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民族, 說到能忍,非常能忍,說到爆發.爆發的也非常厲害. 也就是說, 我們這個民族,從某種意義上,是個對政治不理性的民族. 所以,我們有世界曆史上次數最多,規模最大的農民起義. 而且, 我們這個民族,生存的靈活性也很了得, 有時候我都在想,如果世界上要滅絕的話,最後滅絕的,一定是中國人.
舉個例子說, 評論蒙古人統治中國的時候, 有句話叫 "元殺漢, 留一半", 也就是說, 成吉思汗那幫野獸,把漢人的半數以上給滅絕了. 據說還要殺光中原五大姓氏,後來為耶律楚材所勸阻. 但是另外,元末大起義時, 漢殺元,全殺完. 進入中原腹地的那些蒙古老爺們,甚至包括色目人,估計都讓漢人殺絕了. 了解了中國人的這種忍耐和爆發, 對於了解今天國人的心態.大有幫助. 我對中國其實也有樂觀的一麵. 基於對人性的了解, 也基於陳勝吳廣以來中國兩千多年的曆史.
一般而言, 普通人, 即使對政治有看法,其實也是生存更重要. 明白是一回事,行為是另外一回事. 和初中同學聚會時, 我竟然沒有想到, 即使是做普通工人的同學中, 也有那麽激烈反共的人. 幾乎三句話不忘罵共產黨. 我回國聚會, 身份多少有點尷尬和不一樣了, 在他們眼裏屬於老外了. 何況,談政治,說情緒的話沒有用,我即使談,也無從說起. 聽他說的時候,大家也就寬容的一笑.在國內任何朋友私下聚會的場合,你罵共產黨,都不會有人反駁你,即使是共產黨的高官在場.但是公開場合和網上,則是另外一個概念. 也就是說, 黨這個東西, 私下裏不會有人為他辯護. 誰愛罵誰罵.
大多數的場合,是不談政治的. 比如高中同學聚會,大學同學聚會. 但是研究生的同學當中,就比較有意思. 我有一個同學在政府做高官的,小範圍同學聚會期間, 他倒是不無憂慮的說,共產黨真的是要完了. 其他的同學,倒是很認真的聽. 我這個人,私下場合,很少談個人的政治觀點, 因為說共產黨黑暗,共產黨完了之類的話,似乎太簡單.
本科時的係友.考到北京的非常多,這個既屬於校友圈子,也屬於老鄉圈子. 學曆都不低, 最低的也是研究生吧. 有在中南海裏麵上班的,也有當年參加過高自聯,現在當了大款的. 這些老鄉,我都很熟.大家職業不一樣,或許政治觀點也不一樣,但是不妨礙大家彼此的友誼.這倒是很有趣,很人性化. 這個朋友圈子裏,都知道我的觀點和行為曾經比較激進. 不過,我在勸酒的時候,半認真半調侃地說, 嗯,感謝共產黨,給我們掙錢的機會. 因為大家其實都不聊政治, 我就這麽一攪和,那個當年參加過高自聯的校友說,嗨,這個可不象你啊.我哈哈大笑.
國人其實是很有趣的. 基本上不談政治,那些在機關做官或有權的,要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能幫助同學或者親戚掙錢就業, 要麽就優哉遊哉的享受生活. 一個在石油係統做官的的同學,年薪是20多萬人民幣. 我們兩個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慢悠悠的摸著自己的大肚皮說, 我們同事都說,要多活幾年,一年就是二十萬呢. 我大笑. 另外一個同學,在共黨喉舌機關,是不小的官, 我們兩個關係一直很鐵. 他聊到他到地方掛職當副市長的經曆時說, 有一次, 他在一個酒場, 一個人喝了一瓶劍南春不醉,結果是在整個城市的官僚係統,馬上傳為美談.
我的所有這些同學, 基本上都和我是同時代的人,本科校友中有比我高幾屆的.當年, 也都曾是轟轟烈烈的參加過遊行,反過官倒和腐敗. 現在各自過各自的生活, 也都明白中國的現實. 這倒是中國民族性的一個例證. 說話沒用,利益和生存優先.但是也沒有一個是純粹真心的黨的熱愛者. 這個我敢肯定. 我要是想罵共產黨,在任何一個聚會場合,大家也就寬容的一笑.
但是, 另外一方麵, 中國萬一將來真的有什麽象八九年一樣的群眾運動,我同樣敢說, 即使這幫得誌,也受益於共產黨政策的家夥們, 也鮮有人會死心塌地為共產黨賣命. 這反應了我們民族,我們中國人實際的一麵. 黨是顆大樹, 倒不倒先不管. 先享受再說.
倒是我那個身在政府, 憂慮共產黨未來的同學, 他的話,倒令我印象深刻. 其他的. 我可以保證,無論他們多麽順風順水. 我如果當麵罵共產黨不好的話,這幫家夥, 不會有一個反駁的,更不會因為我的一句話,影響彼此的交情.
活在當下,享受生活,倒這是中國目前很多混的不錯的人的想法. 沒有人過多的談主義,談國家的未來.似乎這是個不相幹的事. 這個算不算犬儒主義呢. 但是我覺得,他們至少比那些拋頭露麵的禦用文人專家,象含淚勸告的大師, 象做鬼也光榮的詩人, 人格上要好一點. 寫到最後了,真的覺得,在中國, 可不能輕易做大師和文人. 古人講, 十丐九儒. 我倒覺得, 目前的中國,丐比儒更有品些吧. 文人沒有了脊梁,大概就屬於軟體動物類了.不屬於靈長類, 不屬於兩棲類,甚是算不上爬行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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