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的日子永遠的樂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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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之初

在老宋家五千多平美尺的威猛房裏,吃太太們做的餃子,雖沒完全按我說的一斤蝦兩磅肉三斤韭菜的配方包,大夥還是吃得興高采烈,席間大家還讀了我的,但學理科的人,理解能力強而表達能力弱,也沒人有何感想,但引發大家說起我們當年的”躍遷”,誰給誰一個幹涉條紋,誰打誰的的 “啟發”。大長桌上笑語連連。說話神侃,有時就像是騎車轉圈。接著說當年的拱豬。

說起拱豬,太多的樂子在裏邊,自然想起老朱。上網一查,哥兒們還在那家大學當付教授,還在搗鼓我們當年專業的激光(在美國的幾乎全部改行)。令人不知是羨慕還是生氣。羨慕他“咬定青山不放鬆”,生氣他弄個照片年輕依然,立刻發“伊妹”:假貨,打。

我們班有倆“朱”,一男一女。女朱是北京人,是我的宣傳委員。大概是七九年吧,學農勝利結構性束的前夜,我們係有過一個露天晚會,我們班男朱女朱一曲“十五的月亮”,掌聲響起來,你我心澎湃。男朱那如“洪基”的渾厚,和女朱似“緒蘭”的婉約,渾厚雙雙著婉約珠聯璧和在蒼穹,底下全暈,心癢癢心怪怪。藝術嗬!豪邁著甜美,甜美著豪邁。他倆的歌,卻讓我想起當工人上夜班,那會四人幫剛歇菜,晚上幹多夜裏十二點,有時我們幾個工友就坐在我們那集體所有製小廠門外的馬路牙子上唱“十五的月亮”,第二天廠裏開大會,書記說:有些人,不像話,唱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還)問什麽旁邊沒有雲彩?瞧你們那德性,那雲彩能來嗎?

在那個晚會上,我和班長還有獻忠,三隻光頭,長,圓,扁,曲率半徑差得很大。我們上台表演的節目叫三笑:三人氣運丹田,雙目微閉,站著不動,底下麵麵相覷。當看到觀眾實在不耐煩了,我們仨,一起聲更長聲更大嘴更圓地大笑,夜深人靜,底下人被嚇一跳,閉眼,待大夥睜眼時,我們沒了。要是二十年前的六三也像我們仨就好了。這是我大半生搬著一隻手的指頭都數得過來的上台表演的一次。後來和老張,我對麵上床的兄弟說了好幾天:丟多大人現多大眼精神上受多大刺激。

那次學農,是我們班在係裏顯現成一個團結的集體,戰鬥的集體,打三仗能勝兩仗的集體的開端。
學農,是那個時代的一個標誌性的東西。雖說“一天等於二十年”,雖說丟了的時間不在來;但“就是金錢”的時間,如果不浪費,你怎麽就知道它寶貴呢?如果你的權利不被剝奪,有一天當你本就該是你的權力又還給了你時,你怎麽會喊萬歲呢?

一九七九年吧,我們學農在彭縣(汶川地震讓那裏損失不小)。那年我的生日是在農場過的,那陣的夥食根本就滿足不了那陣的身子。我們有過次漂亮的精神會餐,大家講出吃過的“好”。長得像電影“追捕”裏給杜丘說:“向前走,眼睛別往兩邊瞅”的那個大夫的京城靳大俠領銜,字正腔圓地侃了好多“好吃”(謝謝靳,靳比毛主席強,毛主席老讓中國人不停地“精神變物質”)。大夥一起把精神變成物質了一兩個時辰,真不賴!用北京人話講,叫“沒得說”。但過完一兩個時辰,餓依舊,就想找“漁火”烤肉。

在農場,我們班有了排球隊。我,跑不快也跳不高,隻好當了“孫晉芳”。 朱重八,吃孝感麻糖長大,身高和郎平差不多,聲如鍾,站如鬆;看紅樓夢,長看老哭,也不知前倆年“林黛玉去了,老朱是否關上門,一哭?“無情未必真豪傑”,柔情鐵漢,本色老朱。老朱步法手法差點,也沒經驗,但他“把班級榮譽看得山一樣高,我倆沒少一對一地單練,他就當了“班排”的主攻。劉芳亮,京城來的,沒準和燕子李三當過哥兒們,在鄧小平被打倒那會,和小平同誌在一個省當鉛工。身高一米七八,身體協調性好,當了“今日排球少將陳亞瓊”;張司令(我覺得他長得想地道戰裏的湯司令,但比湯清瘦俊郎得多,前些日子把我這憋在心裏三十年的想法告訴給他,他回信說:高,高,實在高)身材中等,眼睛有點鼓,是司令,管他姓湯還是姓張。老張作風硬朗,氣勢如虹,跳起很好看,身直向前撲,當了“鄭美珠“,我特別記得老張扣球,跳起以後的兩腳,那造型,真好。要是再高七八公分,大概老朱就得換崗。呉剛,從那太平天國的國都來,沒準曾站在過歡迎乾隆皇帝下江南的隊伍裏,或聽過十裏秦淮董小宛的歌謠。身高不高,但擅長一傳。七七光排,身體條件,戰技法一般,沒得袁偉民指點,“摸著石頭”自練,精誠一心,“瞎貓撞死耗”。即使過了三十年了,我還是想批評如今在美國中國“水煮三國”的宋和鄧,身體條件不錯,但當年就是怕丟麵死也不肯演練點排球刀法,使我光排(光學班排球隊),少了高度,要是你倆有老朱百分之一點的班榮譽感再加上點為集體犧牲點什麽的態度,或許在後來係排球賽上我們光排靠不拋棄不放棄的精神,不互相埋怨的團結,不屈服的戰鬥,讓“隻有覃川是虎”的七七半(半導體)排明白了“一虎難敵群狼”後,或許還不至於倒在江二傳殷高胖主攻的七七固(固體)排的麵前。那場血戰:老朱似關公(刀法準頭差點),老我像劉備,老張如張飛,老劉若子龍,(好像)呉剛刻節馬超,剩下的一個,是“浪裏白條”,兼“C大校足球超板”吧?(??)。那場戰鬥,把“劉備”氣得夠嗆,心中曾暗罵:那“狗some的七七固”。像許世友咽氣前說的:我完蛋了。不過我比和尚將軍知道的詩多,好像自己給自己還喃喃郭小川《團秋窪裏的球天》裏的兩句。

那會真年輕,力氣跟泉水一樣。

七七光的人物,當年大多很酷。”現在而今眼目下”,往日的夥子在海角,在天崖,在科研,在吃瓜,在攻關,在卡拉,在埋單,在種花,在”夫妻肺片”,在BBQ烤蝦,在岸上跑,在水裏抓,在子醜寅卯,在大龍點殺,在“水煮三國”,在“駐京辦主任”,在森林防火,在往數據倉庫裏放玩意,在編程,在找蟲,在考慮把錢批給誰?在幫人民投上莊嚴的一票,在研發導彈,在上房揭瓦,或在其它。

七七光的弟兄姐妹現在都在哪?都在幹什麽?都在怎麽幹?各家的雪花銀都埋在哪?統統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日子把咱青春少男青春少女都變成了老少爺們半老大娘,千萬可別忘了咱一起“為賦新詞強說愁”日子裏的樂子。那些樂子,忘了,就真真跟日子一樣就徹底沒了。說生命常在,其實說的就是生命裏有過的樂子常在。望大家,想想普西金,把那過去了的,全當成“親切的懷戀”:該難受時不難受,該高興時要高興。日子這個好東東,每天雖說還是那麽快的走,但每天也還是那麽快的來。再過些日子,今天的你我在明天的眼裏看著,還是年輕。(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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