推理是對的，對於餓死幾千萬人的間接後果毫
無悔意。58年底，錢學森加入了共產黨。
再後來的令人眼花繚亂的運動讓錢學森這樣的聰明人也跟不過來
了。文革初期，葉挺的兒子在七機部奪權就差點讓他暈倒。林彪事件
後，他又得在黨內作檢討說支持過林彪。批鄧的時候，錢學森又貼出
大字報揭發張愛萍居然曾指著蒙古說那裏曾是中國領土是大國沙文主
義。結果，老鄧再起來的時候，錢學森又受到冷落。據華棣（就是前
兩天那個在斯坦福做研究員，回國又被抓起來的）說，那段時間錢學
森最是灰頭土臉。
應該說錢學森的悲劇在於因思想定罪的畸形製度把一個事事追求
實證，講求數理推導的人變成了不得不趨炎附勢，唯心主義的人。就
說後來錢學森推崇的耳朵識字，特異功能，氣功這些東西。他也從沒
有提出過做雙盲試驗這樣的基本的科學驗證。這和從前的錢學森簡直
是判若兩人。
錢學森後來再也沒有回過美國。但是也不能說他就特別仇恨美國
。他的一雙出生在美國的兒女後來又都回到了美國。
(2003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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