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康熙三年的春天，原來的夔東十三家僅剩下李來亨部仍然堅持在湖北興山縣境內的茅麓山區，抗擊著三省清軍和增援的滿洲八旗兵共十萬之強敵。清軍圍剿李來亨部，雙方激戰多次，相持了幾個月，李來亨部貯積的糧草消耗殆盡，隻好拚死突圍。李來亨親率精兵數千名奮力進攻清軍防線，“槍炮齊發，勢如風雨驟至”，明軍戰士“莫不奮臂爭呼，拚死力戰”，但雙方兵力懸殊過大，明軍雖然“連攻五陣”，結果仍然被清軍擊退。李來亨知道打破清軍重兵包圍已無可能，但他寧死不降，把清軍派來招降的叛徒李有實處斬，以示決絕。到了八月初四日，寨內糧食全部吃完，軍心不穩，官兵紛紛出逃向清方投降，李來亨知道已經山窮水盡，就先把妻子殺死，放火燒毀房屋，然後自縊而死。李來亨是李自成的侄兒李過的養子，他是在大順軍聯明抗清後才嶄露頭角的。李來亨死後，部下士卒除少數投降外，多在混戰中戰死。至此，以原大順軍餘部為主體的夔東抗清鬥爭堅持了二十年之久，以失敗而告終，大陸上公開以恢複明朝為旗幟的武裝抗清鬥爭落下了帷幕。
縱觀南明長達二十年之久的明清爭鬥風雨曆程，不能不承認原來的大順軍和大西軍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鄭成功在明清之際也扮演了至關重要的抗清主角，他的力量主要來自於其父，海盜出身的鄭芝龍的部眾和資業。腐敗透頂的明王朝在明清鬥爭之際，實際上已經沒有自立的能力，之所以仍然能夠苟延殘喘與新興勢力清廷周旋二十年之久，主要是依靠著曾經被視為“大逆不道”的“流寇”和“海賊”。沒有這些“流寇”和“海賊”，朱明朝廷早就灰飛煙滅了。弘光在位一年期間奉行“聯虜平寇”方針，結果導致了自身迅速的土崩瓦解，而且還是由於大順軍在山西，河南，陝西的抗清，拖住了清軍的主力，弘光朝廷才得以坐山觀虎鬥，偏安江左達一年之久。隆武朝廷肇建後，由於民族矛盾上升和隆武帝個人的清醒，徹底改變弘光朝“聯虜平寇”政策，轉而聯合農民軍餘部共同抗情，但當國大臣對原農民軍懷有極深的階級偏見，對原農民軍處處加以歧視和排斥，終至難以扭轉日益深重的民族危機。到了永曆後期，南明朝廷的正牌“嫡係”“雜牌”“官軍”死，降殆盡，原大西軍餘部肩負起抗清擁明的重任，取得了一係列彪炳史冊的輝煌戰果。永曆朝廷是憑借原大西軍的支持才苟延殘喘了二十年。
李來亨之死，標誌著腥風血雨裏的南明短命王朝徹底走進曆史。明清爭鬥以清廷取得壓倒性勝利而告結束，清廷得以延續國祚268年。在明清生死博弈的曆史舞台上，各方大小曆史人物，或出於信念，或為各自利益計量，各自扮演著自己的曆史角色，既有一以貫之寧死不降抗清到底的李定國，鄭成功，張煌言等人，也有降清之後幫著清廷斬盡殺絕南明抗清勢力的洪承疇，吳三桂等人，還有因個人利益得不到滿足轉而投降清廷的孫可望等人。隨著南明曆史落下帷幕，這些在南明史上扮演著不同角色的人物們的事跡也給後人提供了無盡的話題和感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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