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期荒誕迷信的種種鬧劇(1)
政客?佛教徒?
公元20世紀科學昌明,封建迷信、神仙鬼怪已逐漸被科學揭露為虛妄。然而在國民黨統治大陸的20多年裏,居於高位的政客、官僚、軍閥,在封建迷信方麵演出許多荒誕可笑的鬧劇。
政客中的戴季陶,早年信奉馬克思主義,後來又以三民主義的理論家自居。戴季陶擔任考試院院長後,自稱信奉佛教,研讀佛教經典,在他的官邸的牆壁上既懸掛孫中山先生像,又懸掛著佛像。在公開###時,有時竟大談“千腳千手觀世音菩薩”。戴季陶身材中等,五官端正,有人說如遠望他確像一尊佛像。考試院中有個自稱會相麵的老職員對他說:“院長額寬五指,天庭飽滿,地角方圓,大富大貴之相。”戴季陶聽後非常高興,並深信不疑。戴季陶所以信佛,有兩種說法。一是當年孫中山在廣東因陳炯明叛變回到上海後,仍謀恢複廣東,1922年10月底派戴季陶去四川,擬對川軍進行聯絡工作。戴所乘的船駛向宜昌途中時,得悉川軍內戰一觸即發,聯絡工作無法下手,頓覺“公私的前途,都無半點光明”(據戴自述),便趁夜投江自殺,幸為漁民救起未死。從此他便信起佛來。二是據考試院內一老年官員說:“戴院長熟讀史書,自知位高身危,‘狡兔死,走狗烹’,為其前車之鑒,其信佛亦不過表###跡。”這位老官員的話,為考試院內部分官員所公認。以上兩種說法,不管何者正確,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利用信佛進行政治活動。1931年“九一八”事變發生,激起全國人民的抗日高潮。隨蔣介石之後,他也主張不抵抗,向中央建議“以抱定國際聯盟為主要方針”,力求對日妥協。這年11月,戴以“國難嚴重”為詞,發起“修建仁王護國###”,用“誦經護國”的辦法來麻痹人民。抗戰時期,1938年4月,戴曾代表國民政府赴藏區甘孜等地,與宗教界的上層分子進行聯絡。1940年10月至12月,又代表政府到緬甸和印度等地進行訪問,拜謁不少佛教聖地,進行以佛教為內容的政治活動。政客中迷信的自然不止戴季陶一人,中樞中許多要人,逢到疑難事就往往求神問卦。如1936年西安事變時,行政院副院長孔祥熙每日祈禱耶穌,用《新約福音》卜課問蔣介石的安全,結果翻到一頁說“耶和華和一個婦人一起得救”的事,孔祥熙把這情況告訴宋美齡,宋美齡因此決定親飛西安。後來的和平解決,不過是巧合,其實張學良、楊虎城原就有和平解決的願望。
荒誕迷信的“南天王”
廣東軍閥陳濟棠,有“南天王”之稱,一生篤信陰陽命相、堪輿卜算之術,並以之為行為準繩,因此產生許多荒唐滑稽的笑話。
陳濟棠的迷信荒誕有家學淵源。他發跡前就受母親、兩個哥哥以及妻子的影響,已很迷信。長兄陳濟華,有殘疾,從術士法師學醫卜星相之學,頗有心得。陳濟棠曾在他開設的私塾中讀書,耳濡目染,幼年即迷信。他的五哥陳濟湘(又名陳維周),精通算卦之道,是家鄉防城縣有名的術士,陳濟棠對他很崇拜,幾乎言聽計從。他的妻子莫秀英更是以她肚臍上的“砂痣”,與陳濟棠的“砂掌”相配,而看中當時隻是一個連長的陳濟棠。
在陳濟棠的軍旅生涯中,有三次遇險經曆。第一次是陳濟棠任江西督辦公署參謀長時,乘船從梧州到德慶,路遇狂風,船觸礁下沉。他已淹入江中,幸有同伴用竹竿在水中攪撈,他恰好觸及竹竿,順竿上爬,保住性命。第二次是,陳濟棠得救後,與黃紹竑同到廣州粵軍司令部辦事,事畢本擬住南園酒店,因故改住東亞酒店。而就在當晚南園酒店發生槍戰,有刺客要暗殺他,幸而已換住處,而得脫險。第三次是陳濟棠帶妻子兒女五人去廣州郊外賞梅花,歸途遇番禺縣遊擊隊襲擊,衛兵抵抗時,陳的座車司機擇路而逃,因車速過快,刹車不及,先撞在樹上,後翻入河中。除陳濟棠一人輕傷外,家人竟無恙。
三次遇險,大難不死,事本偶然,陳濟棠卻更相信命運。他在家裏擺起了香案,設起乩壇,天天求祖上、神靈和菩薩保佑,到後來,竟發展到舉凡大事小事,行動之前都要先扶乩一下,預卜禍福,再行定奪。陳濟棠任用官吏、提拔幹部都要先算一卦,看此人的“八字”是否與他父親的“八字”相衝;再看此人麵上或身上其他部位有無“反骨”,最後決定是否任用與提拔。
陳濟棠既迷信,他的部下也因此製造事端,巴結奉迎,以達到升官發財的目的。1932年,廣東省教育廳在其後院建立省民眾教育館,挖地基時,挖出許多舊磚,其中有兩塊較為完整。教育廳秘書室科員曾傳昭,對這古磚有興趣,擦洗幹淨,發現磚的兩旁有漢隸若幹字,一塊左邊寫的是:“永嘉世,天下凶,餘廣州,盛且豐。”右邊是“歲次壬申宜公王侯陳”。另一塊左邊寫的是:“永嘉世,天下荒,餘廣州,平且康。”右邊也是:“歲次壬申宜公王侯陳。”曾傳昭斷定這是兩塊晉磚。據他考證,永嘉為晉懷帝司馬熾年號(公元307—312年),琅琊王司馬睿都督揚、江、湘、交、廣五州軍事,這年晉懷帝被劉聰擄去,天下無主,廣州僻處南隅,未受影響,這兩塊磚為廣州刺史陳勰所刻。由晉代到民國,相距1600多年,已經過270個甲子。千餘年前壬申年的古磚,千餘年後的壬申年(1932年為壬申年)發掘出來,巧合至極,磚文“宜公王侯陳”,可稱一時瑞應,說來有聲有色。此事經過,見之於報端。陳濟棠大為高興,親到教育廳看古磚。曾傳昭作了詳細解說,並極盡吹捧能事。陳濟棠當即予以重賞,並把古磚帶回家中,設壇朝夕參拜。
翁術士巧設騙局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陳濟棠既好風水,一時間廣東形成“看風水熱”。著名術士翁半玄,到廣東防城縣八寶頂(陳濟棠故鄉)去看風水。看後對人說:“陳家這口風水在葬後一百年,發出廣東第一人,陳老總有今日地位,正是這風水的緣故。”這話傳到陳濟棠那裏,重賞翁半玄,並聘他為“大術士”。翁半玄為陳濟棠看相,說他是“九五之尊”的麵相,行動甚似“獅毑形”。又說:“八寶頂的陳家祖墳,隻能發出廣東第一人,如要大發,必須另找福地。”於是陳濟棠命翁半玄,遍訪廣東名山大川,尋找“福地”。
這時另一位看風水的術士溫香遠,在廣西花縣芙蓉嶂查看洪秀全的祖墳,遍找不著,隻有溫姓墓地。問到一位老人,老人說溫姓墓地即為洪家祖墳。當年洪秀全兵敗,洪族擔心“滅九族,掘祖墳”,特將洪姓改為“溫”,隱名改姓居於此。溫香遠看了風水,認為洪姓祖墳可惜葬高了,不在“活龍口”上,如在“活龍口”上,洪秀全當年不會隻擁有半壁江山。溫香遠在洪氏祖墳周圍另選一穴,新穴附近殘岩凹凸,不太美觀,他雇石匠把岩石削平,把凹處填上泥土,鋪上草皮。翌年春天,草色青青,整個墓穴十分美觀,好似在“活龍口”上。他又把當地故老相傳的“頭頂芙蓉嶂,腳踏土地壇,右邊覆船崗,左邊鶯蜂竇,獅象守大門,鯉魚把水口,誰人葬得正,代代出公侯”的風水歌謠廣為宣傳。
事被翁半玄得知,立即趕來花縣,聽溫香遠如此這般一說,他也讚不絕口。到廣州又添油加醋,極力向陳濟棠推薦:“這地穴乃‘真穴’,能發全國第一人。”並慫恿陳濟棠買下這塊寶地。陳信以為真,花了3萬元向溫香遠買下,又撥巨款營造陰宅,先把自己的生母鄧太夫人的骸骨葬於此。到了安葬這天,翁半玄又故弄玄虛,說要先用糯米飯和草鞋墊底,然後安葬,這樣就會“及身而發”,陳濟棠也照辦,夢想有朝一日,飛龍升天。
陳濟棠部下少將參議梁樸園,常到陳家去占卦。1936年春,梁樸園和他的妻子何葆真同時神經錯亂,陳派術士為梁樸園夫婦治病,結果無效,梁家隻好求助於一家私立醫院的黎鐸醫生。黎鐸聽說梁常去陳家占卦,就適應病人的迷信心理,進行精神治療。黎鐸來到梁家,隻見梁樸園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占拜,便高聲對梁說:“我是道行高深的法師,特來為你驅邪治鬼,你現在身上附有妖魔,要用‘五雷掌’轟擊。”說完即裝作口中念念有詞,向掌心嗬一口氣,大喊一聲,對準梁的前額拍下去,梁經這一拍,呆了一會兒,漸漸清醒,黎鐸又給他注射一針鎮靜劑,並把他帶到醫院。梁到醫院後,他的妻子也大發癲狂,黎鐸也同樣給她施“五雷掌”,帶進醫院,4個多月後,梁氏夫婦雙雙出院。梁、何一出院,廣州和香港報紙大肆宣揚黎鐸的“驅邪”療法,並對陳濟棠的“仁愛之心”也大加頌揚。
陳維周給蔣介石相麵1936年6月1日,陳濟棠聯合廣西的李宗仁、白崇禧發動以抗日反蔣為由的“兩廣事變”,其個人動機竟與相麵不無關係。蔣介石在1934年3月,在江西第四次“圍剿”蘇區失敗。回到南京後,決定抽調陳濟棠的粵軍從南路圍攻紅軍,電令陳濟棠派代表到南京商談。陳濟棠沒有派軍事代表,派了他的五哥陳維周。因陳維周自詡精於相術,想借機看一看蔣介石的“相”,這正是良機,要求乃弟滿足他的心願。陳維周到了南京,蔣介石一看,知道他並非軍事代表,隻是應酬了幾句,就叫侍衛送客。那陳維周乘機相了蔣的“麵”,隨後又跑到浙江奉化溪口看了蔣家祖墳的風水。回到廣州後,他對陳濟棠說,老蔣斷難過民國二十五年(1936)這一關,他非死即傷,如我們積聚力量,整軍經武,舉兵北上,可獲全功,到時就能統一天下。陳濟棠居然深信不疑,決定舉兵反蔣。
舉兵之初,陳濟棠下令布置幾處神壇,規定官兵都要“歃血盟誓”。神壇前一排長桌,焚香燃燭,香煙繚繞,桌上放著許多裝了半杯雞血的小酒杯,神壇左側是象征蔣介石的一個草人。參加盟誓的官兵須在晚間趕到神壇前,侍衛先將每人用黑紗布遮住雙眼,引至神壇前,行三鞠躬禮,然後揭開紗布。監誓員給各人發一張印好的誓詞,各人在紙上簽名後,站隊立正,由監誓員帶頭宣讀誓詞。宣讀完畢,各人將誓詞交給監誓員,然後各飲雞血酒,口中念念有詞,依次走到神壇前,拿起木劍向“草人”連劈三劍,表示反蔣決心。宣誓者離開前還要高呼“擁護陳總司令”等口號。
部隊行將北上,陳濟棠讓翁半玄卜了一卦,卦中有“機不可失”四字,翁半玄說:“伯南公(陳濟棠字伯南)氣運當陽,正是代替老蔣地位的最好機會。”這一下陳濟棠信心大增,舉兵直向江西、湖南。哪知舉兵不久,陳濟棠耗費巨資、苦心經營的空軍大隊(飛機40架)在蔣介石的收買下一齊飛往南昌,投奔南京政府。這時陳濟棠又命翁半玄再卜一卦,卦中還是“機不可失”,原來卦中的“機”字,不是時機成熟的“機”,而是飛機的“機”。不久後,陳濟棠倚之為心腹股肱的第一軍軍長餘漢謀,經蔣介石收買,第一個通電擁蔣。師長李漢魂、鄧龍光、繆培南、張達等有的通電辭職,有的不辭而別。蔣介石兵不血刃,隻用一個半月時間就平息了“兩廣事變”。陳濟棠就此下野,以後投向蔣介石的懷抱。
劉湘與“劉神仙”
無獨有偶,20世紀二三十年代,四川也出現了一個劉神仙,其人其事在今天看來極為荒誕,但在當時風靡四川社會,一定程度上影響四川政治與軍事。軍閥劉湘、潘文華、唐式遵、王纘緒、王陵基、範紹增都拜倒在劉神仙門下。劉湘還聘他為軍師。
劉神仙即劉從雲,原名劉宗培,道名白鶴,四川威遠縣人,約生於1883年。他幼年讀了些古書與星相陰陽之書,後來就掛起測字算命的招牌,以此謀生。因他工於心計,能言善道,又在鄉間掌握了地主、袍哥和鄉民們的一些情況,他所算的命、測的字多半“靈驗”,漸漸有了名望。重慶、成都都知道劉從雲其人,也有人稱他為“劉神仙”,名聲播揚全川。
這時,劉神仙計上心來,創立一個孔孟道,自稱道主。利用所學的氣功術,吸引道徒。他對眾道徒說:“作功運氣要從兩腰和肚臍眼中間起,透出喉管,離頂命心衝出一寸三分高,顯出一條紅線,紅線頂上現一顆紅珠。無論行走坐臥都要想到這個紅珠,自然會起變化,而且變化無窮,隨心所欲。但必須嚴守秘密,雖夫婦間也不能泄露。”所說的紅線、紅珠,自然是練功時的幻覺,他把這神化一番,引人上鉤。當時四川軍閥連年混戰,民生痛苦,民智未開,劉神仙又揚言“浩劫就要臨頭”,要“逃避浩劫隻有信仰孔孟道”。於是不少人紛紛入道,在不到一年時間,入道者達萬餘人。其中有不少地方的頭麵人物,劉神仙把他們作為骨幹,再通過他們拉攏不少中上層人物,勢力逐漸滲入軍政紳商各界。
四川大軍閥之一的劉湘,1925年加入劉神仙的孔孟道,隨後介紹眾將領參加,到1930年,劉湘統率的第二十一軍營級以上的軍官有90%都參加了孔孟道。
劉湘對劉神仙言聽計從,奉若神明,是由於一次戰爭。1927年,劉從雲出川往漢口、上海一帶活動。臨行前對劉湘說,如有困難而又不便通電報寫信時,可派親信直接來找我。次年(1928)劉湘從國外買進一批槍械、子彈、飛機被蔣介石扣留,同時他的部隊的駐地也受別的軍閥部隊的威脅。劉湘派親信蔣尚樸去漢口找劉從雲。蔣尚樸把劉湘的困難告訴他。他沉思片刻說:“槍械已無希望,我曾阻止玉憲(劉湘入道之名)不買而他不聽。到了明年或許可以拿到一點子彈,由張必果(劉湘的駐京辦事處長)運回。”接著他神秘地對蔣尚樸說:“你趕快回去,重慶即將有戰事。告訴玉憲從速集中兵力,由他親自出馬,指揮作戰。把王纘緒部由資陽、內江調回重慶。重慶交唐式遵把守,向江津賴心輝、永川劉文輝警戒;令潘文華守桃子埡,向合川陳書農警戒。”蔣尚樸回來,即按劉從雲的原話告訴劉湘。劉湘照劉從雲的計劃作了布置。一個月後,楊森、羅澤洲、謝德堪等部,果然聯合進攻重慶。由於劉湘有備在先,楊森部大敗,川東29個縣的防地都被劉湘搶去。經過這一次勝利,劉湘對劉從雲更為信仰。
1929年上半年,劉湘再次派蔣尚樸去漢口迎接劉從雲回川。劉從雲乘船浩浩蕩蕩溯江而上,船到重慶時,潘文華、唐式遵率全體道徒早在朝天門碼頭迎候。一時鼓樂喧天,鞭炮齊放,觀看者眾,萬人空巷。“二劉”(劉湘和劉從雲)重聚,劉湘正式尊他為軍師,在重慶江家巷買了一所大房子並加以裝潢,花去銀元4萬餘元,作為劉軍師駐節之所,每月還送他生活費300元。然而劉從雲並不以此為滿足,常借乩筆“指示”要劉湘把軍事、政治、財政的權交給他,劉湘既不敢當麵違背神的意旨,又不願把這三權交出來,隻好敷衍他拖著。
劉從雲既在重慶安身,他想四川在三國時為蜀國所在,他恭維劉湘是劉備再世,他自己以諸葛孔明自詡,於是也仿孔明的“隆中對”,對劉湘說:“你要內聯鄧錫侯、楊森、劉文輝、李家鈺、羅澤洲、田頌堯等四川各路諸侯,外統雲南的龍雲、貴州的王家烈,把西南半壁打成一片,一俟時機成熟,即可問鼎中原,立大業,成大事。”劉湘一聽,正中下懷,把他的話置之座右,逐日都看一遍。為著顯示他的道法威力無邊,劉從雲於1929年陰曆八月十三日至十五日,在重慶南岸真武山舉行三天的“移星轉鬥”的“收緣大會”。除重慶一處的道徒外,周圍四縣的徒眾也都來參加。這個會以“磕頭燒香,求神求天,恢複道徒靈性,使他們能夠參預國家大事”為主旨。劉從雲在真武山壩裏點燃3684盞燈,三晝夜不息。會後,劉湘請眾道徒吃了一頓豐盛的飯,並送牙筷一雙、毛巾一條。“收緣大會”開過一個多月,又從重慶周邊四縣的壇館裏選出100名青年道徒,集中在重慶南岸大佛寺訓練,定名為“百子訓練班”,表麵卻掛著二十一軍幹部訓練班的招牌。訓練學科是典範令的摘要,術科是“神仙降體”的方式教授白刃戰。如黃忠降體大耍寶刀。後來,劉湘以這100人為骨幹,成立二十一軍模範師,劉湘自任師長,下設三個旅。第一旅旅長沒有任命,實際是由劉從雲代領。這樣,劉湘就有海、陸、空、神四大兵種。
1932年10月,劉文輝與劉湘叔侄兩人為爭奪“蜀王”寶座發生火並。本來,二劉旗鼓相當,勝負難分。但由於劉湘聽信劉神仙,早與各軍閥和好結盟,因而戰端一開,劉文輝即四麵受敵,攻勢受阻。雙方激戰半月餘,劉文輝自知難以持久,主動派人講和,戰事暫告結束。
不久,鄧錫侯與劉文輝為爭奪煙稅又爆發“毘河之戰”。鄧錫侯的兵力薄弱,形勢很不利。鄧親自到資陽陽化場秘密會晤劉從雲,請他代為向劉湘請求幫助。劉從雲得了鄧的好處後,果然把鄧的來意轉達劉湘。當時劉湘正想乘機攻擊劉文輝,按劉神仙的意見,給鄧錫侯20多萬元軍餉,40多萬發子彈,並以“安川”為名,從側背向劉文輝發起進攻。因此劉文輝一敗岷江,再敗成都,最後率殘部退往雅安。事後,劉文輝探究失敗原因,方知鄧錫侯是得到劉神仙的幫助才轉敗為勝的。於是派他的親信吳晉航帶著重禮也悄悄到資陽見劉從雲,請他轉圜要劉湘不再窮追。劉從雲果不負所托,向劉湘進言:劉文輝氣數尚未盡,不必再追了。不妨再給劉文輝一些幫助,留條後路。劉湘聽從他的話,撥給劉文輝款項10萬元,棉軍服1萬餘套。
四川大小軍閥就這樣被劉從雲縱橫捭闔玩弄於掌股之上。
紅軍砸碎神仙牌然而好景不常,劉從雲的神仙招牌,終於被入川的紅軍所砸碎。
1933年10月,中國工農紅軍四方麵軍在通、南、巴建立軍事根據地。革命烈火燃遍四川。蔣介石本要讓中央軍入川,被劉湘拒絕,乃任命劉湘為“四川剿匪總司令”,指揮鄧錫侯、田頌堯、楊森、唐式遵、劉肇乾(劉存厚胞弟)等部進攻紅軍。其中唐式遵所指揮的王陵基、範紹增、陳蘭亭等部都是劉湘的“精銳”,共約5萬人。全部共有140多個團,劉湘拿出血本,妄圖在一個半月一舉殲滅紅軍。當時劉湘本人坐鎮成都遙控各軍。各軍所有進攻計劃,甚至行軍日期、行軍路線,都由劉從雲扶乩決定。盡管這樣,劉從雲仍不滿足,他授意各軍中的道徒推薦他到南充坐鎮指揮前線軍事;他又降乩請到關公(即關雲長),說關公指定他作軍事委員長。劉湘同意了。接著劉從雲發出就職通電,似乎他的“四川剿匪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與蔣介石的軍委會委員長可以相抗衡。
劉從雲在南充就職時大放厥詞:“隻需三十六天,我將三十六天罡招齊後,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將###鏟除。”據許世友將軍的回憶,當時他是年輕的師長,守著大麵山陣地。一場極為殘酷的戰鬥。敵軍迷信有三十六天罡助陣,衝鋒時像蝗蟲一樣滿山遍野往上湧,大麵山陣地成了人的海、血的河……指揮所裏電話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大麵山能不能守住啊!”是張國燾的聲音。“放心吧!有我姓許的在就有大麵山!”“敵人人多嗎?”張國燾的話音沮喪。“兵不在多貴在精。劉湘就那麽兩下子,沒啥了不起。保不住陣地,我提著腦袋去見你!”敵人又衝上來。許世友抽出背上大刀,飛身衝進敵陣。驚天動地的肉搏戰!敵人敗下陣去,許世友看手中的純鋼大刀竟缺鋒少刃豁牙裂嘴。
紅軍開始反攻,克南江,占通江,下巴中,直逼儀隴,田頌堯的人馬潰不成軍,楊森七道防線全被衝破,其餘各路川軍也相繼敗北。全川上下驚恐震蕩,官佐紳商紛紛逃竄。劉從雲諉過於唐式遵,說唐不執行他的軍事計劃。其實他的計劃極為荒唐,軍隊出發不但要按吉日良辰,而且指定“行軍大吉”的方向;有的軍隊照他的計劃辦,幾乎走上懸崖絕壁,傳為笑柄。劉從雲見事不妙,倉皇乘飛機逃回成都。劉湘部下紛紛要求殺劉從雲以謝川人。劉湘無可奈何,在1935年初把劉神仙禮送出境。劉湘自己也辭去“四川剿匪總司令”及二十一軍軍長之職。唐生智的“佛”字軍中國舊軍隊中有一支稀有的佛教軍。5萬官兵都摩頂受戒成為佛教徒,佩戴一枚圓形胸章,正麵是一“佛”字,背麵是“大慈大悲,救人救世”。
佛教提倡護生戒殺,而軍隊以殺伐為能事,二者相互矛盾、背離。這是民國的一件奇事。
奇事的製造者是兩位奇人:唐生智與顧法師。
唐生智,字孟瀟,湖南東安縣人,1889年生。他是將門之後,祖父唐本有曾任廣西提督。1907年,唐生智畢業於陸軍小學,後又進陸軍中學,以成績優秀,保送進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為校長蔣百裏所賞識。保定畢業分配在湖南混成旅當見習軍官。在###袁世凱的護法戰爭中,顯露才華。由排長、連長逐步升至團長、旅長。在湖南各派混戰中,趙恒惕一派獲勝,屬趙派的唐生智升任第四師師長,兼湖南善後督辦,駐兵衡陽。他招兵買馬,大力擴充部隊,很快擁有5萬人槍,實力遙居湘軍之首,他儼然以“湖南王”自居。
1923年夏天,有一位僧人直闖唐公館,向唐生智獻計。“你的處境非常危險”,僧人的第一句話,使唐生智吃驚,“危險有:一是趙恒惕對你深有戒心,並不完全信任;二是湖南派係眾多,都在謀算你;三是衡陽毗鄰廣西,新桂係(李宗仁、白崇禧)虎視眈眈,你隨時都有被吞並的危險。”這一席話,使唐生智動了心,向僧人問自救之道。“按我愚見,不如東與吳佩孚虛與委蛇,西與新桂係暗中聯絡,從而養精蓄銳,等待時機,一舉而克全湘。”這正說到唐生智心坎裏,立刻請僧人上坐,後來把他留在軍中。
這位僧人法號淨緣,姓顧,俗名伯敘。江蘇武進人(另有人說他是揚州人),佛教密宗居士(居士就是在家的佛教徒,受過三歸五戒的人)。顧伯敘信仰佛學,但不讚成自殘肌膚的受戒,所以當了居士。
顧法師被留,與唐生智相見恨晚,唐對他言聽計從,尊為老師。不久,唐為他在長沙建造一座“二學園”作為顧的講經談法之所。顧定期宣講佛法。唐部文武官員紛紛投拜在顧的門下。唐的5萬官兵也都摩頂受戒成了佛教軍。
顧法師行徑反常。佛教徒應清心寡欲,但他擁有六房姨太太,最大的不過30歲,小的不過17歲。他雖勸人戒殺,但他卻並不吃素,每天宰鴨殺雞,奇怪的是他隻吃雞鴨內髒,餘下的就賞給別人。同時他又善飲,一次能喝白蘭地兩大瓶。顧法師到唐生智部的第二年(1924)春,湖南霪雨成災,人心不安。唐生智向顧法師求教。“我可以設壇求晴。”顧法師笑著表示。在衡陽南門外,按顧的指示搭起高台,八名童男童女,齋戒沐浴。在連綿陰雨中,顧法師登壇誦經念咒,如此表演一番,也許是巧合,天公忽然雨止雲開,並放出陽光。台下成千上萬的百姓與士兵,山呼萬歲,從此衡陽軍民把顧法師敬如天神。接著顧法師又在衡陽辦了個金光明###,宣揚佛法,擴大他的影響。
針鋒相對 佛門鬥法唐生智不斷擴充軍隊,整軍經武,以顧法師為軍師。消息傳到長沙,湖南省省長趙恒惕坐臥不安,擔心唐生智要搶奪他的位置,召集謀士商量對策。第二師的秘書長蕭汝霖獻計,推薦一位姓白的喇嘛來長沙,也辦金光明###,與顧法師針鋒相對,來個“佛門鬥法”。那白喇嘛,又稱“白居仁尊者”,年50餘歲,出生於青海,身材魁梧,肥頭大臉,身穿團花大黃袍,當時正在孫傳芳手下當謀士,從南京來長沙,住長沙北門外開福禪寺,籌備設壇開###。眾多達官貴人前來拜見。白喇嘛都麵授六字真言:“唵、嘛、呢、吧、咪、吽”,要朝夕念誦,有病可治病,無病也消災,死後可升天。消息傳開,拜見活佛的人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
半月後,白喇嘛主持的金光明###舉行了。壇上四角有二對童男童女,白喇嘛居中坐定,“慧眼”童子(白喇嘛門徒)站立一旁,燒紙後,白喇嘛向上天祈禱,賜福給趙恒惕,降災於唐生智。法事完畢,白喇嘛向台下10萬觀眾施吉祥水。人們爭先恐後,踹死者甚眾。
正當趙恒惕得意時,唐生智與顧法師商量要趕趙恒惕下台,唐的第四師開到衡山布起防線,炮口直指長沙。
唐生智的父親唐承緒,本在省政府擔任實業廳長,突然一夜間全家不知去向。於是長沙謠言紛起,唐生智部要攻長沙。
又有消息,唐生智已倒向廣州政府,派出代表聯係。
這都是顧法師的部署,趙恒惕自知沒有兵力可抗唐部,決定自動下台。唐生智如願以償當了湖南省省長。顧法師得首功。
唐生智剛坐上省長寶座,趙恒惕得到北方軍閥吳佩孚支持,準備卷土重來。唐向廣東革命政府聯係求援,北伐軍暫時不能出動。湖南方麵,原來親趙的部隊蠢蠢欲動,唐生智陷入兩麵夾擊中。聽顧法師計,先向吳佩孚妥協,因條件太苛而破裂。
唐生智與吳佩孚交戰,結果唐敗退出長沙。正在這時,廣東革命政府出兵北伐,任命唐生智為第八軍軍長。在張發奎、葉挺部打進湖南後,唐生智重回長沙,掛起青天白日旗。從此,唐生智開始了他的縱橫捭闔的軍事生涯。顧法師跟著唐生智參讚戎機。
奇計失效 亂軍脫逃1929年冬,依附蔣介石的唐生智部,接受蔣的命令###馮玉祥。進展順利,在鞏縣、洛陽一帶擊退馮部,這時顧法師獻計:“如今武漢空虛,何不回師武漢,生擒蔣介石,來個挾天子令諸侯。”唐生智深以為然,與馮玉祥握手言和,自稱護黨救國軍總司令,通電討蔣。唐部回師鄭州,沿平漢線南下,直逼武漢。當時武漢並無重兵,蔣介石手忙腳亂,如果唐部一鼓作氣,蔣就會束手被擒。當時蔣在一輛專列上指揮作戰,身邊警衛不多。但是乘勝前進的唐部,到了確山、駐馬店附近停了下來。這是因為顧法師的意見,要等黃道吉日才好開戰,同時正逢漫天大雪,用兵不便。哪知蔣介石卻利用這機會,分化、瓦解唐生智與馮玉祥、閻錫山的聯盟。駐守南陽的原來擁唐討蔣的楊虎城(任警備司令),在鋪天蓋地的大雪中,偷襲唐生智的指揮部。這時唐生智與顧法師正在圍爐賞雪。聞變後,唐顧兩人從亂軍中逃出。
民國初期荒誕迷信的種種鬧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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