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的一條就是中華文化有非同一般、超凡的包容性和融合能力。原因則在於中國曆史上一向缺乏對民族血緣和血統的注重,劃分是否中華圈的標準是文明。隻要服膺和認同中華文明,就是文明人,而非“夷”。在《史記》中,雖然多次提到異民族,但卻沒有關於其身體特征的描寫。而重點在於文明的有無。也就是說劃分漢民族與異民族的標準是文化,而不是種族差異。在《匈奴列傳》中,重點突出記載的是沒有文字,沒有禮儀,沒有倫理。而一旦中華文化傳播到哪裏,哪裏就不再是夷狄,而升格為中華之民了。這種影響和意識在明朝滅亡後,朝鮮反而以中華自居得到鮮明的體現。正是由於中華民族對血緣的漠視,才會出現各民族通婚這一在其他種族中相對少見的現象。早在中國的周朝,周襄王就迎娶狄女為皇後。當然不僅是周王朝,就是中華各諸侯國也常與夷狄通婚,而且其後代也都被各中華諸侯國所承認。這也是為什麽猶太民族在世界各地都可以保持獨立的文化和民族習性,唯獨進入中國的一支被同化而消失。因此,中國保持多民族的統一國家更多的是依靠文化的同化力量,而不是武力。這和人類曆史上的其他多民族國家最為不同的一點。也就是在這個基礎上,中國才會多次出現少數民族入主中原並建立朝代,且在認同中華文明後,其合法性得到處於主體的漢族承認。 因此,中國的統合是建立在共同認可的文明之下,而不是血統。
其次,曆代在處理民族問題時均采用政治上懷柔、經濟上優惠、宗教和生活習俗尊重的策略。這一點比較突出的體現在清朝一代。如對藏族承認其宗教習俗,甚至為迎接五世達賴專門在北京建立西黃寺。對蒙古族則曆代合親,而在北京城內成長的蒙古貴族的後代自然對統一的國家產生強大的向心力。這也是為什麽到了清朝末期,中國丟土割地都是因為戰敗,但卻未有少數民族區域獨立出去的現象。
第三,在西方主權和民族主義理念登上曆史舞台之後,中國之所以能繼續保持統一的多民族國家,一是中國是兩次世界大戰的戰勝國。二是中國依據國情,沒有照搬西方的民主化。相對應的,這一百年間,各大多民族國家崩潰的原因有二:一是在一戰和二戰期間戰敗,對其他民族的控製力不複存在。而戰勝國出於一勞永逸解決潛在威脅的目的,也支持這些多民族國家的肢解和分裂。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奧匈帝國就是這樣解體的。二是在冷戰後,在第三波民主化浪潮的衝擊下,民族主義再度強勢複興。然而,民主主義根本不是民族主義的對手----這是民主製度內在缺陷所決定的。民主固然可以避免一個人或一部分人對社會大多數人的惡性統治,但卻也為大多數人盲目性和狂熱性的發作留下了空間。在民族主義煽動起來的民眾,正可以借助民主這種體製得到充分的釋放和合法性,從而導致一個多民族國家的解體和崩潰。也就是這個原因,蘇聯、南斯拉夫和捷克斯洛伐克紛紛解體,退變成為單一民族國家。而中國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都是戰勝國,因而避免由於戰敗而被肢解的命運。此外,中國吸取中華民國的教訓(外蒙古就是此時成為唯一不是因為戰敗而失去的國土),幸免於第三波民主化的衝擊,從而成功的維持了國家的統一和複興的基礎。否則,一旦中國出現南斯拉夫化,中國不管實行什麽製度還有複興的可能性嗎?
當然,中國雖然維持了多民族國家的統一,但在新的時代背景下,種族衝突仍然存在,甚至在一定時期會激化。這其中的原因則十分的複雜。西藏由於地理環境的因素,文化和民族的獨立性保持較好,較少受到中華文明的影響。新疆地廣人稀,而又長期成為各大國角逐的戰場,與漢民族的融合相對要遜於其他少數民族。其次更重要的是在全球化時代,極端恐怖主義、極端宗教勢力和極端民族主義泛濫,麵對這種威脅,目前西方除了武力鎮壓別無更好的辦法。像美國發動對阿富汗和伊拉克的反恐戰爭,西班牙對巴斯克、土耳其對庫爾德、印度對錫克教、斯裏蘭卡對泰米爾猛虎組織都是武力相向,絕不手軟。也許中國這一“一切例外的例外”的國家能夠走出一條不同於西方的道路,繼續創造和保持多民族統一國家的輝煌。
附:新疆騷亂發生後,一向好對中國問題指點江山的國內自由派卻集體失聲,靠西方扶持才能生存的海外自由派則如同過往一樣隨西方起舞。顯然,這些自由派深知民主化與多民族國家命運的關係。因此,國內的自由派不遺餘力的否定愛國主義,海外的自由派則早已與藏獨、台獨沆瀣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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