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軍←→和平軍

新四軍←→和平軍   劉振墉

      那天村上來了兩個新四軍的武工隊員，穿的是便衣，腰上都別著手槍。這兩個人好象對這個村子很熟悉，悠哉遊哉地閒逛。有十幾個人圍著他們湊熱鬧，其中一大半是小孩。

突然有人喊：「和平軍來了！和平軍從東邊來了！」一眨眼的功夫，五六個穿黃軍裝的和平軍，背著步槍，搖搖晃晃的進了村子，剛才還談笑風生的武工隊員，像土遁一樣的不見了。小孩們又跟著和平軍看熱鬧，我隻是看了一會兒就回家，也不知和平軍什麼時候走的，後來聽說，那兩個武工隊員，急速進入村上的大地主賈淘如家，直到和平軍離開後才出來。但我猜想，敵對雙方很可能是照過麵的，都假裝沒看見，避免了直接衝突，

這莊上還有家大地主，女主人叫做賈二奶奶，娘家姓謝，是個廣有社會背景的女能人。有一天她做東請客，客人是新四軍的區長與和平軍的區長，讓磨頭區的這兩個敵對的區長同桌飲酒。

這一天村上的小孩們比過節還高興，早早地在打穀場上玩耍，等待兩支隊伍的出現。先到達的是和平軍隊伍，約十幾個人，黃色軍裝整齊，都背著槍械，還有一支“手提機關槍”，相當於現在的衝鋒槍。最新奇的是一輛機器腳踏車，從沒有人見到過，轟隆隆的響聲，把看熱鬧的小孩都吸引去了。現有回想起來，算不上真正的摩托車，到像是裝上單缸汽油機的自行車。後來到的是新四軍，顯得寒酸多了。也有八九個人，有的穿灰色軍裝，也有人穿便衣，各人背長槍或短槍，最顯眼的是兩支“快慢機”。快慢機比手槍大些，彈夾裝二十發子彈，既可單射也可連發，是遊擊隊的寶貝，在群眾中被傳得神乎其神。不過事後大人小孩都有議論，新四軍一個小小的區中隊，不可能有兩支快慢機，很可能是從別處借來撐門麵的。

   和平軍與新四軍都各有兩三人進入地主家的大門，其餘人就在村前打穀場上休息閒聊。畢竟是敵對方，兩夥人雖都在廣場上，卻隻與自己人交談，相互間沒見到有交流。

大約兩三個小時後，這兩隊武裝人員才離開各奔東西。我沒有親眼看到新四軍的人馬離去，卻看到和平軍的區長從主人家出來帶著隊伍往據點方向走。偽區長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高個子，很帥氣，滿臉通紅，看來這天喝了不少酒。

故事發生地在如皋磨頭的賈蔡莊，我正借住在這裏的姨母家。在讀二年級的時候，還沒有新四軍的影子，完全處在日寇和偽軍的統治下，到三年級的時候，新四軍已經從西邊滲透過來，但立足未穩，組建的磨頭區公所，或許隻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在鄉下活動。和平軍在磨頭附近的西河彎有據點和炮樓，通常有大幾十人，偶爾還有日本兵來，從實力上看略佔優勢。但這兩軍間似乎有默契，並沒有發生過流血衝突，這兩個故事就發生在這段時間裏。可是一年以後，隨著各地婦女會、民兵等抗日群眾組織的成立，實行“新鄉製”，撤換了舊的鄉保長，民眾的抗日情緒異常高漲。雖然沒有發生過真刀真槍的實力較量，據點裏的偽軍卻落到被孤立被圍困的狀態，人們都佩服新四軍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