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前後的真實感受 (一) 人性化

2009年的1月11日至19日我在不期的情況下回了一次國。人家回國度假，我回國辦喪事。而正是這“不期”使得我沒有跟旅遊團、沒有定飯店、沒有定機票 ━ 一切都是臨時的，我來了一次重做中國普通人的體驗。

2009年1月10日星期六清晨，我正在地下室鍛煉，突然隱約聽到有人大聲講電話並伴隨著啜泣聲，我急忙爬上樓梯，原來是我太太在接中國的長途。

我最怕夜間電話響，大凡夜裏2、3點來的電話都是國內的，他們知道有個時差，非在這個時候打就一定有急事，想不到這急事來在星期六一大早兒 ━ 嶽父去世了。

接下來想到的便是買機票和打電話告訴加州的妻姐，我和太太一邊搜索機票、一邊等著多倫多的東部時間到9點，那是旅行社開門的時候。從旅行社定票選擇大且便宜，同時也可給Pacific Time的姐姐多點兒睡覺的時間。

9點一到我們先打旅行社，沒人接，無奈隻有先打加州。

“你們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姐姐聽說是我們，沒好氣兒地問。

太太告訴她父親去世了。我沒聽見電話那邊的動靜，不過估計那盹兒這下全醒了。隻聽見我太太重複著那邊的話，姐姐定機票至少也得下周一，因為不知能不能拿到簽證。

“天呐!”我們也需要簽證啊，我已經不是中國籍了。

此刻我才意識到，“中國人”這三個字在一個中國人的心中是怎樣的份量，我隻想到了拿機票就回國，那是“回國” ━ 那邊才是我的國家。

不光是簽證，我們的加拿大護照今年三月到期，中國讓不讓入境也不得而知。曾經聽說過美國的故事，據說美國不是要求有效護照，而是要求有效護照到期日前6個月。這麽說連美國轉機也不行嘍？！

事情錯綜複雜，但首先是簽證。我在網上找到了中國駐多倫多總領事館的網頁，那上邊居然有個Emergency電話，我懷著試試看的心理撥了那個電話。照西方business的慣例，一定是個留言機，沒想到中國總領館是個真人接聽。

我首先問我的護照今年三月過期，中國是否讓我入境。

“對不起，這不是谘詢電話，請星期一致電總領館查詢，謝謝。”對方禮貌地說，然後就掛斷了。

我太太埋怨我沒說清楚，要告訴人家我有急事。再打！我說：“你打吧，換個人，免得人家一聽是我，馬上掛了。”

太太於是又撥通了那個電話，這次上來就告訴人家：“我有family emergency，我父親去世了，可否幫助我盡快拿到簽證？”

對方聞言，同情地說：“象這樣的緊急情況，你今天晚上來，我們也會盡一切努力發給你簽證的。”這位總領館的人讓我們先定票，然後再打回另一個電話號碼，他會派專人去總領館等我們。

看看“我國”的總領館，真夠意思！

接下來，我倆一陣忙活，打電話定直飛往返票，人家告知Air Canada有飛去的、沒飛回的，最早回程票要到28日。

回程太晚了，不行，得考慮轉機機票。我於是又打United Airlines，一個lady在電話裏再三與我確認：持加拿大護照，隻在美國中轉，對吧？她給我念著美國的移民法，說：“這是他們給我們的，你也可以在網上看到，隻要你不在美國逗留，你應該沒問題。”

好，有門兒！我們定了在芝加哥中轉的周日的機票，又打了那個中國總領館的電話，約好中午過去拿簽證。

一個小姑娘從總領館出來給我們開了門，我劈頭第一句話：“真對不起，給你添麻煩啦！”小姑娘還有點兒靦腆，她叫我們填表，同時進屋就把簽證辦好了。

臨別時，我們再一次感謝，她說：“誰都會碰上這種事，這是可以理解的，我們也會盡量協助。”

我問她叫什麽名字，她寫了下來 ━ Liu L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